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子沒有給我解釋,就走了。


    我從來沒見過春子這個樣子,像是怕我多問似乎的。


    我認識春子開始,這家夥就一直大大咧咧的,還沒見他這麽緊張過呢。


    春子走了以後,我便聯係了周強,強子竟然不接我的電話,我打了很多個都不接。


    “媽的,這小子什麽意思啊。”我看著手機,心裏泛著嘀咕。


    估計他是不想讓我一直問他張雪兒的事。


    周強堅定地認為我魔怔了,他是確信張雪兒已經死了。


    “行,你小子不來見我,我來見你,我今天非找到你小子不可。”


    我掂量了一下手機,決定去找周強,他既然躲著我,我就去找他。


    交通案件本來不該歸周強管的,這起案件涉及到了人命官司,也就理所應當地是由交通局和派出所聯合辦案。


    老朱走了以後,周強作為老朱的徒弟,就暫時頂替了老朱的位置。


    周強這一年的運氣,跟坐了火箭一樣,蹭蹭蹭地往上升,原來隻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現在已經成了整個派出所最有前途的年輕人了。


    今天派出所的人很多,我看見幾個身穿警服的人在派出所門口進進出出的,不時有人小跑起來。


    因為我經常來派出所,門衛已經認識我了,遠遠地看見我就問我是不是來找周強的。


    “是啊,我打他電話他不接,找他有事兒。”


    “今天他們可忙了,出了兩起失蹤案,家屬鬧來了。”


    “失蹤案就失蹤案,家屬有什麽可鬧的?失蹤了讓警察去找唄。”


    我給門衛大爺拔了一根煙,大爺沒推辭,順手就把煙接了過去。


    “這事,活鬧鬼。”大爺道,“聽說是兩家的家屬,同時來派出所報案,正好撞見了,互相一問都是來報失蹤案的。也不知道是那個人傳的謠言,說警察碰到這種小案子是不會負責的,這下好嘛,這兩個人合計,就想著跟警察鬧一頓,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他們的,說這事兒鬧一鬧警察就會管的。”


    我長歎了一口氣,我爸以前當警察的時候,也會有這種事發生。


    派出所有規定,除了小孩子以外,其他人必須要失蹤了48個小時以後才能報案。


    這不是警察不負責,國外也是這樣規定的。


    因為有些人實在閑得愛玩兒失蹤,基層警力有限,總不能天天和他們玩兒捉迷藏吧。


    “那真是辛苦你們了。”我道。


    “我一個看門的到沒什麽辛苦的,這幫小警察快辛苦壞了。”


    這時,派出所大院裏傳來一聲不情不願的哭鬧聲。


    “你們警察還是人麽?這事兒你們究竟管不管!你們要是不管,我今天就死在這兒給你們看!”


    我心想,這是誰啊,這麽有勇氣,聞聲看去,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粗壯的中年婦女在派出所大院裏打滾,幾個警察看著她毫無辦法,也不敢去拉她,更不敢去趕她,周強雙手抱著胸,無奈地站在一邊看著,幹巴巴地勸著:“我們都很忙,你這失蹤還不到48個小時。”


    “怎麽不到48個小時了,我女兒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可是有人說昨天還跟你女兒通過電話呢。”周強道。


    “電話那是見到人了麽?見不到人,那算什麽沒失蹤!你這個小警察有沒有良心的,我們當父母的,孩子不見了能不著急麽?”


    中年婦女被周強的幾句話給說著急了,跳起來往周強的胸口錘拳頭。


    別看她是個女人,這幾拳頭還是很有力氣的,周強被打得隻有嗷嗷叫著閃躲的份兒。


    “阿姨,女士,你冷靜一點兒,我們會幫你找的。”


    可是那中年婦女哪兒聽得下去啊?


    她在場中當主角,追著周強打,其他一些家屬就在旁邊附和,說一些警察不辦事兒的風涼話,還有人拿著手機在拍,有一個警察上去讓他別拍了,他嚷嚷著:“我們是群眾,我們沒有監督權麽?”


    周強被打得隻好躲進了辦公室,那女人就在窗子外麵指著周強叫罵:“你這個警察的良心都壞掉了,你沒有資格當警察。”


    我瞬間就明白門衛大爺說的是什麽意思了,遇到這麽難纏的一堆報案人員,也難怪警察會忙得不可開交。


    “我要見你們所長,今天就把你們所長找來,我不管,你們今天什麽都不準去幹,都給我去找我女兒。”


    “還有我弟弟!”


    這也太巧合了,失蹤的正好是一男一女。


    大媽的火力從周強的身上轉移,開始去揪其他的警察,可是這些警察當然得按照規矩辦事兒了。


    周強遠遠地看見我,從外麵饒了一圈,躲開了大媽的火力範圍,繞到了我的身邊。


    “你怎麽來了?”


    “我打你電話你不接啊。”


    周強苦笑道:“我倒是想接啊。”


    我用嘴指了一下場中的情況,道:“那你們幫她找一下啊。”


    周強雙手一攤道:“大少爺,你這上下嘴皮子一碰說的真簡單啊,要是那麽好找,我們為什麽不幫她找?我們是為人名群眾服務的,要是能找一定會幫她找的。”


    “沒滿48個小時對麽?可是家屬已經表示有48個小時沒有見到失蹤者了,一通電話是不能當做證據的,因為可能是證人說謊,或者是證人聽錯了,這通電話不是失蹤者打的,而是犯人打的,你要小心這種情況啊,這個案子一定要好好辦,要是真的人出事兒了,對你的事業是會有影響的。”


    我是好心勸周強。


    我爸爸有個朋友,小時候也經常來我家裏玩兒,這個叔叔早早地辭職不幹警察了,現在在外麵經商,當上了大老板。


    但是我爸說起他的時候,總是很惋惜。


    這個叔叔以前的業務能力非常強,他有很強的邏輯推理能力,和我爸不一樣,我爸是有很強的細節觀察能力,他有時候在現場看一圈,就可以找到一些法證科沒有發現的證據。


    但是這個叔叔和我爸不一樣,這個叔叔在現場看一眼,往往就能通過一些細節,推斷出這個犯人的大概身高和樣貌。


    當時,像他這種人才很少見,我爸驚為天人,就問他是怎麽看出來的,他一直都說不清為什麽,有時候跟我爸解釋了一大堆,能把我爸都聽糊塗了。


    我爸跟我說,這種人就是邏輯能力太強了,就算他把其中的邏輯說給別人聽,別人也是聽不懂的。


    後來我上大學的時候,很想報考數學係,我師兄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放棄了這個決定,我師兄說,一般之力的人不要報考南大的數學係,在這個專業裏,人和人的智商差距,比人和狗的智商差距還大。


    很顯然,我是屬於狗的那一邊的,我當時就想到了這位腦袋很聰明的叔叔,這位叔叔和我爸等同事的智商差距,大概就是人和狗的智商差距那麽大。


    當時有個本地的農戶過來報失蹤案,這叔叔說,你老婆才丟了14個小時,你報個屁的失蹤案啊。


    我爸注意到這個農戶的手一直在發抖,而且褲腿上好像還濺上了一些深褐色的液體。


    這個叔叔當時的職位把我爸高,我爸就請示他說覺得很有問題,要不要展開調查?尤其這個農戶看著像是有很重大的嫌疑。


    這叔叔說,這個農戶不太可能是嫌疑犯,因為失蹤案要失蹤了48個小時以後才會立案偵查的,要是這農戶真的是殺人犯,那麽他肯定也熬夠了48小時才來保安的,不會提前來的。


    但是我爸提醒他說,農民未必知道那麽多,也許他根本不知道48小時立案偵查的規矩。


    可是這叔叔堅稱不會有問題,讓我爸別管。


    誰知道,這個農戶果然殺了他老婆,而且他當時心裏害怕,是來派出所自首的,可是到了派出所以後,他又害怕會被判處死刑,就隨口說了一個報案的理由,想來誤導一下警察的偵查方向。


    哪知道這叔叔直接跟他說,失蹤案要48小時才能立案偵查,聽了這個消息,農戶立刻迴家收拾了一下東西,逃走了。


    這是十幾年前的事,當時的天眼還不如現在普及,這一逃,就人海茫茫,再也沒抓到過。


    這位業務能力很強的叔叔,也因為這重大的失職時間,而被派出所開除了。


    我提醒周強也是這個原因,我總不能看著他也和那個叔叔一樣被開除了吧,而且那個叔叔他那麽有本事,辭職了也可以繼續經商掙錢,但周強這小子五大三粗的,可就不一樣了,他除了能當警察,我還真不知道他能幹什麽。


    “霍東野,你這句話說得特別像是老朱,你不會是老朱附體了吧。”周強說著,上手來撕我的臉,“讓我扯下你的人皮麵具看看。”


    “別亂動。”我一巴掌拍掉了他的巴掌,問道,“這兩個人說他們的孩子是什麽時候失蹤的啊,要是真的有問題,你們就給人家查查唄,現在都是獨身子女,出了點事可多讓人揪心啊。”


    周強想了一下,道:“兩個人都說是同一天,哦對了,就是張雪兒出事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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