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裏的怒吼聲中,林致心中咯噔一聲,頓住了身體。


    寂靜的夜晚,無星無月也無光。


    她的身體再次被卷起來,這次,林致沒有阻止。


    雖覺得自己心慈手軟不妥,可她不知怎的再也強硬不起來。


    她的身體裏有水,張乞根本抬不動也扛不動。


    “你確定要它?”


    林致覺得張乞並不笨,也不傻,有時候甚至還會耍些小聰明。


    此時此刻,她就覺得自己被張乞繞進了他設下的圈套裏。


    且還心甘情願。


    “當然要,我知道這塊兒地毯不簡單,定能賣個好價錢的,大神放心好了。


    您的大恩大德張乞銘記在心,等發達了,定會迴來為大神修宅供奉的!”


    “你以為我是這宅院的門神?”


    “不是嗎?那您是土地神?灶王神?財神爺?太白星君?東皇帝君?王母娘娘……”


    “行了,別貧了,本神是人神!”林致說完先把自己給逗樂了。


    她什麽神也不是,隻不過是人罷了,不過此刻能當迴神仙也不賴,畢竟之前被人當妖精挺窩火的。


    得了林致的應允,張乞心情大好:“大神,能麻煩您送我一程嗎?這毯子太沉,我搬不動呀!”


    “你準備把我賣去哪裏?”林致妥協了,幫人一次也行,遇見即是有緣,但也不能白幫。


    待會兒再提條件,先到了地方再急急他不遲。


    “城北當鋪。”


    “城北哪家當鋪?”


    “就叫城北當鋪。”


    “在城北?”


    “嗯。”


    “好吧,把地毯撐開你坐上去,我帶你一程。”林致如此說道。


    張乞指指天空:“要飛上去?”


    “不然呢?”


    林致見他撓頭,順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撓頭,我看著惡心!”


    張乞的手從頭頂緩緩落下,臨了,似乎頭皮太癢,蹭蹭蹭的快速撓了兩下。


    林致瞪著她,突然來氣了。


    一陣寒風對著張乞就是一陣猛吹。


    直把張乞的頭發吹的淩亂不堪,如瘋如魔。


    “本神忍你一瞬,到了當鋪,借把刀先把頭發剃了!否則,別怪本神出爾反爾!”


    “行!全聽大神的!隻要有錢就成!”


    張乞本不想坐在地毯上在空中飛行,可此時,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當地毯飛起的那一刻,張乞緊張的趴在地毯上揪著林致身上的絨毛。


    林致一個不穩,差點落下去。


    “放鬆!地毯吸了水,本來就很重,不要再跟本神增加負擔,否則摔下去缺胳膊斷腿,休怪本神沒有提醒你。”


    天色黑暗,林致沒看到張乞頭上冒出的冷汗。


    她隻看到張乞瑟瑟發抖,很冷的樣子。


    陰雨過後,天氣總會有點兒冷的。


    林致沒有多想。


    她不知道張乞恐高,直到在張乞的指揮下落在城北當鋪前不遠處的拐角處,張乞從地毯上下來幹嘔時,這才恍然明白了之前張乞為何在她提出飛行時猶豫不決。


    “去吧,借把剪刀來,本神要親自看著你剪。”


    張乞左右為難,人家都知道生身之發不可斷,沒道理他不知道。


    “你是不是壓根兒就在騙我?你們滿頭虱子不覺得惡心嗎?


    動不動就撓頭皮,動不動就撓頭皮,你們不覺得惡心,看到你們的人難道不覺得惡心嗎?


    你覺得他們會給你們賞錢嗎?要飯也要有個要飯的樣子。


    雖然髒兮兮,但不至於渾身跑虱子吧?


    嚇都給人嚇跑了,沒打你們一頓都算好的了!”


    好似被說中了心事張乞低下腦袋閉著眼睛聆聽教誨,末了,這才討好的對著虛空說道:“大神說的有理是有理,可讓小人剃光頭,小人實在做不來,您能不能給小人再打個商量?


    等我把這地毯當了,當了拿錢買幾缸醋洗洗如何?小人最是討厭醋味兒了,整日泡醋把虱子去了行不行?”


    林致竟然無言以對!


    說得好有道理啊,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心底對張乞簡直是刮目相看。


    沉思片刻,林致哼道:“去吧,別想耍花招!”


    本來林致還想提些過分的要求為難為難張乞這小子的,現在突然覺得,這小子有點兒難對付。


    唉……你說,她為什麽遇到的人都是有心機的人?她咋個個都鬥不過呢?!


    世間能有禦風之術的人能有幾個?!


    怎麽說她也算天下無敵了,這怎麽還是處處受製於人呢?


    為什麽以前看的小說影視裏那麽多憨憨,為啥她就沒遇到幾個嘞?!


    真是的,好想欺負欺負人啊!


    她怎麽這麽悲催呢?!


    張乞,把她當了五十兩,可謂是樂的都找不到北了。


    林致搖搖頭,也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是害他還是救他。


    不過,估計以後他們不會再見麵了吧。


    再次重見天日,是在距離那天三天後。


    她被八十兩銀子賣給了一個眉心張瘊子的中年女人。


    這個女人是淩霜閣的媽媽。


    淩霜閣,美女成群,俊男無數。


    而她,就被鋪在淩霜閣的舞台上。


    淩霜閣跟霜花閣有些相似之處,本來以為淩霜閣跟霜花閣都是舞娘雲集之地,沒成想,嗬嗬,嘿嘿,不可說不可說。


    又過幾日。


    淩霜閣裏的客人異常多。


    今日是淩霜閣的花魁初夜拍賣,賞臉的大佬比比皆是,閣樓雅間看台沒位兒的,樓下又增設了好些個桌椅,可謂是爆滿。


    有的甚至遠遠的站著也無所謂。


    瞧熱鬧的數不勝數。


    林致眼尖,從那些嘈雜的人堆裏,她發現了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她整個身體都不好了。


    氣的她瞅準閣樓上一個拿著酒杯朝下看的貴公子手裏的酒往下就倒。


    貴公子不知道怎麽迴事,隻覺得自己拿酒杯的手被一股力道控製著反轉。


    而且他的身體還動彈不得,仿佛身體已不屬於他自己。


    “啊——”這是林致主要針對的對象發出的。


    “誰呀!誰潑老子!”這是那個人周圍殃及無辜的。


    “啊,哈哈哈,原來是謝公子啊,哈哈哈,失敬失敬,潑的好潑的好。”這是又一個。


    “哎!謝公子別來無恙,還記得在下嗎?”這是一個無辜的人在攀矯情。


    再來說說林致針對的那個人,他,脫去了一身青衣,穿上了一襲墨藍錦袍,頭發梳理的規規整整。


    看上去挺像一個貴公子。


    實則就是個不知好歹,忘恩負義,坑蒙拐騙的臭乞丐!


    沒錯,他就是張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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