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聽寒開始了在王府的生活:每日辰時便到廣知堂跟無洛先生讀書習字,午時又跟彩明嫫嫫學習府中規矩和禮儀,再到用了晚膳,又跟笑柳嫫嫫學習刺繡。一天下來,忙得不亦樂乎,倒也沒聽見她喊累,甚至還能抽空下池抓魚、上樹抓吱了兒玩。


    當綾昔王妃帶著奶媽抱著少昊在一幹丫鬟婆子的陪同下來幽蘭軒時,聽寒正坐在院裏的石榴樹下紮風箏,許是竹條太長,隻見她跨著長腿,一頭踩了,竹條的另一頭在嘴裏叨著,手裏正拿著宣紙比劃。月餘的規矩禮儀的教化,似乎絲毫沒在她身上起作用,依然大大咧咧,毫無女兒家做派。


    綾昔王妃默不作聲,臉色卻已變得鐵青。貼身的嬤嬤雪映先是輕輕的咳了一聲,卻不見聽寒有所察覺,依然顧自的喊:“彥慧,那漿糊到底熬好了沒?不要太濃了,要不風箏該飛不起來了。”


    “王妃和小公子駕到,竟是不知行禮,你這丫頭好生沒有規矩。”雪映終是忍不住了,大聲的說道。這一句沒把聽寒嚇倒,到是把剛剛端了漿糊盆出來的彥慧嚇得不輕,手一抖,那漿糊盆便掉落了下來,熱熱的冒著氣,潑在了衣裙之上。


    彥慧連忙跪地:“參見王妃,參見小公子。是……是小姐要玩風箏,奴婢們攔不下,這才……”


    聽寒這才轉過身來,見到了王妃,嘴裏叨著的竹條才慢慢鬆開,定定的站在哪裏,當看到奶媽手裏抱著的小少昊時,又突然高興起來,拔腿就想跑過去看。卻被跪在地上的彥慧一把拉住,小聲的說道:“還不跪下給王妃請安。”


    “哪來的小姐,碩親王府中隻有小公子,卻是從來沒有這樣不識禮數、不懂規矩、冒冒失失的小姐。”綾昔王妃冷冷的道。


    聽寒看了看拚命給她使眼色的彥慧,才慢慢的跪下,且道:“我就想抱抱那小不點,王妃您別生氣。”


    “越發的沒規矩,你的嫫嫫是怎樣教你禮數的?”王妃陰沉著臉。


    “彩明嫫嫫是教了規矩,但那些規矩讓人好生不自在,我便不願學。”聽寒昂著頭,大聲的迴。


    “既然不願跟彩明嫫嫫學規矩,那便到佛堂裏去,在佛祖麵前好生自省。雪映,你帶她去佛堂,不許給吃給喝,將那《女則》抄上百遍!”


    “是。”雪映答應一聲,便上前去扯那跪在地上的聽寒,聽寒不願,甩甩胳膊站起來:“我自己能走,不用嫫嫫費心。”


    “這……這是怎麽啦?奴婢見過王妃,見過小公子。”從院外急急跑迴來的穀翠一見此景,慌得跪下。


    “哼!你個貼身的奴才,叫你不好好看著,如今竟弄出個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上不得台麵的野玩意兒,怎得給小公子衝喜?”王妃看著穀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請王妃責罰奴婢便是。小姐她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啊。”穀翠跪伏在地。


    “閉嘴,王府裏沒有小姐!你既然承認有錯,你就和這個野丫頭一起去佛堂罰跪吧!”


    看著雪映帶著聽寒和穀翠離開的背影,綾昔王妃長長的歎了口氣:“不好生習禮,卻在這裏玩弄這些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洛梅奶媽懷裏的少昊卻哭了起來。


    跟著雪映三拐五拐的進了碩親王府佛堂,就憑聽寒和穀翠的身份,自是進不了主堂的,雪映便將她們兩個推進了黑古窿冬的偏堂,再將堂門拉了鎖上:“你們好好自省吧,免得日後再惹王妃不高興。”


    偏堂裏供得是觀世音菩薩的畫像,許是因為這裏是偏堂,平日裏隻有奴婢下人們才會前來許願,所以那案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連帶著那案上擺的兩盤糕點和幾枚果子,也一並的落了一層,兩支蠟燭明明暗暗的不甚亮堂,那畫上的觀世音菩薩也不介意,低垂著眉眼,慈祥的看著屋裏的兩個人。


    穀翠用手拍了拍蒲團上的灰塵:“小姐,你且在這裏坐著罷。”


    聽寒擺了擺手,獨自站在菩薩的畫像前,雙手合十,竟十分虔誠的拜了三拜,然後又跪在地上,念念有詞,穀翠側耳聽來,卻道是:“請這位漂亮的姐姐一定要保佑小不點快快長大,快快說話。”


    穀翠鼻子一酸,這個已完全沒了仙法的小妮子竟一點不擔心自己要在這裏完成抄寫百遍的女則,也不擔心三日內無吃無喝,卻一心隻想著讓少昊快快長大。唉……這王府,也不是好呆的,可憐的聽寒太子,真是命苦啊。


    聽寒才許完願,就有人敲窗,然後從木製的窗格子裏,塞進來筆墨紙硯,並傳話道:“王妃說了,一百遍女則,一遍不能少的,如果三天內抄不完,那就到抄完為止。”


    穀翠接了過來,連連歎氣,那女則有三十卷,卷卷誨澀,要抄上百遍,卻不知要到何時了。


    “穀翠莫怕,這女則我早就會背了,隻是不稀得學而矣。說什麽女兒家要向男人臣服,哼,我才不要,在我們樂居村,就屬我頂頂厲害,就連鄰村的,都不敢來找我的麻煩呢。”聽寒得意的叉著腰。


    “小姐,菩薩麵前,怎得亂講。”穀翠連忙出聲阻止。然後將那案上的東西挪開,又彈了彈上麵的灰塵,才將那筆墨紙硯平平的鋪好。


    “穀翠,我沒有亂講呢,有一次大頭晚上到我家偷我的米糧,都是我打跑的呢。若女兒家都得靠著男兒,哪我那會子就隻能眼睜睜看他拿去不成?”


    “好了,小姐,筆墨紙硯已經給您鋪好了,快些抄吧。”穀翠又把燭火移了過來,放在案子上,將女則一書翻開第一頁,攤好。


    “那破書不要,我早就背得的。”聽寒將那女則拿了過來,一把便往地上扔去“這些害人的東西,還要逼得人學,哼!”提起筆來,粘好墨汁子,便在那宣紙上行雲流水般的寫了下去。


    綾昔王妃罰了聽寒,又發落了穀翠,又把彥慧那小丫頭痛罵了一頓,才迴到自己的住處。總是想著聽寒那一副潑皮的樣子,心裏很是不爽快,坐立不安了半晌,起身往碩親王的書房走去。


    “啊,王妃來了。”綾昔進去時,碩親王剛剛從廳外練完槍迴去,正坐在幾子邊喝著茶水。看她臉色不好,便道:“今日王妃是怎的了,是誰惹著你生氣了?”


    “還不是你帶迴來的那個鄉野丫頭,一點沒有規矩。教了一個多月的禮儀規矩,卻是半點也學不會,這樣的人,給少昊做一個通房都不配的,怎的還要娶了?”


    “小孩子嘛,都是要教的,況且這隻是個十歲的孩子,你且說說,她怎的招你了?”碩親王倒是並不惱,端著茶杯,不緊不慢的道。


    “唉,今兒個本想去看看她這一月學的怎樣,結果,那妮子倒好,帶著丫頭在院裏紮風箏,完全沒個女兒樣。”


    “紮風箏?孩子性格活潑些自是好的,要是我們家少昊也能……”碩親王停了一下,微微的歎了口氣:“這樣吧,我把那幾位教授她的先生、嫫嫫叫來,問問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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