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商量的正好的兩人,根本沒想到她們的話剛好被到醫院來辦事的於漫水聽見,也沒想到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溫斂根本就沒有在醫院出現過。


    李鈺的傷養的不錯,精神恢複的也很好,每次醫生來檢查說的都很正麵,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李鈺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平日裏沒事,手機也要擺在能看的見的地方。他為什麽不高興,大家心知肚明。可這溫斂就跟消失了似的,不僅僅沒來醫院,就連錢特助和簡筱私下打電話也沒接。


    後來這電話就打到了於漫水那兒,錢特助知道,比起蕭湛於漫水接通他電話的幾率比較大。但這電話還是打了好幾次,於漫水才接。


    “於小姐現在忙什麽呢?”錢特助口才一貫不錯,而且為了這通電話也是腹稿了很多次,可電話一接通就像氣球被針紮了下,忽然泄了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錢特助是想打聽我的商業行程麽?”於漫水的語氣冷冰冰的。


    在對付肇事者和去警局辦事這件事上,於漫水和錢特助打了數次照麵,雖說並不很熟悉但也不至於到這種可以說是冷漠的語氣,錢特助心裏腹誹是不是在某些地方得罪了這位大小姐,但麵上還是盛開了笑,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無害:“是這樣啊,嗯……我這幾天聯係不上溫小姐,想問一下於小姐,溫小姐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想起溫斂在辦的事,於漫水笑了笑:“是挺忙的。”


    “那我能跟於小姐打聽一下,溫小姐最近在忙些什麽嗎?”錢特助總覺得於漫水剛剛的那句話有些奇怪:“很久沒見她了,有些想她。”


    於漫水怎麽會不知道錢特助打這通電話的意思,溫斂好幾天沒去醫院沒接那些人的電話,李家那邊的人怕是坐不住了,派了個小兵來打聽:“錢特助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難不成你是在心裏偷偷的惦記我們家溫斂姐?”


    錢特助哪有那個膽子,這要是被總裁知道了,還不得把他虐慘:“其實,是之前我跟溫小姐有些誤會,想要跟她道個歉。”


    於漫水放下拿在手中簽字的筆,半靠在背椅上笑:“你說,我聽著了。”


    “這,還是要跟當事人說比較好吧。”


    “你難道不知道,我可以代表溫斂姐的一切麽?”這句話於漫水說的有些漫不經心,但語氣裏的篤定讓錢特助一噎。


    “這,我就是想當麵跟溫小姐說句對不起,我覺得當麵說比較有誠意一些。”錢特助賠笑道。


    “我溫斂姐不空,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會轉告她的。”於漫水也不想再跟他叨叨,話到此處就想掛電話。錢特助也是人精,懂了於漫水的意思也不拐彎抹角:“好好好,我就跟於小姐老實說吧,我就想問溫小姐有沒有空來趟醫院,畢竟我們總裁是因為救溫小姐才受傷的。”


    “溫斂姐最近很忙,你的意思我會轉達的。”說完,於漫水毫不留情的掛斷了電話。她的視線落在漆黑的屏幕,光潔的顯示屏上麵映著她冷漠的麵容,溫斂姐的這個孩子對她來說代表著什麽,沒有人比於漫水更加了解,偏偏李家人竟然想奪走孩子,現在還妄想溫斂姐去醫院看受傷的李鈺,哼……


    真當她於漫水是軟柿子,真當溫斂姐是可以隨意被欺負的女人?


    可就算是這樣,這通電話的內容於漫水還是告訴了溫斂,就算她心裏不齒李家人的作為,但人生的關鍵選擇處,於漫水知道,坦白比起隱瞞更好。


    了解清楚的選擇,比起被隱瞞才是對溫斂姐的公平。


    上次從醫院迴來,李母和蔣媽的對話於漫水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溫斂,這也是為何溫斂這段時間沒有再去醫院的原因。她早就想過,孩子的存在被知道了,李家肯定會有想法,她也想過李家會想奪走這個孩子。至於她……和李母的敵對讓溫斂早就預知到結果了。


    “姐?”在溫斂的公寓臥室裏,於漫水和溫斂並排坐在床上,一樣精致漂亮的女孩們安靜坐著的模樣像一場讓人留戀的煙花,養眼又漂亮,可溫斂的暫時走神讓於漫水有些擔憂。


    溫斂把於漫水剛剛的話消化後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答應過阿湛,隻要李鈺醒來我就跟他一起迴f國,現在李鈺醒了,我們也該離開了。”她這是在告訴於漫水她的決定。


    可是溫斂眼中那不甚明滅的淺淡還是入了於漫水的眼,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於漫水的心有些不安,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認知,李鈺並非溫斂的良人,蕭湛才是能給她幸福的男人。她安慰溫斂:“蕭湛會是一個好父親的。”


    說起蕭湛,溫斂終於『露』出了一點兒笑容,溫柔的、平和的笑容:“阿湛自然會是一個好父親,他也會是一個好丈夫。”


    於漫水伸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她看的出溫斂雖然笑的溫柔但是她並不是真的快樂:“溫斂姐?”


    溫斂笑的更加溫柔、更加平和,她的視線落在於漫水有些淡淡擔憂的臉頰上,語氣輕柔:“我對阿湛是有感情的,我們認識十幾年,經曆過數次生死考驗,我們是可以把命交給彼此的人。阿湛愛我,我也愛他,我們的結合會是f國的神話,也是我最好的選擇。”這樣的話與其是說給於漫水聽的,更像是溫斂對自己的說服。


    於漫水更擔心了,她看不得這樣的溫斂,那種不開心還要強迫自己接受的感覺。這一瞬間她很想告訴溫斂,讓她去看看李鈺,讓她去嚐試著和李鈺在一起隻要她能真的快樂:“溫斂姐?”


    “阿湛待我好,這麽多年你是看在眼裏的,對吧?”


    於漫水在她的視線中點頭。


    “發生了那件事,他現在待我更好了。”


    於漫水搭著她手的手,微微用了用力,她是真的好心疼這個樣子的溫斂。


    “其實不瞞你說,以前我一直覺得在我和阿湛的感情中,我是愛的更深的那個。我們在f國的那些年,特別是後來進入蕭氏集團,為了幫他快速的站穩腳,我穿梭在那些富豪男人之間,他知道,卻從未當著我的麵生過氣,隻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把我抱的很緊很緊。”這些話就算是於漫水也是第一次聽說:“在那些時光內,他周旋於f國幾大豪門的名媛千金身邊。有時候參加同一個聚會,我看著他對那些名媛們紳士溫柔的時候,我也曾懷疑過他和我的感情是不是真的,那個晚上把我摟在懷裏的男人和當著我的麵對別人笑的溫柔的男人是不是我的阿湛。”


    “後來……後來幾經生死,有時候我在麵對恐懼和黑暗的時候,他正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我其實……想過放棄的。那條路太長太痛,我太苦太累。”溫斂陷入迴憶,迴憶起那些一起走過的日子,眼裏泛著淚:“後來我們有了孩子,你明白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高興嗎?可孩子在我還來不及告訴阿湛的時候就沒了,並且我被告知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再有孩子,那時候的我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生活沒了希望。是阿湛,陪著我、守著我。我也是那時候堅定了要跟他一起走下去,哪怕前途需要遍布鮮血我也要跟他一起走下去。因為我那時候知道,阿湛對我的感情,並不比我對他的少,我愛他,他也愛我,很愛很愛。”


    “姐?”


    “可是很愛很愛,也不是一輩子要在一起的必然。”


    “溫斂姐?”


    “但現在,我們要結婚了,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我確定阿湛真心要給我一個家,他現在比很愛很愛的時候更愛我。”溫斂眼裏聚起的眼淚帶著光亮:“漫水,你該恭喜我。”


    於漫水的眼淚忽然落下,可她還是牽起唇角笑著對溫斂說:“溫斂姐,恭喜你。”


    “阿湛說要給我一個很盛大的婚禮,但是我想孩子出生之前是不可能了,我們迴f國後會先領證,婚禮安排在明年,你說過要給我做伴娘的。”溫斂說這話時,看起來真的很像是一個對婚禮充滿期待的新娘。


    於漫水擦了擦臉上的淚,笑道:“好,我是伴娘,唯一的嗎?”


    “唯一的。”


    於漫水盛開了很大的笑容,看著溫斂眼角不斷滑落的淚水,輕輕環抱住了她:“溫斂姐。”


    溫斂的視線錯過於漫水的肩頭看向臥室房間的門口,斜開的細縫中是蕭湛俊美的容顏。雖然眼裏的淚不斷的掉落,可她還是朝著蕭湛展開了笑容:“嗯?”


    蕭湛心疼極了,他從未看到溫斂這樣過,就算是他們初識的那兩年,隨時麵臨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過。


    “姐。”於漫水喊溫斂。


    “嗯。”


    “你一定要幸福,很幸福很幸福。”溫斂和李鈺走到這一步固然有他們自己的原因,但於漫水給溫斂的建議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於漫水一直知道,她的話對溫斂來說意味著什麽,從最開始她幫蕭湛說話時,她就預見了現在的局麵。她很早就看出了溫斂對李鈺的感情,能放開蕭湛從新去愛上一個人,對溫斂來說並非是一件壞事情。但於漫水私下去查的事情和李鈺後來的作為讓於漫水對這個男人沒有絲毫的信心,在她看來,她的溫斂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需要的是最好的感情和婚姻,李鈺有李夫人那樣一個母親就已經沒了競爭的能力。


    溫斂眼角的淚停止了滑落,像是失戀後的女孩子結束了最後一場為愛人的哭泣。盡管她的眼裏還有眼淚的痕跡,可她的笑容是烏雲破開後的明亮,是蕭湛曾經愛慕不已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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