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捕頭帶著二個衙役已經走到了門前,他對著老漢拱了下手作揖:


    “老人家,你好哇。”老漢怔了一下:


    “劉捕頭,天這麽黑了,你還來幹什麽呀?”劉捕頭歎了一口氣:


    “一言難盡。”老婦人對老漢道:


    “還不快請劉捕頭入屋坐下。”說著話他拿過一個凳子用衣袖抹了幾下:“劉大官人,你請坐,請坐。”劉捕頭看了一眼凳子擺了下手:


    “沒時間了,柴大人逃難在外處境非常危險。家裏是否還有吃的和喝的水?”老漢道:“有,還有一些粗糧。老婆子,快去把吃的和喝的取來。”老婦人轉身進了內間,打開櫥門取出一個草編的筐子裏麵是一些鍋蒸的米糕,他用草紙包了一些米糕放到桌子上然後又提了個陶罐裝滿綠豆茶水。老婦人做好這些提著茶罐到了外間放到桌子上:


    “不多了,委屈柴大人了。”老漢看了一眼外麵:“劉捕頭,外麵天黑,山裏風又大,隻怕柴大人受不住,你還是迴去把人請到家裏來吧。”劉捕頭一聽猶豫了一下:“這,這怎麽行?怎麽好給二老添麻煩呢?”老漢笑了笑:


    “柴大人能落腳住在小民家裏已是莫大的榮幸,劉官人,你就快迴去把人請來吧。”劉捕頭點了下頭扭頭對二個捕快道:“你們去一個人到山上把柴大人請下來。”一個捕快應聲跑走,看人跑走,二位老人開始收拾西廂房。劉捕頭也幫著打掃院落,他們把這裏很快收拾幹淨。老漢掛起燈籠,點起燭火,又宰了一隻雞。殺了一隻鵝,二口子開始在廚房裏忙著做飯。正忙著,柴知縣帶著人趕來了。一下來了這麽多人,院子裏變的一下擁擠起來。衙役們隻好在院子裏鋪上柴草落坐。大小官吏陪著柴知縣進了西廂房。劉捕頭帶著一班衙役在外布下崗哨,這裏毅然成了福清縣第二個衙門,望著這麽多公人,二老一下犯起了愁,因為缸裏的稻米不多了,要是全煮也不夠這幾十個人吃的。老婦人望著老頭子:


    “怎麽辦哪?這麽多人一下全來了,就咱家這點糧食哪夠吃的呀?”老頭子歎了一口氣:“我到西家看看,借點糧食過來。”老婦人往灶堂裏塞了一根木塊:“去吧。能借就多借一些,秋後收糧一起還。”老頭點了下頭,拿起竹筐就要出門,那柴知縣正從廂房裏出來看到老漢要出門笑問道:


    “老人家,你這是又要去哪裏啊?”老漢不知如何迴答,想了想道:“到西家看看。”柴知縣道:“又是出門借糧吧。不用那麽麻煩,熬一鍋稀粥就行了。能有口粥喝就已是幸事,哪裏還想著吃雞燉鵝的,把那些撤了。”聽了他的話,老漢心裏有些感動。他隻好點了下頭提著竹筐入了灶房。妻子看了他一眼:“借的米呢?你空著手迴來了呀?”老漢對外看了一眼:“柴大人不讓借,說不用那麽麻煩,熬一鍋稀粥就行了。”老婦人哦了一聲:“這樣行嗎?隻怕怠慢了柴大人。他日後想起怪罪下來,咱們可是吃罪不起。”她的話說到這裏灶房外哈哈一陣笑:


    “二位老人家多慮了,我柴某盡管身為一縣之主,但還不至於落到那種不講理的地步。能到家裏避避風寒已經心滿意足,哪裏還敢麻煩二老做飯款待。一鍋稀粥足夠矣,來,老人家,你們休息,讓我來燒火。”說著話他走到了灶堂前。一手拉住風箱的把柄,一邊往裏添加柴草。慌的老婦人趕快打躬道:


    “柴大人。你是一縣之主,怎麽能燒火?”柴大人嗬嗬一笑捋起袖子扶住老婦人:“老人家。別這樣,你們年紀大了,都休息吧,雞鵝我們也不吃了,也是萬萬不能吃的。如今,倭患不斷,百姓身在水深熱火之中,我也有罪責呀。”說到這裏對外喊了聲:“劉縣丞,你過來一下,幫我燒火,我淘米煮粥。”縣丞劉標正在西廂房坐著喝水,聽到叫聲跑了過去,到了灶房門前才看清堂堂縣大人正坐在草墊上燒火。他皺了一下眉頭,搓了一下手:


    “柴大人,你怎麽燒起火來了?”柴大人對他笑了笑:“餓了吧?要自已動手才有飯吃,怎麽好麻煩老人家,你過來燒火,我淘米。”縣丞隻好走了過去,柴知縣起身讓開。二個人好不容易把飯煮熟,怎奈人太多,家裏碗不夠用,老人隻好去鄰家借來碗筷。喝著碗裏的米粥,衙役們心裏暖暖的,說實在的,從昨天到現在他們滴水末進,肚子裏早已空空如矣叫個不停。現在有了粥喝,衙役和大小官吏們也是非常感激,他們捧著碗或站或蹲的在院子裏喝粥。屯子裏的人聽說來了大官,而且是柴知縣,各家各戶就亮起了燈,有的拿來米饃饃,有的拿來煮熟的雞蛋,還有的把家裏存放很久的水果也拿了來。柴知縣望著鄉親們眼裏流出了感激的淚水,他對眾鄉親拱手致謝,直到半夜時分眾鄉人才散去。迴到西廂房,柴知縣坐下望著二位老人才想起問名問姓。老漢道:


    “小民姓季名雲禮,這是我老婆子季田氏。”柴知縣哦了一聲:“二老膝下還有什麽人嗎?”季雲禮笑了笑:“一個兒子在泉州當兵,還有二個女兒早已出嫁成家,都不在身邊哪。”柴知縣從懷裏摸出一塊碎銀子遞了過去:


    “這是喝粥的錢,這麽多人讓二老犯難,這是一點心意。”季雲禮趕快擺手:“柴知縣,你能光臨寒舍已是小民莫大的榮耀,怎麽還要收銀子?”柴知縣道:“這是二碼事,拿著吧。”季雲禮還是搖頭擺手:“柴大人,你要折殺小民矣。”沒辦法,柴知縣隻好收了銀子。季雲禮道:“柴大人,你們累了,早點休息吧。”說完話對婦人使了個眼色二位老人退了出去。柴知縣待人出了屋子這才進了內間躺倒在竹床上,他一閉眼就睡了去。


    縣丞隻好和大小官吏在地上鋪了席子睡下,衙役們睡在院子裏,劉捕頭不敢有所鬆懈,他要做好安保,確保柴知縣的人身安全。他帶著一班衙役在籬芭牆外巡守,並埋伏下暗哨,對村口發現的情況隨時進行通報。


    天微微亮,一個衙役從地上爬起揉了一下眼睛,打了個哈欠推了一下身後的衙役道:“起來吧,天快要亮了。”那個靠在樹上打瞌睡的衙役哦了一聲:“章兄弟,是不是起來的太早了,天還沒亮。”章衙役看了他一眼:“你忘了咱們在哪裏?是在做什麽吧?給我站好了,別讓劉捕頭發現我們偷懶。”衙役點了下頭:


    “放心,應該沒事。”章衙役:“韋小九你守在這裏,我去草叢邊撒泡尿。”韋小九哦了一聲看著章衙役往路邊的一片草叢走了去。韋小九不想動身子,解開褲帶對著樹撒起尿來。章衙役走進草叢解下褲帶蹲下剛拉完屎站起,就聽身後一聲喲喝:


    “舉起手來,不要亂動。”嚇的章衙役大驚失色,臉也白了,頭也不敢迴隻好慢慢舉起手。他感覺到一把刀子頂在背後,一個人很快下了他的佩刀然後把手扭到背後用麻繩給捆了起來。章衙役想迴頭看看是誰,頭一扭就挨了一刀柄:


    “老實點,不要亂看,不要出聲。不聽話,一刀宰了你。”章衙役哪裏還敢動,他被二個蒙麵漢子挾進一片山林,然後往草地上一推。章衙役四下裏看了看,這是位於季旺屯南邊的一個林子,四周還有屯戶的菜園子。他的身邊站著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幾十個手持長槍短刀的黑衣漢,還有的手裏端著長火槍。難道自已遇到劫匪了?不是,應該說是遇到倭寇了。他們把自已抓來有何用意?章衙役閉著眼隻好等死,在地上坐了一會,一個漢子走了來,踢了他一腳:


    “你是衙門裏的差人是嗎?”章衙役點了下頭:“是,是呀?你們是什麽人?”漢子對他笑了笑,晃了一下手裏的長刀:“什麽人?看不出來嗎?我們是大和國的商人。既然是衙門裏的公差,那一定知道柴大人躲在哪裏?快說,柴知縣在哪裏?是不是現在屯子裏麵?”章衙役心慌意亂擺著手: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黑衣漢子嗬嗬一笑:“不知道,那好,就把你的耳朵割下來,然後,在挖去一隻眼睛,在割去舌頭,在剁去一隻腳,來呀,給我動手。”聽了他的話,二個蒙麵黑衣人衝上前一左一右把人摁住就要割耳朵,嚇的章衙役連忙大喊:“別,別動手,我說,我說,我全告訴你們。”二個黑衣人這才鬆了手,那漢子抱著膀子:


    “說吧,還讓我逼你嗎?”章衙役貪生怕死隻好說出柴知縣的藏身之處。其實,這些人就是柯二五帶來的倭兵,他們天不亮就跟著柯二五和段阿大出了城一路摸索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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