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夏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之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走進了房子當中。


    手上還拿著一整塊的灶糖。


    她也不確定他們喜不喜歡吃這個東西,但是由於是不速之客,也沒有提前準備好。


    家裏能夠拿出招待客人的,也就隻有灶糖這個東西上得了台麵了。


    “我可喜歡吃你爺爺做的灶糖了。”


    陳熙愛灶糖不假。


    葉懷瑾之所以是灶糖,多半是因為那一絲心動。


    現在,心也正在微微的顫抖著。


    他從桌子上麵拿過一塊灶糖,塞進嘴裏。


    比上次吃的還要來的甜一些。


    房間當中,燈光下,三碗茶在冒著熱氣。


    房間外,那一縷最後的陽光也正在燃燒。


    徐可夏這個時候,倒是有些許的忸怩。


    現在知道葉懷瑾就坐在這裏的時候,有那麽一點點的不自在。


    主要原因是要是她表現得太過於熱情的話。


    會嚇著他。


    這個家夥,一看就是屬於那種不願意和陌生人說話的。


    正在胡思亂想期間,葉懷瑾環顧了一下四周。


    發現家裏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窮,反觀還是屬於那種有點小資情調的家庭。


    但是,為什麽她喜歡幹賣灶糖和去挖紅薯的這種事情呢。


    這種事情,放在現在,沒有多少人願意幹。


    想到這裏……


    葉懷瑾的視線往徐可夏的臉上挪動了一下。


    此時正好趕上了徐可夏偷偷看過來的眼神。


    兩股眼神在空氣這麽一碰撞。


    撲哧!


    感覺都能聽見那種輕輕的碰撞聲。


    徐可夏的視線,如同受驚的兔子,立馬挪開。


    慌裏慌張的,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了一下周圍,然後又趁著視線亂掃期間,又是偷偷打量了一番葉懷瑾。


    這樣一份小女孩的心態,要是放在這麽一個大人身上,本來應該充滿了違和的氣息。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徐可夏的臉龐上麵表現,得出的結論隻有可愛兩個字。


    他還是很好奇,為什麽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居然會在地裏幹活。


    這看起來太違和了。


    就感覺一個小仙女,左手拿著一壺酒,右手拿著骰壺,光著腳丫板踩在桌子上麵,大聲的吵鬧:“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啊!”


    他本身就不擅長說話。


    這個問題……


    沉默了一會。


    葉懷瑾還是決定問出來比較好。


    “噢,可能是我平常也是閑著沒事,所以就自己找點事情做做。”


    真好!


    葉懷瑾暗暗點了點頭。


    “真的勤勞啊。”


    一旁的陳熙感歎了一下。


    不過還沒等陳熙說完。


    葉懷瑾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這就是差距。”


    當陳熙腦袋轉過去看葉懷瑾的時候,那兩道探照燈一樣的燈光,照著她臉一紅。


    “什麽差距?”


    陳熙故作不知的嘟囔了一聲。


    但是在葉懷瑾的眼光下,陳熙瞬間敗下陣來。


    他是在噴擊她平常不上班就一覺睡到大中午的做法。


    但是陳熙畢竟也是老江湖了。


    瞬間把臉色壓下去,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確實,和那些整天就知道玩的女孩子比起來,真的是厲害多了!”


    “其實沒有啦。”


    徐可夏覺得她在短短的一段時間當中用光了十幾年來全部的害羞。


    被表揚的,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尤其是葉懷瑾在這裏的情況下。


    這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把她整個人的身子塞得滿滿的。


    同時也暖洋洋的。


    葉懷瑾低頭抿了一口熱水,然後想了想,身邊也沒有帶筆。


    今天算得上是一場別開生麵並且又小型的粉絲見麵會。


    到會的粉絲隻有一名,但是氛圍相當的融洽。


    既然是粉絲見麵會,那麽總要送點東西。


    “你那裏有筆嗎?”


    葉懷瑾側過腦袋問陳熙。


    “有。”


    陳熙從內袋當中掏出了一直都給葉懷瑾準備的筆。


    “等會,我去拿書!”


    徐可夏自然知道葉懷瑾的意思。


    雖然她也知道了葉懷瑾住在哪裏,以後會經常“偶然性”的見麵。


    但是,這算起來,是第一次的見麵。


    意義完全不一樣。


    等到徐可夏重新跑迴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本人間失格。


    還是最早印刷的版本。


    書的邊邊角角被她翻的有些卷。


    同時,書當中也是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批注。


    一看就是這本書被徐可夏來來迴迴看了好多遍。


    全新的人間失格她也有。


    但是,就是覺得還是拿第一本來得好。


    送到葉懷瑾的麵前之後,可夏雙手托著下巴,眼含笑意的盯著葉懷瑾。


    他感受到這股眼神,溫熱當中還帶著那股子的契合。


    整個人都感覺很舒適。


    還是和之前一樣。


    沒有那種無畏的壓迫感。


    就是簡簡單單。


    慶幸你來自遠方,不知我的過往。


    葉懷瑾借著餘光打量了一下徐可夏。


    然後筆尖輕輕的滾落,墨水在紙張上麵渲染出了一個一個字。


    “願你要的明天,如約而至。”


    他本來想寫很多的話,但是筆頭滾落的之後,就吐出了這番的文字。


    別的話,就堵塞在手指尖。


    不知道該往哪裏揮動筆杆子,寫出那些撇豎橫勾。


    但是,看見徐可夏的那種滿足感洋溢在臉上。


    就是不管給她什麽,都是那一副十分知足的模樣。


    恍惚之間,嚴冬好像快過去了。


    要是不過的話,她一定會放一把火,把那些覆蓋在天地之間的雪,全部都給燒了,燒出另外一個春天來!


    曾經有人這麽說過。


    所謂的安慰,就像是人快要落水時抓住的稻草。


    人是有一點點安慰就會牢牢抓住的動物,不管這安慰有多麽的紮手,有多麽的虛弱,不管一切抓住任何可以救命的東西。


    因為他快要死了。


    值得慶幸的是,葉懷瑾並不是那個剛剛落水的人,也不是那個迫切等待著的救命的家夥,他也不需要那種紮手,或者是虛弱的安慰。


    他早就已經從死亡當中喘過氣來,熟悉了死亡的氣息,然後就盤坐在死亡的邊緣,靜靜的看著一切。


    與其慌不擇食,倒不如用心等待。


    這句話不隻是對徐可夏說的。


    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願你,還有我的明天,真的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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