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石蘭發現這裏另有天地。


    “我們是要去哪裏?”石蘭問。


    車子看都沒看石蘭一眼,繼續向著前方行駛著。


    石蘭試圖掙脫腳腕上的鎖鏈,可是卻不能動她一分一毫。


    她聽到前方傳來的聲音,那是眾人喝酒的聲音,還是歡笑聲。


    不詳的預感爬上石蘭的心髒,冰冷的觸感從脊柱開始蔓延。


    被騙了。


    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都是假的吧。”石蘭突然開口。


    她不再試圖逃跑了。


    就算是現在這種狀況,她就算是想要逃跑,完全也是沒有辦法的。


    “你倒是聰明。”車夫笑了。


    他們的馬車進入了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子,兩邊是黑色木門,上麵畫著古怪的符文。


    “我們要去哪裏?”


    “去公爵家裏。”車夫迴答。


    “為什麽?”石蘭又問。


    車夫搖搖頭不再說話了。


    終於,馬車在一座城堡的後麵停下來。


    城堡非常陰暗,看起來就像是恐怖片裏的場景。


    原來所謂森林裏的魔鬼就是這樣的。


    怪不得村子裏的人都看起來那麽高興。


    原來隻要把女孩送過來的話,那麽村子裏的人就應該能得到好東西吧。


    城堡側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女傭。


    她穿著黑色女仆裝,頭發全部都高高盤起來,整張臉就像是北極冰冷的雕塑,她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


    “來了。”車夫跳下馬車,走到女傭跟前。


    女傭點點頭,看一眼車馬上的石蘭,勉強露出個笑。


    “是我們村子最漂亮的女孩。”車夫說。


    “公爵會給你獎賞的。”女傭拿出一個皮袋子扔給車夫。


    石蘭靜靜地坐在馬車上,即使現在她是一個交易物品。


    石蘭的鎖鏈解開了,不過牽在了另外一個女人手上。


    女傭牽著石蘭的鎖鏈,走進了城堡。


    她走得很快,石蘭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但女傭卻連看都不看石蘭一眼。


    石蘭走在石頭路上,走廊兩側點著蠟燭,空氣中彌漫著腥甜的味道,就像是血。


    石蘭咬住嘴唇,她想要看看到底有什麽東西能夠當做武器,但是她什麽都沒有發現。


    就連掙脫都沒辦法掙脫,憑借著她現在幼小的力量。


    “我們要去哪裏?”石蘭問,她聲音顫抖,帶著驚恐,但她的內心卻很冷靜。


    女傭沒說話。


    “我會死嗎?”石蘭又問。


    女傭依然沒理會石蘭。


    石蘭閉嘴了。


    女傭打開一間屋子,解開了石蘭腳腕上的鎖鏈,就把石蘭推進去了,接著利落的鎖上了房門。


    這是一間空曠的房間,除了一張巨大豪華的床以外,什麽都沒有,華麗的床幔垂落在地上。


    被子是紅色的,就像是血染成的。


    石蘭嗅了嗅,有著幹淨的味道。


    石蘭在房間內轉了一圈,除了床以外,她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這房間裏也沒有窗子。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知道現在具體的時間。


    現在大概是半夜吧。


    石蘭扯了扯床幔,使勁用牙齒咬下一條。


    她拽了拽那布,是質量很好的布料。


    她把布條纏在手腕上,把布頭壓在手心裏。


    她又把目光移動到鑲嵌在牆上的壁燈。


    那是一個單獨的小架子,上麵放著一個小小的燭台,一小截蠟燭閃著虛弱的光。


    她鑽到床底下,那下麵一如石蘭所猜想的,下麵還是什麽都沒有。


    “這算是什麽?”石蘭哼了一聲,坐在床上,想著自己還能拿什麽當做武器。


    當石蘭聽到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時,石蘭立刻跳下床,跳起來吹滅蠟燭,抓著燭台,躲到了門後。


    “哢哢。”門上的鎖鏈打開了。


    “吱呀。”門也打開了。


    “咦?”酒味混合著一個疑惑的聲音傳來。


    “怎麽這麽黑?”男聲繼續說道。


    從聲音來講,這個男人非常年輕。


    石蘭咬住嘴唇,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如果他叫女傭過來的話,那我就隻能束手就擒了。


    “嘿,這一次的女孩很有意思,是要和我玩玩嗎?”男人笑著說。


    “那我就陪你玩。”門關上了。


    男人走進來。


    門沒有鎖。


    石蘭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找機會逃跑的。


    但這是一個遊戲,一個測驗。


    石蘭不想逃跑。


    石蘭盯著男人,他個子不高,大概隻要一米六五左右,身形消瘦,駝背。


    “你在哪裏?你叫什麽來著……”公爵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了。


    石蘭縮在角落。


    因為這屋子裏沒有窗子,所以一點點的光亮都沒有,石蘭根本就無法憑借月光之類的確認男人在哪裏,隻能通過公爵喋喋不休的話語。


    她必須得保持絕對的安靜和敏銳。


    “奧維利亞?你是叫做奧維利亞,村子裏最漂亮的女孩不是嗎?”公爵笑起來,“我之前就見過你,當時就想要把你送到城堡裏來,但我還是忍耐住了,美麗的花朵應該在她開放時候再采摘。”


    公爵一邊說著,一邊走著,他沉重的唿吸和腳步,把他所在的位置清清楚楚的暴露出來了。


    這個可惡的爛人。石蘭想。


    不知道他到底害死多少女孩。


    “奧維利亞,你到底在哪裏?”公爵等待了一會兒,語氣中透著顯而易見的焦躁,“我已經厭煩這個遊戲了,如果你不出來的話,我就要毀掉你們的村子了,難道你真的願意看到你的村子被毀掉嗎?”


    公爵似乎發現了什麽。


    石蘭聽到公爵的手指劃過牆壁,發出“沙沙”聲,他似乎在沿著牆走。


    快到我這邊來了。石蘭皺起眉頭。


    “我會給你最好的東西的,我總是給女孩最好的東西。”公爵笑起來,“我有很多錢,我可以讓你穿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昂貴的珠寶,讓你永遠都生活在城堡裏,就像是之前城堡裏的那些女孩一樣。”


    石蘭相信那些之前來這裏的女孩都死了。


    石蘭咬住嘴唇,猛地把手裏的燭台扔向公爵。


    公爵被狠狠的砸中了。


    “啊!”公爵叫了一聲,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受到攻擊。


    石蘭猛地衝過去,解開手腕的布條,猛地從後麵跳到公爵身上,就在那一瞬間將布條纏在了公爵的脖頸上。


    石蘭沒想過自己的力氣竟然會變得這麽小。


    她原本以為這是一個很容易完成的任務,但現在她不得不用盡全力,甚至就算是用盡權力,也無法把公爵勒死。


    公爵掙紮著,他因為痛苦和衝擊力倒在地上,企圖抓住石蘭。


    石蘭努力不讓公爵發出任何聲音,因為如果公爵的尖叫聲叫來任何一個女傭,那麽石蘭的任務就以失敗告終了。


    “噗嗤!”石蘭忍無可忍地把手指捅進公爵的眼睛。


    血液讓石蘭的手滑膩膩的,她幾乎握不住布條了。


    公爵尖叫了一聲。


    那聲音十分尖利刺耳。


    完了。


    石蘭聽到了腳步聲,正快步跑來。


    公爵還在掙紮著,但因為眼睛被捅了,所以很是虛弱。


    石蘭心下一橫,手在地麵上摸著。


    在哪裏?


    應該就在這附近啊。


    快點快點!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女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


    抓住了!


    石蘭抓住燭台,猛地把尖的那一麵,刺向公爵的脖頸。


    “啊!”


    又是一聲淒厲慘叫。


    “公爵!”


    門終於打開了。


    女傭帶來的燈,照亮了房間,她驚恐的捂住嘴巴,猛地後退,燈差點摔落在地上。


    公爵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上衣已經被血染紅了,眼睛變成了兩個血窟窿。


    石蘭跪在公爵的後麵,一隻胳膊摟著公爵的脖頸,另外一隻手抓著燭台,再一次將燭台尖刺對準了公爵。


    “你在做什麽!快放開公爵!”女傭叫起來。


    石蘭盯著女傭,又看了看女傭身後的仆人。


    “放我走。”石蘭說,“給我準備一輛馬車,在馬車上放滿金子,我就會放開公爵,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公爵。”


    “如果你殺了公爵,你會被判處火刑的!”女傭說,“如果你不想這樣,就立刻放開公爵。”


    石蘭微笑搖頭,猛地把尖刺刺向公爵。


    “啊!”女傭尖叫起來。


    石蘭在尖刺觸碰到公爵的一瞬間,停住了手。


    “再和我說廢話,我真的會刺下去的。”石蘭微笑,“現在快去準備,你們公爵現在隻能活十分鍾了,如果十分鍾之內你們沒有準備好,我就殺了他。”


    “明白嗎?”石蘭輕輕巧巧地說。


    女傭猛地後退,“快去準備。”


    “我看你似乎有些地位。”石蘭叫住女傭,“你留在這裏,我要和你說話。”


    女傭表情變換,似乎在擔心著什麽。


    “這公爵是什麽人?”石蘭說,“為什麽要假裝魔鬼,送女孩過來,之前的那些女孩呢?”


    女傭看石蘭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就緊緊盯著公爵,無可奈何地說,“公爵喜歡小女孩,他喜歡小女孩的方式很特別,大部分女孩都無法承受他的喜歡,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來選擇女孩。”


    “所以之前的那些女孩都死了?”


    “嗯。”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嗎?”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女傭猶豫了一會兒說,“公爵選擇了村子裏的女孩後,就會給村子一大筆錢,所以就算是知道,也沒有人會阻止的。”


    “哼。”


    石蘭微笑。


    “我突然不想等了。”石蘭望著女傭。


    “你要幹什麽!”女傭尖叫起來,她向著石蘭衝過來。


    可惜,石蘭的燭台已經狠狠刺入公爵的脖頸了。


    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石蘭失去了知覺。


    石蘭向來胡作非為。


    盡管剛才所經曆的一切都真實的可怕,但她明白,這一切不過都是假的。


    “又是個女孩!”有人在頭頂說。


    石蘭掙紮著想要動,卻發現自己動不了,眼前是一片黑暗,她被柔軟的布料裹著,悶熱潮濕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都第三個女孩了!你的肚子可真是不爭氣啊!”一個男人憤怒地說。


    “聽人說隻要把這個女孩燒死埋在馬路中間,那之後女孩就不敢投胎到咱們家來了。”另外一個男人說。


    石蘭皺眉,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


    “那我們現在就這麽做!”男人說。


    接著石蘭就感覺頭上的黑暗被掀開了,她看到一張質樸的男人臉,然後她被抱起來了。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嬰兒。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虛弱的女聲響起來,“還給我!我不許你……”


    “真是晦氣!”男人罵了一句,“你的肚子不爭氣,要是這一胎是個男孩多好!現在我就把這個女兒帶走,讓她永遠都不敢來咱們家!”


    “我的女兒,讓我看看我的女兒!”女人撲上來,試圖從男人手中搶走石蘭。


    石蘭看到女人蒼白憔悴的臉。


    她的目光中都是絕望和哀慟。


    “滾開!”男人狠狠踹了女人一腳,把女人打了迴去。


    女人本來就剛剛生產完,直接昏死了過去。


    石蘭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她想做點什麽,但現在她太虛弱了,她什麽都做不了。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這樣?


    男人抱石蘭出了屋子。


    外麵是一棟棟破爛的草房子,空氣中彌漫著屎尿臭味,所有人看起來都麵黃肌瘦,眼中閃著可怕又饑餓的光。


    如果說他們是地獄裏的惡鬼,那麽也是可以的。


    男人把石蘭綁在一根木柴上,然後他點起火,熾烈的火舌一下子包裹住了石蘭,她身上的裹著的布燃燒起來。


    劇烈的痛苦讓石蘭整個人蜷縮打滾,她想躲開這致命的痛苦,可是弱小無力的她根本就無處可逃。


    她想尖叫,可發出來的聲音,隻是虛弱的哭聲。


    “快死了吧!”


    男人舉起了捆著石蘭的木棍,石蘭有幸看到了周圍的人,他們都望著石蘭,帶著麻木不仁的神情。


    這裏是地獄嗎?


    石蘭向來膽子很大,可現在當她看到那些眼神時,開始恐懼了。


    恨意在她心底滋生、蔓延。


    石蘭失去了知覺,隻記得自己被燒成焦炭的手。


    石蘭站在一座輝煌宮殿中。


    以黃金和玉石為裝飾,一個黃金打造的座椅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


    這本該是最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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