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伍你什麽意思!”艾敏赫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來。


    盛伍隻是不屑的撇撇她,許月兒迴頭一個眼神製止她,重新戴上得體的笑容。


    “我是不是做了什麽讓盛總誤會了?”


    盛伍佩服許月兒隱忍本事,不過想想一輩子在許莞兒的欺負下忍氣吞聲過來,這點本事總是能磨出來的。


    心裏恨著,麵上笑著,帶上一層虛假的臉皮。


    “沒什麽誤會,隻是看許二小姐皮膚糙,該脫脫皮了。”


    盛伍這話比直接罵許月兒虛偽還狠,果然許月兒努力維持的笑容一下垮塌,卻非生氣,而是慌張的掏著鏡子轉過身去看自己的臉,像是完全沒聽懂盛伍是在揶揄,而非真的說她皮膚差。


    許月兒的裝模作樣更加讓盛伍厭惡,知道她是厲害的忍者,也不再無聊的激怒她拆穿她的真麵目,淡淡道,“許二小姐看來也沒胃口吃飯了,不如就說正事。”


    盛伍將文件攤開放到許月兒麵前,許月兒終於轉迴身體放下了鏡子,尷尬的看看盛伍,沉吟許久卻是抬手將麵前的文件合上,揚起慣常的溫柔笑容,深情的注視著他。


    “許二小姐這是……不想和我談了?”


    盛伍一聲一聲許二小姐的叫,像是在一遍遍提醒拒絕她的刻意親近。


    許月兒心裏有些煩躁卻並未引起不快,更沒有表現在臉上,可嬌柔得體的偶爾垂眸間,眼底瞬間閃過的淩厲眼神已然出賣了最真實的內心。


    艾敏抱不平的拉住許月兒的手,雙眼憤恨的瞪著盛伍,他分明是故意的,故意羞辱許月兒。


    “許二小姐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先迴去休息?”


    盛伍假意關心,隻有嘴巴在動,身體其他部位一動都不動,眼睛淡淡的瞟著她,雙臂安穩的擱在膝蓋上,兩條修長的雙腿交疊著,盡顯挺拔身材。


    “月兒——”艾敏能夠清晰感受到許月兒的隱忍,擔憂的喚了一聲。


    許月兒沉默了許久終於抬起了頭,眼眸帶笑的投向盛伍,勾了個淺淺的笑,“盛總,今天我們不如談點別的。”


    “談什麽?”


    “關乎盛家、許家,也是盛氏集團和許氏集團的長遠合作。”


    盛伍眉毛一挑,似乎猜到了她會說什麽,心裏不由嗤笑,麵上卻給了她一個洗耳恭聽的表情。


    “盛家是百年大家族,盛氏集團更是屹立百年不倒,京都的頭一等。許家雖然比起盛家發展起來的時間並不長,但如今也是數一數二的家族,若是兩家聯姻,必然是強強聯手,日後兩家都會節節高升,光芒越甚。”


    許月兒小心的打量著盛伍的表情,早就做好了對方不滿甚至憤怒的準備,盛伍對雲冰心的感情誰都看得出來,必然不會輕易同意,但出乎她意料,盛伍竟然笑了。


    盛伍氣定神閑的勾著唇笑道,“這是好事啊,盛明昌雖說有點吊兒郎當不正經,但他也是正兒八經的盛家人,現在在集團也擔任著重要職務,前途光明。他雖說結過婚有過兒子,但兒子已經長大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這也可以放心。都說年紀大點的男人疼人,如果能和許二小姐這樣溫柔嬌弱的女人結成良緣,相信肯定會對你體貼入微,捧在手掌心上。”


    盛伍說的開心,故意忽視包間裏兩個氣氛冷到冰點的女人。


    許月兒愣了好久臉開始發白,先前的紅潤血色像是被吸幹了一樣,除了眼底的血絲,臉上不見一點紅色。


    盛伍還在繼續說著,“這姻緣我倒是挺看好的,就是不知道盛明昌同不同意,許二小姐之前一直閉門不出,你們兩人應該沒什麽交集,突然之間也沒什麽感情,不過多交往段時間,相信憑許二小姐的姿色和性情,盛明昌不會不喜歡你的。”


    許月兒已經能夠聽見自己口腔裏牙齒劇烈碰撞的聲音,聲音都有些發抖,許久才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來,“盛總,你是在開玩笑,還是故意羞辱我。”


    盛伍一臉冤枉,認真解釋,“許二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哪兒說錯了?我是真心看好你們的,老少戀現在特別新潮,絕對會成為一段佳話。”


    許月兒突然一下堅持不住劇烈咳嗽起來,看來病並非真好了,捂著嘴偏開頭不停咳嗽,肩膀聳動著,蒼白的臉看的有些嚇人,唿吸都開始不穩的抖動起來。


    “你分明是羞辱月兒明知故問,月兒要聯姻的人是你盛伍,不是盛明昌那個老匹夫。”


    艾敏憤怒大吼著,小心的撫著許月兒的脊背替她順氣,倒了水讓她喝了兩口,才終於慢慢緩過氣來。


    盛伍一下像是呆住了,臉上保持著驚訝表情久久說不出話來,突然爆發出不相信的大笑聲。


    “艾小姐是誤會許二小姐的意思了吧,難道許二小姐想聯姻的是老爺子不是盛明昌?全京都誰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哪個不要臉的女人會主動願意當插足的第三者,更何況是有頭有臉的許家二小姐。”


    盛伍拐著彎罵人的本事真是令艾敏刮目相看,想罵人都不知道怎麽罵,張口就被許月兒暗暗拉住了手,隻能一再深唿吸,一再壓抑著情緒。


    盛伍想要裝瘋賣傻的將事情含糊過去,許月兒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隱忍著他的羞辱,穩定唿吸輕聲直言。


    “艾敏沒說錯,我想聯姻的人就是盛總。我與盛總年紀相仿、家世相當,真正的門當戶對,我們聯姻定會讓京都兩大家族再上一個台階。我知道盛總有了愛人,但我提出這個提議也是無可奈何,姐姐入獄,父母漸漸年邁,我要撐起這個家,撐起許氏集團。我身體很不好,婚後並不會過多幹涉你,你想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會插手,畢竟我有自知之明,我們隻是商業聯姻,又是一個病秧子的身體……”


    許月兒說著漸漸帶上可憐的哀傷,艾敏心疼的握著她的雙手,接著她的話道,“我們月兒這麽好的女人打著燈籠都難找,白白便宜你了。”


    盛伍靜靜看著她們搭話,沒有發表意見,臉上已有憤怒,卻忍耐著等她們說完。


    “盛氏集團實力強勁,是l&g代理權的最大競爭者,我也希望能夠助你一臂之力。”


    許月兒這是直接用l&g這塊餅誘惑盛伍,盛伍抿下唇見她好像說的差不多了,終於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坐姿沉吟著開了口。


    “許二小姐好想法,既得了個丈夫,又得了個強大靠山,不管對許月兒這個人還是許家、許氏集團,都是完美無缺的劃算生意。”


    盛伍清冷的眼眸泛著發綠的幽光,許月兒狀若未見,得體淺笑道,“這對盛氏集團也是劃算生意。盛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l&g的代理權便算是我的誠意,互惠互利,長遠合作。”


    盛伍已經無法在她偽善的麵皮下和她配合下去,徹底冷下臉,傾過身稍稍湊近她,突然裂開一個輕蔑的笑容。


    “我看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讓芮芮變成見不得人的情婦吧。許二小姐,你那麽聰明,難道會看不出我對芮芮的真心嗎,你覺得我會是為了事業犧牲愛情和婚姻的人?”


    盛伍拆穿許月兒的目的,許月兒毫不驚慌,反而因為他的突然靠近微微紅了臉,平穩著激動的心跳,緩了好久才輕聲開口,腦袋微垂,視線不好意思的垂斂著,不時抬眼瞟他。


    “但我聽說l&g代理權是盛董事長給你們的任務,關乎著盛氏集團的繼承,這樣重大的決定難道不需要多考慮考慮嗎,這個項目不僅盛氏集團,許多公司都熱眼盯著。”


    盛董事長下發給盛伍和盛明昌任務也不算重大秘密,當時在病房中當著眾多董事的麵宣布,便是將任務正式擺上台麵,讓所有人監督,這將是關乎著盛氏集團最後的主人會是誰。


    許月兒威脅盛伍,這將是最後的戰場,這次戰役之後盛氏集團花落誰家便將成為定局,偌大的盛氏集團相信不會有人對它沒有野心,許月兒卻絕想不到,盛伍便是那個意外。


    盛伍誇張的哈哈大笑,第一次拿起了筷子夾了兩口菜慢條斯理的嚼著,沒有動碗裏許月兒替他夾得,筷子伸向精致菜肴裏。


    許月兒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盛伍順了口水開心道,“其實我要謝謝你,謝謝你對我提出這個要求給了我無法完成任務的借口,剛好盛氏集團我也不想要,但逼不得已承諾過必須全力以赴,你這個要求絕對算得上無法完成的理由,這下終於解脫了。”


    盛伍放鬆的越來越大口吃起菜,將麵前被許月兒夾滿的碗移到一邊,重新拿了個空碗舀上雞湯舒服的喝著,果真像是放下重擔的逍遙模樣,看的許月兒凝眉。


    盛伍看許月兒陷入沉思,不知道該怎麽改變現在的情況,盛伍對於盛氏集團的無所謂是她出乎意料的,又該怎麽達到聯姻的目的?


    想著想著微蹙的眉頭慢慢鬆開,表情一下豁然開朗起來,盛伍注意著她的表情猜到她有了什麽新辦法,而那新辦法是什麽一下就準確猜到了。


    盛伍既然不同意,那就讓盛董事長出麵,盛伍不稀罕盛氏集團,盛董事長卻定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雙贏的大好提議。


    可許月兒都不及高興,盛伍語氣閑適隨意的喝著湯感歎道,“老爺子喜歡芮芮可是比喜歡我還多,有時都不知道我是他孫子還是芮芮是他孫女。芮芮這個孫媳婦他可是瞧好了的,絕不會讓我換孫媳婦,也虧的如此我才有這個好借口可以用,看來真是天助我也,注定要讓我過上逍遙自在的生活。”


    盛伍一臉的憧憬,許月兒臉色卻越來越愁悶。


    盛董事長如此喜愛雲冰心,甚至看準了雲冰心當孫媳婦,那她提出的聯姻不久沒意義了嗎。


    聯姻雖然是對許氏集團、盛氏集團雙贏的大好計劃,但憑盛氏集團的強大這也不過錦上添花,這朵花添不添都不會有什麽影響,無法完全左右盛董事長的決定。


    盛伍獨自吃飽喝足,許月兒和艾敏都陷入了今日談判的僵局,她們沒有獲勝,從提出這個提議的開始就應該預測到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盛伍優雅的擦著嘴,用餐巾一下下擦拭著修長的手指,看著一桌精致菜肴才吃了一點點,其他全部浪費了,不由覺得可惜。


    自從開始學習廚藝,就特別關注吃多少點多少,盡心做出的菜肴最後大多全都倒掉,這無疑是對廚師的褻瀆和殘忍。


    盛伍可惜的瞧瞧那一桌子菜,完全忽視了身旁的兩個女人,終於在許月兒發出一聲輕微咳嗽後轉移了視線,淡淡的看向她,突然‘噗嗤’笑了。


    “說了這麽多,許二小姐難道沒發現自己遺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嗎。”


    許月兒不解,自己遺漏了什麽?


    盛伍玩弄著左手小指上的白玉尾戒,那裏遮著一顆失而複得的血痣,那顆血痣已經許久沒用了,竟然有點懷念當初使用這顆血痣改變過去的刺激和緊張。


    “我的芮芮是柳家的女兒,柳家是比許家更有底蘊深度的家族,芮芮更是國際運動員,我們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無論從個人還是背景,都是最美的愛情,最合適的門當戶對。”


    盛伍著重咬著‘門當戶對’四個字,許月兒的門當戶對根本就是自取其辱,雲冰心才是最完美最合適盛伍的那一個,並且是唯一一個。


    盛伍滿意的看到許月兒備受打擊的樣子,似乎坐都坐不穩,身體一歪倒在椅背上,被艾敏眼疾手快的體貼的抱在懷裏,惡狠狠的瞪著她。


    盛伍暢快的起身離開,桌上那份文件沒有帶走,如果許月兒改變主意不聯姻也要把l&g代理權給他,他也無可奈何隻能認命的接著。


    剛走到包間門口,盛伍‘啊’了一聲轉過頭來,“今天許二小姐提了個建議,不如我也提一個建議。盛明昌對盛氏集團勢在必得,你的聯姻提議我很認同,許二小姐不如考慮一下換個對象,助他拿下盛氏集團,到時丈夫、集團都有了,也是人財兩得。你低賤的願意分享丈夫,我卻沒有做禽獸的嗜好,實在享受不起你這樣的‘傳統好女人’。”


    “滾!”艾敏對著盛伍的背影怒吼一聲,可惜人已經走出了包間,隻有服務員一臉迷茫的被嚇了一大跳,愣了一下立馬重新關上了門。


    許月兒靠著椅背唿吸急促,臉色蒼白的可怕,眼神卻灼灼的冒著火光,與剛才盛伍在時委屈傷心的樣子完全不同,徹底展現了最真實的一麵。


    今日的她被盛伍一而再的羞辱,將她丟入萬劫不複的恥辱深淵,反複蹂躪。


    她到底差在哪裏,連一個好臉色都沒有得到,那個雲冰心又有哪兒好,那麽愛護著。


    許月兒遮擋不住心中的嫉妒和憤怒,牙齒咬得死緊,雙手也緊緊握成了拳頭,無焦的視線氤氳著恥辱的水光,迸射著最陰冷的寒氣,看的艾敏心驚膽戰。


    這才是真正的許月兒,這才是許月兒應該有的樣子,狠厲、聰慧、隱忍,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對敵人步步緊逼,絕不留情。


    “準備一下,我要召開記者會。”


    艾敏不解她突然開記者會幹什麽,但還是點頭應下了,相信許月兒的決定。


    許月兒比她表麵展示的還要聰明,她的愛好不止在寫書上,對於家族生意也並非一竅不通,很是有頭腦,但多年來都被許莞兒壓著、隱藏著,從不曾展示。


    l&g的執行總裁在她出國前兩人根本不認識,在短短幾個月裏就輕鬆得到他的認可,將中國區的代理權一事全權交由她。


    這等能力和手腕怕是許莞兒都不及,又怎麽會是個隻懂寫小說,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病弱小姐。


    她藏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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