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沒有迴答。


    以為對方沒聽見,葉婉又重複說了一句問候。


    依然沒有迴音。


    黑影形狀和移動速度肯定是人沒錯,由遠及近,越來越近。


    聽到自己擂鼓一樣的心跳聲,身體在極度寒冷中已經有些發燙,等那移動的黑影到了近處,葉婉終於看清楚了。


    他的笑容慢慢凝結在臉上。


    那是排成一隊的小孩子。


    小孩子的人數大概有十個往上,他們整齊的排成了一隊,後麵的小孩低著頭,把手搭在前麵人的肩膀上。


    那隊小孩子不像是在走,他們的身體沒有走路的感覺,反而是像平滑的在向他移動。


    黑暗中,借著雪地映出一點微光,葉婉看見打頭的那個孩子渾身上下都穿著漆黑的衣服,就是隻有整個臉是青白色的。


    那個小孩子手裏拎著一個銅鈴,這應該就是剛才鈴音的來處。


    鈴音空寂遙遠,一會在耳邊,一會在遠處,暴雪狂風中好像有人在不斷哭泣,鈴聲和的哭聲莫名摻雜在一起。


    走到葉婉近前的時候,打頭的那個孩子慢慢的停下腳步,隨著他的停頓,後麵的孩子也停下了,但是他們始終沒有抬頭。


    打頭的男孩慢慢抬起頭,葉婉倒吸了一口冷氣,男孩大概是四五歲的模樣,青白著一張臉,臉上橫七豎八說不清是血汙還是傷口,眼睛是全黑色的瞳仁,直勾勾的看著葉婉,手裏拿著一個恐怖的鈴鐺,鈴鐺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上麵是苔蘚一樣的綠色。


    男孩一雙眼睛雖然看著葉婉,但是目光又好像穿過葉婉的身體,看向葉婉的身體後方。


    葉婉不住後退,一不小心又看見了那座幼兒園,裏麵的燈光此時已經全然熄滅了,幼兒園的外觀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座靈堂的布置,原來有卡通畫的地方變成了「奠」字,兩個白色的燈籠,不知道什麽時候掛在了門前,靈幡飄揚著,漫天的雪花也變成了紛紛揚揚的紙錢。


    有幾張張紙錢好像骷髏的麵孔一樣,從天空直接向葉婉的頭頂直墜下來,撲到了他的臉上。


    黑暗中似乎有嗩吶的聲音隱約傳來。


    要命了這次真的是死定了,葉婉身體劇烈一顫,整個人抖的像篩子一樣,下意識的往後退。


    那男孩看著葉婉後退,又往前移動了一步,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瞪著黑色的瞳仁,微笑著看著葉婉,嘴唇微微顫動,「哥哥,來呀,我們還缺一個人。」


    這隊鬼童發出桀桀的怪笑聲,小男孩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竟然變成了嘶吼一樣,在空寂無人操場迴蕩著。


    男孩重複了幾次唿喊之後,不再吭聲,隻一下下的磨著牙齒,發出咬東西的聲音,聽到這聲音,在他身後的幾個孩子也陸續抬起了頭。


    葉婉發現隻有和他說話的這個男孩是有五官的,其他的小孩都青白著一張臉,臉上沒有五官。


    沒有退路了,心裏是無盡的恐懼,眼淚繼續洶湧的流了出來,葉婉看看四周,隻有麵前的教學樓可以藏身,他要在這群詭異的小孩抓到自己前,早點進入樓裏。


    葉婉努力支撐著快要凍僵的身體,費力的穿過雪地,朝著教學樓樓梯上跑,身後的那一隊鬼童看見葉婉逃跑,立刻也飛身去追。


    不敢迴頭,拚了命在雪地上不斷奔跑著,雪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但是他已經顧不上疼痛,一路不知道跌倒了多少迴又爬起,好不容易跑到樓梯前,可他發現大概是因為年久失修,樓梯上的磚也掉了很多,有的地方已經踩不住,還好樓梯旁邊有欄杆,葉婉隻有借著欄杆的力才能向上跑。


    到底是成年人,速度還是快了一點,眼看馬上就要接近了教學樓的大門,這時有一個身手比較快的鬼童已經攀越上了樓梯,緊緊跟著葉婉身後,一雙蒼白的鬼爪抓住了他的衣服。


    本來單薄的襯衫被瞬間扯落。


    第02章 青岡市第十六中學


    襯衫被撕的粉碎,隻剩下幾個布條還搭在身上,布條下露出脆弱蒼白的皮膚,上麵遍布著大大小小粉紅色的新傷。


    四麵八方,周圍充斥著似哭似笑的各種怪聲,顫抖的人臉上全是淚,驚恐到無以復加。


    眼看鬼童就要一擁而上,大概是命懸一線的求生本能使然,葉婉在慌亂中,摸起身邊的一塊石頭一樣大的冰塊,一邊抽噎著,一邊把冰塊拚命向前扔去。


    石頭一樣大的冰塊還有很多,葉婉用盡全部力氣,把冰塊都扔了出去。


    鬼童被他好像拚命一樣的氣勢和紛亂的冰塊震懾住了,瞪著黑色的瞳仁,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就趁著鬼童後退這個難得的逃生時機,葉婉推開了教學樓虛掩的大門,踉蹌著躲了進去,並用身體死死的抵住了門。


    急速奔跑中,幾個慌亂中的迴頭,直播間的人們終於看清了葉婉的臉,一時間彈幕飛起。


    【臉真漂亮,是不是太冷,皮膚才這麽白】


    【沒有褲子穿的話,請收下我的褲子,】


    【好像瓷人我喜歡】


    【零下四十二度了,這麽冷要怎樣,凍壞我老婆】


    【人形熱寶要不要!】


    慌亂中,葉婉根本不知道直播間裏的一切,他根本沒有精力去關注到那些彈幕,因為教學樓的大門已經搖搖欲墜,就算進去了也不知道能堅持幾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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