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來,道:


    “弁總旗,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不怪罪於我?”弁總旗道:“你的過錯不就是太大意嗎?事情已經發生了,在責怪你還有何意義?迴去吧。”尤毛蛋道:“那,那阿棍那邊怎麽辦,誰來看守?”弁總旗道:


    “這可是我交待給你的事情,你還沒完成,當然還有你看守,快去吧。”尤毛蛋轉身跑了出去。他迴到小屋子前,二個小旗兵正守在那裏。看到他走過來,一個小旗兵道:“你怎麽又迴來了?弁總旗沒有責罰你嗎?”尤毛蛋一笑:“弁總旗大度大量,他責怪我幹啥?這是我的任務當然得由我完成,你們走吧。吃飯的時候,別忘替換我。”一小旗兵嗬嗬一笑:“放心吧,我們不會忘掉你的。我們走了,你可要把人看好,要是在把人給看跑了,弁總旗可是要扒皮的哦。”尤毛蛋道:


    “嚇唬誰呢?你們快走吧。”二個小旗兵嘻嘻哈哈扛著槍走開。阿棍坐在小屋子裏的草鋪上,不住的呻吟叫喚。尤毛蛋通過門縫往裏看了一眼,道:“你又叫喚什麽呢?”阿棍道:“怎麽又是你啊?你迴來了?我的手好痛,你行行好,給我鬆開手上的繩子唄。”尤毛蛋道:


    “不行,痛也的給我忍著,這次在也不上你的當了。要是給你解了繩子還不是一溜彎就跑。”阿棍道:“這次我真的不跑了,對了,我還有喝水,給我倒杯水,我快要渴死了。”尤毛蛋道:“想喝水,你就忍著吧。”阿棍本就是一個無賴,他的心眼也多,聽到這裏忽然放開喉嚨叫了起來。尤毛蛋聽到喊叫,對裏麵道:


    “你亂喊什麽?給我閉嘴。不要在叫了,聽見沒有?”阿棍哪裏聽的進去,聲音是越來越高,他頭頂著著門板對著門縫往外喊:“我要喝水。我快要渴死了,你們這些沒人性的家夥,快給我端水來。”尤毛蛋聽到喊聲有些心慌道:


    “你亂喊什麽?不要在喊。”阿棍的喊聲傳到帳子裏。眾小旗被吵的心裏很煩,一個個都要走出來去打那個阿棍。胡子把他們攔住:“大家不要理會,他鬧騰一會也就安靜了。”眾小旗聽了胡子的話,有的坐下打牌,有的下棋,有的躺在草鋪上蓋著被子看著手裏的佩飾。這佩飾都是從家裏帶過來的,有的是母親臨行前送的,有的是妻子給的。這些都寄托著他們對家。對親人的牽掛和想念之情。弁總旗被阿棍的喊叫吵的坐不住,他隻好提起幾案上的茶壺走了出去。他走到小屋子前,望了一眼尤毛蛋:


    “裏麵的阿棍是不是真的口渴了?你把門給我打開,我進去看看。”尤毛蛋道:“弁總旗,這家夥實在狡猾。不能開門。”弁總旗道:“讓人家喝點水吧。”聽到說話,阿棍把頭從門板上抬起不在喊叫。尤毛蛋隻好拉開門,弁總旗提著茶壺走進去,他倒了一杯水道:


    “喝吧”阿棍掙了一下胳膊:“軍爺,我的手還捆著呢,讓我怎麽喝水。”尤毛蛋取過弁總旗手裏的杯子說:“不能給他鬆手,讓我喂他水吧。”阿棍道:“我真的不會在跑了。相信我。”尤毛蛋把水杯送到他嘴邊道:“少說話,快喝水。”阿棍隻好底下頭喝起水來。喝完水,阿棍說了句謝望著弁總旗道:


    “這繩子捆在手上實在讓人難受,我在也不敢跑了,你們就給我解下來吧。”尤毛蛋道:“不行,讓我們怎麽相信你?”弁總旗看了一眼尤毛蛋:“相信他這一次。給他鬆綁吧。”尤毛蛋聽到這裏很是猶豫不決,要是鬆了綁,他萬一在跑了怎麽辦?弁總旗把手裏的茶壺遞給尤毛蛋道:


    “給我拿著,你不解我來解。”尤毛蛋忙道:“好,我來給他解手上的帶子。”說到這裏。他走到阿棍身後伸出手把腰帶給解了。阿棍趕忙謝過,對弁總旗道:“軍爺是個好人哪。”弁總旗拿著帶子對尤毛蛋道:


    “這是誰的?誰的還給誰。”尤毛蛋道:“是一個小旗兵兄弟的。”弁總旗點了下頭拿著帶子走出去。尤毛蛋把門關好,對裏麵的阿棍道:“老實的在裏麵呆著,要是不聽話,把你鎖起來餓死你。”阿棍道:“軍爺放心吧,我會好好呆在這裏的。”尤毛蛋持著長槍站在一旁。弁總旗拿著帶子走開,他到了一個帳子問眾小旗這帶子是誰的。沈驍用手一指:


    “是他的。”那個小旗兵正坐在草鋪上用針錢縫補被樹枝刮破的袍子。他根本就沒注意弁總旗從外走進來問話的功夫已到了自已麵前。弁總旗把帶子放到他身旁的被子上轉身離開,直到人出了帳子他才抬頭看了一眼。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阿棍靠在牆上眯著眼睡。沒想被一陣開飯的叫喊聲驚醒,還聞到從炊事房飄過來的菜飯香,一下激起了他的食欲。他這個時候才感到腹中已經空空如也,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他又餓又渴,真想美美大吃一頓。他爬到門板前,用手敲了敲對外道:


    “外麵的兄弟還在嗎?”尤毛蛋聽到門板響忙轉過身來道:“又怎麽了?有話說吧。”阿棍道:“當然有話要說,隻是跟你說了有用嗎?還是讓那位軍爺過來吧,我有話要跟他講。”尤毛蛋道:“你又想打什麽歪主意?”阿棍道:“我哪敢,隻是肚子餓了,想吃點東西。外麵的飯菜好香哪,我想吃飯。”尤毛蛋道:“想吃飯,那就等著吧。”阿棍哦了一聲隻好收迴手。弁總旗從帳篷裏走出來,聽到他們的談話就走了過去。看到弁總旗走來,尤毛蛋趕忙立正站好挺起胸脯道:


    “弁總旗,有何指示?”弁總旗對著門板看了看:“你跟他說什麽了?他有什麽要求?”尤毛蛋道:“報弁總旗,他說肚子餓子要吃飯。”裏麵的阿棍急忙道:“軍爺,你可過來了?我是真的餓了呀。”弁總旗對尤毛蛋看了一眼:


    “你去炊事房吃飯,吃好了帶一碗飯過來。”尤毛蛋一愣:“那你,你怎麽辦?”弁總旗一笑:“我在這裏替你值勤。等你迴來之後,我在去吃。”尤毛蛋不好意思的道:“總旗,這,這怎麽行?哪有長官替小兵頂班的呀?還是你先吃吧。”弁總旗道:


    “快去吧。我在這裏等著你。吃好了飯就過來,晚上在讓別人換崗。”尤毛蛋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開。阿棍通過門縫道:“真是個好官哪。有你這樣的好官,我阿棍也放心啦。”弁總旗聽了一笑:“為什麽?你怎麽知道我是位好官?”阿棍道:“你對自已的兄弟知冷知暖,總是想著別人。我遇到你,不是件幸事嗎?我總以為天下烏鴉一般黑,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這位軍爺。”弁總旗沒有說話,他一直在尋思這位阿棍真實的身份和來曆。杜小娥說她在高家莊和他相遇,他怎麽會跑到高家莊,而且身上還中了重傷?許多疑點需要待解,讓他放心不下的是昆校尉會不會插手此事?昆校尉好大喜功,總喜歡把小事搞大,或者添油加醋亂給人扣帽子。他是怕昆校尉給阿棍戴上奸細的帽子後打入死牢,然後邀功請賞。


    尤毛蛋走到炊事房吃飯,沈驍端著飯碗就從一邊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尤毛蛋:“你怎麽過來了?那個阿棍誰在看守啊?”尤毛蛋道:“是弁總旗替我看守的。”正說著話,撐勺的廚頭對他喊話道:


    “快點舀飯盛菜啦。”尤毛蛋拿著自已的碗筷就走了過去。哪知陸大又衝著他喊:“你要排隊,不能插隊,前麵還有好多人等著打飯呢。”尤毛蛋道:“我不是沒有排隊嗎?咱是很規矩的一個人。”說著話,他站到最後,打好飯的早坐到餐廳長桌前了,沒打飯的一個一個往前走。陸大盛飯很快,一個大勺子一抖就是一碗飯。這碗是陶製的,捧在手裏很大,也不易摔爛。前麵還有十個人,沈驍對尤毛蛋道:


    “我先出去了。對了,弁總旗有什麽交待嗎?要不要讓人帶飯過去?”尤毛蛋道:“他隻跟我說吃好飯就過去替班,沒別的事,你走吧。”沈驍手捧著碗就走開。輪到尤毛蛋打飯了,他走到前麵把碗抻出去。陸大看了他一眼,從菜盆裏舀出一勺菜放入碗裏:


    “還有要菜和飯的嗎?這裏隻剩一點了。”尤毛蛋道:“那個阿棍也要吃飯呢。”陸大哦了一聲:“阿棍?哪個阿棍?他是新來當兵的人?”尤毛蛋搖了下頭:“你還不知道吧?這個阿棍就是今天從羊角嶺抓來的奸細。”陸大眉頭一皺:


    “奸細?一個戒備森嚴的軍營也潛入奸細了?不給奸細飯吃,餓死他。”尤毛蛋邊吃碗裏的飯邊說道:“這都是弁總旗的意思,怎麽說也要優待俘虜吧。在說了,他是不是奸細還沒查明呢?隻是個懷疑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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