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遠又是一座大山。


    官道從中穿過,路二旁都是竹林和高大的樹木灌木叢。


    望著懸崖峭壁的時候,葉向高心裏多多少少有些害怕和後悔,他應該在驛站裏度過。這山裏說不定會有虎和狼,如果被野狼盯上那可就慘了,命不保隻怕爹娘也見不到了。葉向高在這前不著店後不挨村的路上走著心裏直打鼓,夜路他是走過,但那時是有幾個讀書人相伴,可現在他獨身一人。


    前方有一個十裏長亭,到那裏休息一會吧。到了亭子裏,他把黑馬拴在亭子的石柱上就坐到石墩上。身子靠在石欄杆上,順手摸了一下腰那個水葫蘆還在。這個時候他又想到包裹裏還有阿娘為他準備的光餅。他起身走到馬前打開包裹從裏麵取出幾個光餅,迴坐到石墩上一邊吃一邊喝起水,這家鄉的光餅就是好吃,武家光餅算是有名氣的。剛吃了二個光餅,就聽到附近山裏林子裏響起異常響動。不好,是人還是狼來了?葉向高一下緊張起來,他從腰裏抽出佩劍做好防衛的準備隨時應對眼前的危險。


    不錯,十幾個裝推扮成獵戶的土匪從草叢裏躥了出來,他們手裏的鬼頭大刀還閃著白光。看到這麽多人,葉向高反而鎮靜下來,背著一隻手從容不迫的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哪?為何會在這裏?”聽了他的話十幾個土匪對望一眼,其中一個嘿嘿笑了笑上前走了二步:


    “看來你也是富家子弟?哪裏來的,要去哪裏?你獨身一人竟然敢走這條山路,不想活了是嗎?”葉向高笑了笑:“我從福州來要去京城,如果怕死我也不會獨自一人走這便道。我不是什麽富家子弟,身上幾個小錢也是盤纏和用於吃飯的。你們想要就拿了去。我那包包裏全是母親做的光餅,請吧。”帶頭的土匪晃了一下刀:


    “果然是位膽大不怕死的男人,我可不管你是窮家還是富家。到了這裏身上的東西統統給我留下。”葉向高笑了笑:“隻怕我手裏的劍不肯,如果不怕死。你們就過來搶吧。”土匪頭子咦了一聲捋了一下衣袖:“口氣不小啊?果真是條漢子,不過,你這身上的財我要定了,不能讓我們兄弟白來一趟。來呀,給我上,扒了他的衣服,把馬牽走。”十幾個小土匪揮著刀衝上葉向高,二個小土匪進前掄刀就砍。葉向高不慌不忙後退二步大喝一聲閃開掄劍一劈,白光一閃一個土匪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他又飛起一腳另一個土匪也倒地上。遇到高手了,土匪頭子後退了二步,握著刀柄對身後道:


    “給我閃開,讓我會會這小子。”眾土匪退讓一邊,他握著刀逼向葉向高。葉向高臨危不懼以劍對刀讓其矮了三分,土匪頭子還真被葉向高的氣勢嚇唬住了。就在他掄刀砍過去的時候,聽的一聲大喝:


    “小毛賊住手,休要傷害人。”那土匪頭子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嗖”的一聲,頭上就挨了一石子,痛的他大叫一聲倒在地上。手裏的刀也掉落地上。眾土匪看時,黑影一閃一個佩刀壯士威武的站在眼前。此人濃眉豹眼,方形大臉,一個白色小馬甲腰裏紮根布帶子。他一個箭步上前抓起那個土匪頭子:


    “你又帶人在此禍害路人是吧?看我剁了你的雙手?”嚇的土匪頭子趕快跪地求饒:“壯士手下留情。”來人哼了一聲把手裏的短刀在他臉上晃了一下:“說,以後還敢不敢在此打劫行人?”土匪一邊叫著一邊給手下使眼色,意思是你們隻別看著都上啊。可是那些小土匪全被眼前的二個人給嚇唬住了,誰也不敢第一個衝上前來解救主人。土匪頭子氣的大叫:


    “我白養活了你們,真沒用。”漢子一聽揪起他的耳朵:“你說誰沒用呢?喊什麽喊,是不是要讓我割了你的一隻耳朵才心甘?叫什麽名子?哪個山頭上來的?”土匪頭子拱起手:“這位爺。你輕點,揪的好痛啊。我叫黑泥鰍。就是附近寨子裏的山民而已。”漢子點了一下頭抬起腳把人踢翻地上:


    “都跟我滾蛋吧,若是在被我看見。見一個宰一個絕不手軟留情。”聽了他的話,黑泥鰍把手一揮從地上爬起帶人跑了去。葉向高對壯士一拱手上前道:“多謝壯士出手相助。”漢子對他一笑:“不用謝,也是我趕的巧,我最看不慣這些惡人欺壓弱者。請問你從何來要到何去呀?貴姓大名”葉向高道:


    “我是福清人要去京城,敝人免貴姓葉名向高。壯士尊姓大名呢?”這漢子聽了嗬嗬一笑拱著手鞠了一躬:“原是葉家大公子,久仰,久仰大名啊。在下段雲龍,也是福清人。”葉向高一聽心裏非常高興:“段壯士多大了?家父是誰?能否告知一二?”段雲龍一笑:“不瞞你說,我今年二十三歲了,家父段阿棍,東城衛一位副參將。”葉向高道:“段參將大名曉得呀?原來他就你的父親。母親是不是高阿桂?”段雲龍一怔:“我母親的名子你也知道?”二個人越談越火熱。見葉向高如此一身正氣,段雲龍突生一念頭想了想道:


    “向高,你比我大一歲,我理應叫你哥哥,咱們就結拜為兄弟吧。日後誰若是敢欺負你,我雲龍絕對不會答應。”葉向高見他如此豪爽充滿正氣當下答應下來,二個人對著月亮跪拜對誓結盟。從地上起身,段雲龍拉起葉向高:


    “哥呀,以後有什麽困難就對兄弟我說一聲。”葉向高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當然,走,咱們進亭子說話。”二個人手拉著手進了亭子,聊了一會天,葉向高從包裹裏取出幾個光餅:“兄弟,哥哥也沒啥好吃的,這個你也別嫌棄。”段雲龍哈哈一笑:“有吃的兄弟我已經心滿意足了,謝謝哥。”段雲龍接過光餅吃了起來,他走了一天山路肚子早餓了,沒幾下三四個光餅就吃進了肚子裏。見他吃完,向高又要從包裹裏取。段雲龍一下摁住他的手:


    “謝謝哥,你的路還很長,兄弟不能在吃了,留著路上自已吃吧。”向高笑了笑:“包裏還多著呢?不吃飽怎麽行哪?”段雲龍道:“沒事,爺們能撐的住。”二個人背靠背開始休息,談話中,段雲龍才又知道葉向高要去北京殿試。天還沒亮,兄弟二人依依不舍道別。段雲龍扶葉向高上馬:


    “哥哥再見,一路順風啊。”葉向高扭頭拱手:“兄弟再見,後會有期。”說著一拍馬背向前跑了去,二人就此告別。看到人遠遠的走去,段雲龍適才大步向前走。今天是母親阿桂四十五歲生日,他要盡快趕迴為母親祝壽。


    葉向高一路北去,不知經曆了多少風風雨雨,數日之後終於平安達到北京城。繁華的北京城人來車往熙熙攘攘,這裏畢竟是天子腳下。遠遠望去北京城如同一個豎立在平原上的一個石山從西往東延綿數公裏,一路之上竟也結識了好多同往京城殿試的貢生,他們結伴而來同時走入城裏。在城裏找了一家會館休息一晚,第二天他們數十人就結伴向皇城進發。沒想到這裏戒備如此森嚴,從內城到城外身披鎧甲手持長槍的護軍一字排開。午門,神武門,東華門,西華門都是重點值守要塞。禁城四門設紅杖兩棒,由護軍兩人手持紅杖坐於城門之下。隻是不到時間,趕早的文武大臣排例在四城門洞之外。直到進殿參拜鼓鍾作響方可進入,太極殿壯嚴肅穆,殿宇雄偉高大。彩旗招展,禁軍嚴陣以待。那大殿的門洞開著,給人一種神秘的色彩。


    不知過了什麽時候,隻見大殿內走出來一個手持身穿黃色長袍的太監,他四下裏看了看直起嗓子對著走廊外長長的喊起話來:“今日為我朝大皇帝殿試時辰,各位才子佳人按隊例持號進殿麵試。”話音一落,葉向高隨著眾貢生往殿裏走了去。進了殿,他們齊涮涮跪倒龍案禦座前,年輕的神宗萬曆皇帝手扶著龍椅閉目養神,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身後站著二個手持羽扇的宮女,身旁立著五六個太監,大殿各處均例著手持斧鉞的武士和禁衛軍。大臣們分例兩廂一言不發。那個喊話的太監走到皇帝麵前笑了笑拱起手來:


    “啟奏萬歲爺,殿試時辰到了。”神宗皇帝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揉了下眼睛看了看太監:“劉瑾啊,時間真的到了嗎?在看看那個龍漏刻是時間表。”劉太監道:“陛下,奴才沒看錯,千真萬確呀。”神宗皇帝這才點了下頭對著下麵看了看,眼前黑壓壓一片人,他也不知道是哪個。他抬了一下手:


    “各位才子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你們。”眾貢士紛紛抬頭,神宗皇帝對劉太監看了一眼:“把他們的卷宗拿來讓朕過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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