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桌前,一道身影站得直直的,一縷縷清香從鏤空銀球之中鑽了出來,彌漫在整個書房。


    微微敞開的窗子中,陣陣梔子花香浮現,與書房中的清香交相輝映,讓人聞了更加舒心


    顧浩方雖到中年卻依舊堅實的身影站到窗子前,欣賞著窗下那一叢叢、一簇簇的花。


    這些花兒都是妻子親自挑選的。


    “先前是你責備你母親駁了你的意願,許下與慕家結親之意。現下我幫你迴到原路,怎麽你反倒不願意了?”


    不大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壓力,壓德顧逸北額頭上微微滲出了一層薄汗。


    邱與放你死定了!


    “父親,兒子不知邱與放到底說了些什麽。但是兒子保證,我從未怨過母親!一絲一毫都沒有。”


    甚至,他還有些感謝母親和邱與放,否則,他可能根本不敢說出這樣的要求,永遠失去了這次這次機會。


    隻不過,這點子感謝在邱與放作死之下,已經煙消雲散。


    “是嗎?”


    顧浩方冷笑。


    敢抱怨他媳婦兒,嗬嗬。


    “那此事為父會幫你解決,你放心迴去,必定不會影響到你與慕家的關係,甚至,我保證,這事兒過後,你與慕家,顧府與慕家,也隻會更好。”


    顧浩方似笑非笑的走到顧逸北身邊,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心安慰道。


    “很快,你就會有一個妹妹。你為你母親挑選的這個‘女兒’,我們都很滿意,待她及笄,為父與你母親,一定好好為她挑選人家,風風光光的將她嫁出去。”


    看著麵前的人臉色又難看了不少,顧浩方心情更好了,臉上的褶子愈發的加深。


    “邱與放哪裏去了?叫他來我書房,風聲已經放出去了,我現在就讓邱與放到外麵好好說道說道。”


    “是,老爺!”


    守在書房門口的侍衛抱拳,轉身離開,隻是走之前還看了一眼僵在原地不懂的少爺。


    小侍衛小小的心裏充滿了大大的疑惑:雖然老爺出麵幫少爺解決了少爺煩心的事情,但是他怎麽看,怎麽覺得少爺周身的氣氛更差了。


    難不成是我看錯了?


    小侍衛迷糊的撓了撓腦袋,四處尋找著早已不知跑到何處去的小二爺。


    “爹!我沒有!”


    聽著顧浩方開口妹妹閉口妹妹,顧逸北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說什麽妹妹!當初若是早知道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他哪裏敢開口告訴爹娘要找個義女給他們,害得他現在進不得也退不得。


    若進,則必須清楚明白的告訴爹娘,他要娶一個小姑娘,他知道小姑娘不是小姑娘,是個小狐狸,可是他爹娘不知道,這若張嘴了,他這張臉往哪擱。


    可若退......不行,臉皮日後再找,先把人定下!


    顧逸北清了清嗓子,漲紅著耳朵,目光直視顧浩方的眼睛,裝作鎮定的道;“爹,先前娘與邱與放已經在方麵放了話,要慕安與我定一門親事兒,雖然慕家人現在有些不大願意,可是覆水難收,慕安不過七歲,豈能被人退婚?”


    “而且......兒子也是願意的。”


    最後一句願意,被顧逸北弱弱的說了出來,隻是聲音雖不甚響亮,但雙眼之中卻是閃過堅定之色。


    顧浩方挑眉,果然是被妻子說中了,這孩子對慕家那孩子頗為上心,隻是倆人年紀差...


    顧浩方想到妻子的話,麵上猶豫之色更甚。


    “子初,尚且不提她家世如何,隻是她如今不過七歲,便是等到她及笄之後立刻成親,也需八年之久,待到那時,你年紀已是不小,子嗣之事可能拖得?”


    在安朝,女子十五及笄。但通常及笄之後,家人也不會那麽快將女兒嫁出去,少則一年,多則二三年都是有留的。


    便是這二人親事兒特殊,及笄之後立馬安排親事,那時,子初已經二十六。


    “你要知道,若不是因為我們顧家先前之事,你母親或許已經開始著手挑選人選,做你的妻子,顧家二房的長媳。”


    自然,無論怎麽樣,都輪不到慕安一個不僅年紀不足,家世更是提不起的農家女。


    “父親,今時不同往日。外有林家女,我若真敢她,您,願意讓她嫁進來嗎?”


    顧逸北站直身子,麵上的紅暈早已退下,已經冷靜下來的眸子緊緊盯著麵前的人,反問道。


    林家女或許沒什麽,隻是若娶了她,那她身後所代表的勢力......即便是顧家遠走京城,也必定會再一次放到台麵上。


    “父親,你知道的,大房私下有動作,現在我們一動不動,尚且有會被人懷疑的可能,但凡我們稍稍一動——”


    顧逸北聲音一頓,挺直的身子微微一彎,凝重看向麵色已是有些難看的人,輕聲道:


    “日後大定,我們二房,少不得被牽連清算。”


    “你這是什麽意思?”顧浩方皺眉。


    什麽叫大房私下有動作?什麽叫日後大定少不得被牽連?


    “父親,你隻需知道,大房心比天高,但未必不是命比紙薄,您既然已經攔不住大伯,那至少我們二房,不能亂了分寸。”


    顧逸北沒有正麵迴答顧浩方的問題,言畢,直直的跪了下來:


    “爹,請您出麵,為我求娶慕家女,相信我,沒有比她適合我的人了!”


    “待到她及笄之前,我自會前去慕家請求,必定會在她及笄後三個月內迎她過門。”


    顧逸北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這一次,凝重的聲音中夾雜著微微的請求。


    他要娶慕安,先不說慕安到底願不願意,光是慕家人那一關,便是難以過去,即便他明日到慕家說的再天花亂墜,也不如顧家二房的當家人以及當家主母親自前往來的有誠意。


    既然如此,那麽隻能說一些實話,讓父親重視。


    看著跪在麵前的少年,顧浩方忽然有一些陌生。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他怎麽就知道大房命比紙薄。


    就連他,也隻是隱約有些消息知道大房借著從前的人脈與朝中某位皇子有些聯係,可看顧逸北的意思,仿佛清楚的知道大房的舉動。


    這還是那個時常笑嘻嘻,偶爾借著妻子的疼愛故意氣他的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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