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雕又一次經過青丘頂上的時候,爪子裏依然還是抓著一個人,它這樣每個月都去虜一個人來吃都成例行了。


    白芷今日站在高處看得真切,那是一個還十分年幼的女童,她完全沒有辦法做到袖手旁觀,哪怕蠱雕的戰鬥力超過她許多,奈何她的妖力還飛不到那麽高,除了著急,竟然沒有好的辦法。


    蠱雕咕咕鳴叫著,嬰兒一般啼哭,淒厲的聲音驚動了大半個青丘的妖怪,然而青丘的妖怪,要麽都是陸地上跑的,要麽都是妖力低微求庇護的,要麽都是草木樹藤,竟然沒有會飛的。


    白芷眼看蠱雕快要飛出青丘了,情急之下找白澤去了,她倒是忘了,白澤的妖力,在青丘怕是墊了底的。


    白澤在英水河畔,看到頭頂的蠱雕,亦是十分氣憤,它們一族記憶傳承,他知道放任蠱雕這樣一直到人間虜人來吃,早晚會挑起妖族和修仙門派之間的鬥爭,那他的父母,就白死了。


    白澤摸向自己的袖子,從裏麵取出來所有的桃花式神,他頗為內疚的說:“這次隻能靠你們了。”


    那些花瓣紛紛飛舞到空中,稍作停頓,隨即在白澤的指揮下飛速的流星一般刺向蠱雕,快要靠近蠱雕時它們合在一起,變成一個十分巨大的飛鳥模樣,翅膀急速揮動,拍向蠱雕的雙足。


    這一切發生得十分之快,蠱雕一時躲避不急,不覺鬆開了爪子裏的小女童,那女童直直的墜向地麵,白芷正在尋找白澤,離那女娃兒十分遠,一時間接她不住,瞬移過去也離她還有些距離。


    白澤也急忙化形朝那女童墜落的地方奔去,桃花式神原本就是毫無攻擊力和戰鬥力的消遣玩意,這偷襲得手不過也是趁著蠱雕大意,對蠱雕也沒什麽傷害,隻是嚇了它一跳。


    飯倒是讓蠱雕十分羞惱,隨手將式神撕成粉碎,漫天落下粉色的雪。


    幸好猼訑離得比較近,他躍起來,穩穩的將小娃兒接在了自己的背上,遠遠的逃開,跑到安全的距離去了。


    蠱雕向來沒把青丘當迴事,青丘老狐狸離開了,幾個小妖怪,能成什麽大器,聽說它們集結在青丘,蠱雕還不屑,黃口小兒過家家一樣,所以它這幾個月虜人,完全不避諱青丘,大剌剌的從青丘頭頂飛過,倒是省不少力氣。


    蠱雕懶得修煉化形,也懶得渡劫飛升,它作為妖力強大的大妖怪,對天界也沒什麽好向往的,自己霸占一個山頭逍遙自在做自己的大妖怪,才是妖生樂事,化形多麻煩,飛升多不自在,反正到處都是妖力說了算,還不如繼續做自己的大妖怪。


    然而今天那群小妖怪竟然敢招惹自己了,竟然為了一個凡人小娃兒來招惹自己,可見是太過膨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蠱雕從天空中直直的撲下來,衝著白芷而去,他一眼看出白芷的原形,沒了那凡人,吃個九尾狐倒是不錯,反正它一向也是不怕青丘老狐狸的,以前怕麻煩,沒招惹他們,真打起來,老狐狸跟青丘小娃兒們一起上,它也是不怕的。


    白澤心急如焚,爺爺要是在,怕是還能與之一戰,這小破孩對戰成年巨獸,怕是毫無勝算,塗山也不知道哪裏去了,這會兒也不見蹤影。


    白芷也看出來蠱雕是衝著自己來了,她騰挪跳躍,仗著地形優勢和身體的靈巧,在青丘山上岩石之中躲藏,竟然也讓體型巨大的蠱雕空有一身優勢施展不開。


    眾妖怪們紛紛圍了過來,雖然都打不過蠱雕,但是不妨礙它們來給白芷加油助威,以及順手把英水河底的淤泥,扔了蠱雕一身。


    蠱雕哪裏受過這樣的戲弄,這麽些年來,他都是十分驕傲的,他高貴的羽毛,何曾沾染這樣的淤泥,他十分憤怒,陡然展開雙翼,將周圍的一圈小妖怪拍散,轉身發怒,一頭撞向青丘山底的老桃樹。


    他頭上的角刺進老桃樹樹幹,一使勁,桃樹應聲而斷,桃枝上新結的綠色毛毛桃兒滾落一地,一群樹精哭著撲過去,那都是桃妖爺爺的子子孫孫,它們十分生氣,也不顧自己的安危,衝上來找蠱雕拚命。


    開什麽玩笑,這可是桃妖爺爺的本體,木妖一族的聖物,說折斷就折斷,也太過分了!


    白芷看到一群桃兒們撲上來,靈機一動,大叫:“用花香,引蜜蜂啊。”有機靈的小桃妖便祭出桃花陣,這是桃妖爺爺留給他們防身的看家本領。


    一時間花香陣陣,不一會兒引來無數隻蜜蜂,桃花陣圍著蠱雕飛舞,絢爛奪目,蠱雕一時迷了眼,還沒察覺,就被那些蜜蜂近了身,等它發現,再想扇走它們,卻是來不及了,滿身滿臉爬滿了蜜蜂,被蟄得咕咕鳴叫。


    即便他一擊之下撕碎了桃妖們的桃花陣,身上卻沾滿了花香,爬滿了蜜蜂,隻得展翅離去,留下一地狼藉。


    白澤憂慮的看著它的身影說:“小狐狸,這迴怕是不能善了,這仇結的有點大了啊。”


    白芷點點頭,表示也十分擔心,她正查看桃妖爺爺本體,看還有沒有的救,被蠱雕撕碎桃花陣的桃兒妖,被反噬,死了好幾個。


    碎在地上,一地的青澀毛桃兒。


    猼訑將那小娃兒馱了過來,她已經悠悠轉醒,卻因為受驚嚇過度不肯說話,隻緊緊的抱著猼訑的脖子,倒有幾分猼訑當時依賴塗山的樣子。


    等差不多都收拾停當了,塗山才悠悠轉迴,白芷氣極,嘲諷他:“你倒是悠閑,再迴來晚點,就可以給我們收屍了。”


    塗山嚇得連連像白澤求助,白澤這才給他講了來龍去脈,塗山咋舌,連忙跟白芷道歉,說隻不過是怕迴來被猼訑纏著,因此在基山多呆了一會兒,沒想到就這麽一會兒就發生了這麽驚險的事情。


    他也是嚇得不輕,又後怕白芷發生什麽事情,又擔心白芷不肯原諒他,又埋怨自己沒有照顧好白芷,且不說自己內心過不過得去,爺爺那邊,他都沒法交代。


    白澤搖搖頭,塗山這個笨蛋,你內心戲再足,再狠狠懲罰自己,你的心意不說出口,永遠沒戲。


    這個事情,任誰都幫不上你,白澤憐憫的看了塗山一眼,他還忙著跟自己的內心對話,白澤歎了口氣,推了他一下,又指指白芷,那白色小狐狸正對著青丘一地狼藉生氣呢。


    塗山連忙把青丘的小妖怪們都動員起來,該收拾的收拾,該深埋的深埋,白澤也給受了傷的小妖怪們處理了一下,但是經此一事,頗有些傷害了白芷和塗山的威望,畢竟她們的妖力還是不足夠保護大家。


    甚至有些本來就隻是來求庇護的小妖怪開始動搖了心思,尋思著要不要找別的出路。


    事後不久,尚在東海流連忘返的爺爺就聽說了這個事情,應龍問他要不要迴去坐陣青丘,爺爺搖搖頭:“我好不容易才出的來,我才不迴去。”


    應龍有些遲疑:“這樣,好嗎?萬一真的發生什麽事情怎麽辦?”


    爺爺搖頭:“他們不過是缺些經驗,妖力增長這幾年我看著十分靠得住,我要是迴去了,他們都依賴我,不妥,不妥。”


    應龍十分懷疑爺爺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他還想再勸勸,爺爺卻說:“你要是嫌我在東海住的久了,我這就離開,反正西海那邊我還沒去過,聽說也蠻有趣的。”


    應龍連忙否認:“怎麽會嫌你住得久,你就一直住下去,我才高興。”


    爺爺笑嗬嗬的說:“你且放寬心,除非我死了,不然青丘真有什麽危難他們解決不了的,自然有耳報神會告訴我。”


    應龍這才放下心來,萬一白芷和塗山真的出什麽事,怕自己也難辭其咎。


    沒等應龍再多說什麽呢,爺爺已經跟著龍族那些紈絝子弟們撩鮫人去了,應龍捋著自己長長的龍須,覺得還是十分懷疑爺爺的安排是否靠譜。


    算了,還是自己多打算一些吧,他叫來他的孫子,叫他隨便裝成什麽小妖怪潛伏到青丘去了,要是沒什麽事,就當去青丘玩耍,要是真的有什麽事,就怎麽也不能讓青丘那三個小娃兒出狀況。


    應龍子孫眾多,大多不成器,都是寵成了紈絝子弟,整天在東海裏鬧騰,鮫人們被他們撩得不耐煩,遠遠得遷到了東海邊上,隻怕他們再不收斂,索性就要離開東海了。


    青丘爺爺來了之後,也發現了其中的樂趣,總是跟著去,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玩的。


    少有幾個出息的,都要麽在天界兼了神職,要麽都在幫著應龍處理東海事務,倒是隻有那麽一兩個賦閑又靠得住的。


    每次說起這個,爺爺都很氣憤,明明都是跟著禹爺爺治水,跟著女媧娘娘補天,怎麽你們龍族就能占個位置,不需要渡劫什麽的就能在天界領神職,怎麽我們九尾狐就不行。


    應龍無言以對,種族優勢啊,這總不好直接打擊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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