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這個葉向高,土雲九也是無可奈何.


    他畢竟是皇上看中的紅人,太子眼裏的紅人,如果得罪這種人對自已也沒什麽好處。土雲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事不了了之。


    可以看出,葉向高為人正直,為官清廉,很快在南京的好口啤立了起來。聽說葉向高為了護一個素不相識的財主挺身而出大為感動,有的募名前來拜訪,還有的過來交朋友。


    葉向高對利益不為之所動,送上門的財金也是拒之門外。土雲九常派密探暗地盯梢,想抓葉向高貪腐收賄的小辮子方便進京時在皇上麵前參劾。可迴來的人都說葉向高沒有收受禮金,送禮的人怎麽來怎麽迴。這讓土太監也沒了什麽治葉向高的辦法。


    隨後征稅抗稅的事件越演越烈,南京的太監和錦衣衛經常抓人打人,給富人按上莫須有的罪名加以懲處,目的就是讓他們服服貼貼乖乖交出手裏的銀子向皇上納稅銀。老百姓被盤剝的喪失生計,苦不堪言,有的地方發生當地農民暴動殺礦監和稅使的事件,引起當地政府的恐慌。


    這天中午,葉向高剛剛吃過飯迴到書房想處理一些事務,坐下沒多久就聽到書僮傳報說來了一位福州將軍。聽了書僮的話,葉向高心裏一愣,我在福州沒有結識過什麽將軍啊?但他還是迎了出去,隻見大門之外站著一位身材魁悟身佩長劍的將軍,一個侍衛牽著他的馬。看到此人,葉向高又驚又喜,他快步上前拱起手來:


    “段兄弟,你怎麽來了?真沒想到你會到南京看望我這個哥哥。”來人正是段雲龍,他一把握住葉向高的手眼淚一下流了出來。葉向高有些不解的望著他:“兄弟。你為何傷心流淚?”段雲龍歎了一口氣:“你把我害的好苦呀,我帶人去北京尋你,沒想到了太子宮卻又說你調任南京。我連夜帶人就趕過來了。人事變動太大,我還真怕看不到你呢。心裏著急啊。”葉向高嗬嗬一笑:


    “兄弟,咱們進屋說。”他拉著段雲龍的手大步進了客廳,那僮兒提著茶壺沏茶。葉向高把水呈上:“兄弟,請吧,一路辛苦你了。僮兒,你把將軍帶來的幾個人領進西房照顧一下。”聽了葉向高的話書僮應了一聲,他走到大院門外對那幾個侍衛說了句什麽。幾個人拉著馬跟著小書僮從後門進了院,書僮引他們把馬放進馬廄喂水吃料這才迴了西房。進了西房。書僮忙著端上茶點果盤。


    葉向高拿起一個香蕉剝了皮後遞到段雲龍麵前:“兄弟吃吧,我們差不多半年沒有見過麵了。”段雲龍接過也不客氣咬了一口:“謝謝哥。”葉向高道:“家鄉怎麽樣,還好嗎?”段雲龍搖了下頭:“怎麽說呢?家鄉的情況一團糟,沒了倭患,如今民勇團被強迫解散,我卻被調到海壇島守防。海壇島是什麽地方啊?那是倭賊盤踞幾十年的老巢,周邊還有一些逃散的倭賊時不時擾亂鄉民。福州官府不僅不加強海防,還有通倭的嫌疑哪,他們暗地裏和倭賊勾勾搭搭搞的四鄰八鄉不安寧。聽說,他們晚上潛到一個寨子殺人放火。奸淫婦女掠奪財物真是無惡不作。”葉向高聽了有些氣憤一拍桌子:


    “豈有此理,倭賊怎麽還這麽猖狂?福州參將怎麽不派兵圍剿?你還看到什麽了?”段雲龍道:“官府有人通風報信,我們的人還沒到。他們就在我們之前溜走了。他們化成難民,流民,甚至討飯的乞丐防不勝防啊。我這個百戶所也無用,對不起鄉民,內心愧疚啊。駐福州太監還經常帶著打手爪牙到處掠奪,跑到咱福清限製漁民捕魚說是進行了海禁,如果打了魚必須要交納百兩稅銀方可。如果不從,他們就會沒收你的魚網,毀了你的海船砸爛你家東西一有反抗就會把人抓進監獄連打帶罵活活把人折磨至死。”葉向高氣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望著段雲龍道:


    “福州的官場太黑暗了吧?怎麽能如此盤剝百姓,還讓不讓漁民活下去了?這是誰幹的。一定給我查清楚治罪。”段雲龍道:“哥哥,你氣有什麽用呢?鎮守福州的太監說是奉了皇上旨意辦事。福州大小官員也不敢惹他,怕的要死。他不僅到處抓人還帶著錦衣衛晚上跑到人家強索要錢財,害的富戶家破人亡逃難他鄉。你還不知道,他還帶人跑到福清鄉下向各個寨子村莊的莊主,財主,戶主要什麽田賦稅,少則百兩,多則千兩,不給就用鐵鏈鎖上拉迴福清縣城南監獄。聽說,那個東張寨的趙萬財活活給打死了,就因欠了一百兩銀子。他的女婿江費通還是個正六品百戶對此也是無可奈何,大女兒趙英英活活給氣死了,他們的二個孩子嚇的不敢迴家。高家莊還好一些,由於我爹段阿棍在福州的威望,他們沒有敢把高莊主怎麽樣?我母親事後拿出一些積蓄通融一下才算完事。葉哥哥,你在皇上和太子身邊做事,可一定要為咱老百姓做主啊。那個省都司令客家渠更是貪的無厭,他竟私自克扣軍餉,我們這些當兵的一個月口糧都不夠吃,餓的麵黃肌瘦。可他客家渠還要大擺酒宴為八十歲老母親祝大壽,花掉的銀子就達上萬兩。”葉向高拍了拍段雲龍的肩膀輕輕點了下頭:


    “好兄弟,我知道了,我一定要向皇上遞交諫書,請他免除對鄉民的苛捐雜稅。對那些弁取暴利,損公肥私,欺善淩弱的貪官一定給予嚴懲。”段雲龍聽了一笑:“哥哥,隻怕惹惱了皇上自身難保,我看還是算了吧。”葉向高道:


    “此事不能這樣算了?我要替百姓討個公道。”段雲龍歎了一口氣搖了下頭:“哥,何苦呢?你也不容易啊,誰不知道你從小就是個苦孩子,幾次落難,好不容易做到南京吏部右侍郎。”葉向高望著段雲龍:


    “兄弟,謝謝你對我的關心。我身為朝廷的官就要為百姓做事,說話,如果昧了良心,我對不起福清的父老鄉親,對不起全國的百姓。”段雲龍一下被葉向高的話感動的哭了起來,葉向高握住他的手:


    “男了漢哪有那麽多眼淚?咱們挺起腰杆堂堂正正做人怕什麽呢?隻要不做虧心事,閻王爺又能把咱們怎麽樣?”段雲龍點了下頭:“哥啊,兄弟我明白了,人正不怕影子斜,不做虧心事咱不怕鬼敲門。有你在,我就寬心了。”葉向高一笑對外喊了句:


    “來人呀。”聽到喊聲二個隨從從外走了進來對著葉向高一拱手:“葉大人有何吩咐?”葉向高看了看段雲龍:“通知後廚做一桌好菜我要和這位家鄉來的兄弟暢飲一番。”二個隨從應聲而退。葉向高又拉著段雲龍在府衙後宅裏轉了一圈,看著深宅大院段雲龍十分感觸說道:


    “這裏的房子比我那百戶所寬敞多了,我怕這輩子也住不到這樣的大房子啦。”葉向高道:“兄弟既然來了那就多住一些日子吧。”段雲龍搖了下頭:“兄弟我軍務在身,我樂意在這裏,隻怕別人不樂意呢。”葉向高又把他拉到一間屋子,沒想進了屋子,就聞到檀香氣。一尊彌勒佛像坐在正前方的香案上,段雲龍愣了一下:


    “哥哥,你不是信佛呢?怎麽也擺起這個彌勒佛爺來了?”葉向高聽了嗬嗬一笑:“你瞧這位爺笑的多開心,每天都不知憂愁,笑口常開呀,我要學他笑口常開,這樣才能精神飽滿為民做事。”說到這裏對著佛像施禮拜了幾拜:


    “佛爺啊,弟子過來看你了,你這幾天還好吧?沒有犯什麽憂愁吧。”那佛像依然微笑如故。葉向高拜過之後他又拿起雞毛撣子把上麵的灰塵清掃幹淨然後才又拉著段雲龍的手往外走。


    飯菜備齊,葉向高又讓書僮拿一瓶甜米酒過來,二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三四杯。二人邊吃邊聊,從家鄉福清說到北京,又從南京說到福州,到處都是百姓受苦受難的事情。二個人飯吃到天黑這才一醉方休,葉向高讓書僮扶段雲龍休息睡下,自已則進了書房開始寫諫書,他要再一次給皇上寫諫書。諫書寫罷,他修改了幾次才覺的滿意收筆迴房休息。


    清晨,段雲龍向他辭別迴營。葉向高送他出了府邸大院直到看不到人影為止,迴到書房後他又拿起諫書看了看才裝入封套蓋上自已的印章。他讓人把諫書送交驛遞鋪由專人快馬送往京城。這次他上書痛陳礦稅的危害,殺望神宗皇帝慎重考慮,又請求罷免作惡多端的,臭名昭著的遼東稅監高淮和福州省都司令客家渠和鎮守太監。可以說是言辭懇切動人,遺憾的是,這次仍沒有什麽結果。同樣,他的書信還是落到那個首輔沈一貫手裏,他看後就壓在自已案上沒有呈交給皇上批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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