隴右道,涼州。


    春風到了涼州之後,並不那麽友好,大樹枝子,小樹葉子,長草根子,被這風一吹,就漫天飛舞。


    這裏不管來這裏經商的商人,還是旅客,抑或是本地住戶,都會那布巾圍著臉。因為若不孟連,風吹起的沙土不是進了你的鼻子,就是進了你的嘴。耳朵大的還會進耳朵裏。


    相較於長安的濕冷的氣候,李承乾來到涼州之後,極不適應這裏多風幹燥的天氣。


    這裏的晝夜溫差比較大,早上要穿厚,中午就要穿薄,到了晚上還要穿厚,十分不方便。


    從長安出發到涼州,李承乾用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不過還好,總算是趕在夏季之前趕到了涼州。


    若是在夏季來了之後趕往涼州,那基本上就是活受罪,路上炎熱的天氣都能曬死人。


    現在李承乾沒有去涼州駐軍軍營裏麵,而是在涼州城內租住了一個房子,而後生活了下來。


    現在駐軍涼州的是李承乾的未來嶽父侯君集,因侯君集的女兒隻是李承乾的側妃(太子妃是蘇亶長女),又加上侯君集經常南征北戰的駐守邊關一帶,所以李承乾與侯君集並沒有什麽來往。


    而且,李承乾也知道,皇子與將臣之間來往密切的話是大忌。


    來到涼州城,李承乾帶的人並不多,明麵上的也就十幾號人,都是裝作來此經商的商人,而私底下也就有二三十號人。


    不過,在來到涼州之後,李承乾就把私底下的人都給散了出去。


    隨著夏季的到來,李承乾倒是沒在涼州城一直窩著,而是同李景恆一樣,和私底下的人在涼州,甘州,肅州三洲之地進行排查摸索,


    對於周圍的稀少的村鎮,李承乾很快就清楚了這裏人的基本情況,隨後,李承乾從各方開始打探駐軍事宜,為了防止被駐軍發現,李承乾都沒敢讓人在駐軍巡視範圍內進行打探活動。


    不過,李承乾在暗中也掩藏了不到一個月,就走到了明麵處,因為太子北上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隴右。


    侯君集雖然沒有搜索李承乾的蹤跡,可他知道李承乾一定來到了自己的地盤,至於為什麽李承乾遲遲不肯與他見麵,侯君集也弄不清楚。


    李承乾帶著隨從來到駐軍軍營,表明身份,見到侯君集的時候,李承乾很驚訝,因為麵前的這個老頭實在不像是一個將軍。


    枯瘦而黝黑的麵容上有好幾道傷疤,或許是隴右的天氣太過幹棗,那嘴唇上全是龜裂出來的白皮。


    倒是那雙眼睛,犀利地盯著自己。


    李承乾懟侯君集施了禮,而後隨著他一同進入了軍帳之內,聞著軍帳裏的氣味,李承乾雖然有些不好受,但是還是表現得十分淡然。


    等兩人坐下侯,侯君集對李承乾說道:“太子此次前來隴右,必然有極大的事情,可否現在告知?”


    李承乾一愣,而後笑著道:“侯將軍說笑了,我本是戴罪之身,來到這裏也隻是充當一兵一卒,並非是帶著軍機要務來的,此後,還望侯將軍多多照顧一二,若是我有做的什麽不對的地方,還請侯將軍不吝賜教。”


    侯君集急忙稱不敢,他其實知道陛下是讓李承乾戴罪而來,可是他不明白的是,李承乾為何會來。


    戴罪,在哪戴不是戴,還非要往這苦哈哈的地方來。


    所以,侯君集認為李承乾必定是帶著什麽要務來的,可現在李承乾矢口否認,他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


    李承乾看著侯君集說道:“侯將軍不必多疑,我本就是惹惱了父皇,原先是被幽禁,可是經不住我母後的哀求,我父皇這才把我放了出來,戴罪來北方,說是要讓我看看北方將士的難,守住這天下的難,讓我誠心在此經曆過,悔改徹底才可迴長安。”


    侯君集點點頭道:“陛下最是疼愛眾皇子,說是讓您來,估計也是於心不忍,太子盡可放心,我一定會讓人照顧好太子的起居。”


    李承乾急忙說道:“侯將軍莫要如此,我來軍營就是為了當一兵一卒,我就去和軍卒門住在一起就好了。”


    侯君集道:“這如何使得?“


    李承乾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父皇之命,難以違抗。“


    侯君集想了想,點點頭,而後和李承乾商議了一下,最後把李承乾安置到了甘州軍營之內。


    李承乾對於這個安排,沒有絲毫不悅,一天之內,李承乾就收拾好一起來到了甘州軍營。


    李承乾穿著下戍軍卒的衣甲,來到了甘州的一個下戍邊防兵營地當中,邊防軍軍事機構分為軍、守捉、鎮、戍所轄的屯戍部隊。


    而其中鎮、戍各分上中下三等。五百人是為上鎮,三百人則為中鎮,不足三百人為下鎮五十人為上戍,三十人為中戍,不足三十人為下戍。


    每鎮、戍分別置鎮將、鎮副,戍主、戍副各一人。


    而李承乾,就是下戍軍卒中的一個,不到三十人的營帳,十分擁擠,而且氣味更加難聞,這讓剛來的李承乾極為不適應。


    但是軍帳內的其他人就不一樣了,該吃吃該睡睡,該值守,就去值守,過著很簡單的生活。


    李承乾的適應能力還是有的,盡管他對這裏的環境和枯燥的生活十分不喜歡,可他畢竟是從泥潭中爬出來並站起來的人。


    相比較自己曾經暗淡過的那段時間,現在的生活隻不過是有些乏味而已。


    李承乾年紀在自己所說的下屬軍營當中算是最小的一個,而這個軍營當中,年齡最大的已經接近五十歲。


    看著對方有些佝僂的背,李承乾有些於心不忍。


    此外,大多數都為三十多歲,二十多歲的就那麽兩三個。


    他們值守的是甘州城南門的城牆,每五人一班崗哨,一班要值守半日,若非戰事之事,除了值守之外,這些守邊軍還可在甘州城內隨意走動,隻要不出甘州城就好了。


    若是沒有命令出了甘州城,那麽就可視為逃兵。


    每年邊防軍都有逃兵,不過能逃出這裏的寥寥無幾,甚至可以說是沒有,逃走的大多數都被抓了迴來,情有可緣的吊在城門三日,若是再犯,就會被軍法論處。至於沒有緣由的,你就是直接軍法論處了。


    在軍營外麵打探不到軍營裏的消息,但是李承乾混進來了,那一切就方便了許多。不過李承乾打探消息的時候,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值守或是平常閑談的時候,李承乾會把自己的問題問自己同樣值守的軍卒,或是老兵。


    李承乾在下戍營地當中,一呆就是兩個月時間,他現在早已習慣了軍帳內的生活,那些氣味李承乾也不是很在意了。


    閑暇的時候,李承乾就會去甘州城內逛逛,聽聽來往客商的交流,聽聽這裏居民的閑話。也算是對此地有了一個深刻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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