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脆響,雲冰心正在冰場上屏息凝視調整唿吸,準備起跳一個阿克塞爾四周跳,腳剛滑出去猛然被嚇了一跳,腳差點扭傷,身體一下坐在了地上。


    隻見寬敞的冰場上突然像是仙女散花般下了一場玻璃雨,細碎的玻璃在燈光照射下稀稀拉拉摔落在冰麵上,發出‘喳喳’的聲響,短短幾秒鍾碎了滿冰場都是。


    雲蘇在場外也被突然的爆裂聲嚇了一跳,望著頭頂炸裂的大燈,連忙大喊著從場外跑上來,也不顧冰場上細碎的玻璃渣,大跑幾步到雲冰心麵前,著急的將她上上下下檢查一遍,看見沒事,長長的舒了口氣。


    “安全檢查是怎麽做的,這要剛才在燈下麵,不得被砸的滿身是傷。”


    雲蘇憤怒的望著那大堆玻璃渣大聲喊道,可惜冰場內除了她們兩人一個人也沒有,喊了也隻有自己聽到。


    “快出去,小心其他燈等會也炸了。”


    雲蘇警惕的仰頭望著十幾米高的頭頂上一個個碩大的吊燈,扶著雲冰心站起來繞過那堆玻璃渣,小心的滑出了冰場,連忙去找了工作人員來。


    “你們是想害死誰,冰心是運動員,這要傷著人誰負責,你們誰賠得起。”


    雲蘇想起剛才的驚險一幕就是一陣後怕,向來冷淡的人此刻叉著腰對著俱樂部的安全檢測人員破口大罵,臉都被脹紅了,看來氣的不輕。


    很快俱樂部老板也趕來詢問情況,雲冰心可是俱樂部最大的活招牌,從小就在這訓練,也是最熟悉的朋友,出這種事自然很擔心,也很抱歉,一而再的道歉。


    雲蘇沒好氣的看都沒看他,關乎雲冰心的事她向來不好說話,直接給老板甩臉色,理都不理。


    雲冰心在更衣間換衣服,冰刃有點劃破了,剛才應該還是踩到了玻璃渣,鋒利的刃端有些變了形。


    雲冰心從更衣間出來的時候,雲蘇還沉著臉不理老板,老板一再討好的求饒,嗬斥著員工手下以後好生做事,注意安全,絕對不許再發生這種事,這番做派還是沒能引得雲蘇鬆軟幾分。


    雲冰心無奈的笑著上前幫忙,“雲蘇教練,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反正也沒出什麽事,別生氣了。”


    “那是因為你運氣好,要是運氣不好,你現在就該渾身是血躺在醫院裏了。”


    雲蘇語氣淩厲不善,順帶著又瞪了老板好幾眼,好像還是沒順氣。


    “有了這次教訓他們應該能牢記於心了,你看你罵了這麽久也該渴了吧,喝點水,我們該迴家了。”


    雲冰心將雲蘇的水杯打開蓋子遞給她,笑嘻嘻的朝她笑笑,終於讓她稍稍消了氣。


    “冰鞋是不是壞了?”


    雲冰心乖巧的點點頭,癟癟嘴將冰鞋遞給她看,“要換冰刃了。”


    雲蘇又是沒好氣的瞪了老板一眼,老板也真是好脾氣,立馬開口道,“這點小事我幫你處理,保證明天來之前一切都收拾妥當,絕對不會耽誤訓練。”


    雲冰心背著運動包和雲蘇並肩離開俱樂部,哼著調子輕鬆開心的樣子完全不受剛才的意外影響。


    雲蘇替她整理著翻在裏麵的衣領,突然沉吟著隨口道,“我們什麽時候去派出所啊?”


    雲冰心一臉莫名其妙,“去派出所幹什麽?”


    雲蘇站在雲冰心稍稍靠後的位置,遮擋了自己的表情,小心觀察著她道,“柳總不是說要給你改戶籍嗎,到現在都還沒通知我。”


    雲冰心一下停下腳,側頭認真的去看雲蘇,“你不必在意柳阿姨說的,她沒有惡意,你別多想。我覺得現在挺好的,雲冰心這個名字我很喜歡。”


    雲蘇抑製著心底瘋狂的驚喜,麵上溫煦淺笑著,摸摸她的頭,繼續試探,“柳墨染畢竟是你的親哥哥,我隻是外人,你本來就姓芮,想要改迴身份也是情理之中。”


    雲冰心看著雲蘇有些失落的神情,有些感傷又有些歎息,一把挽上她的胳膊將頭靠在她肩膀上,親密的就像最普通的親生母女一樣。


    “叫什麽不一樣,我就是我,不是一個名字能夠改變的。我不在意名分,感情更重要。不管戶口本上寫的是什麽名字,隻要我的家人們知道我是媽媽的女兒,哥哥的妹妹,外公外婆的外孫、雲蘇教練的冰心,這樣就足夠了。”


    在雲冰心眼裏,改戶籍這種事就是平白浪費時間,她不是不想正大光明成為媽媽的女兒,但她不想讓外公外婆老了還要承受這麽大的變故。


    雲蘇教練隻有她,這個戶口本上的名字或許能夠更加讓雲蘇教練安心,雲蘇教練更需要她。


    雲冰心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大叫了一聲,“遲到了遲到了,尤姐還讓我今晚幫她試菜呢,我先走了,雲蘇教練明天見。”


    雲蘇心情舒暢的在後麵大喊,“晚上別玩太晚,早點休息,要保證足夠的休息和睡眠。”


    “知道了!”


    聲音傳來時雲冰心已經鑽進了一輛出租車裏,伸出頭朝她揮手,然後消失不見。


    雲蘇已經漸漸放開了對雲冰心的禁錮和管束,雖然還會嘮叨,但也隻是嘮叨。


    現在的雲冰心已經徹底長成大人了,也實現了和教練的約定目標,沒有理由再禁錮著她。


    看著雲冰心離開,雲蘇心底的狂喜已經再壓抑不住,清冷的臉上奇跡的竟然出現得意、炫耀似的表情。


    冰心終究還是姓雲,不會拋棄她。


    忐忑的等待終於得來了令她激動、開心的答案,這輩子,冰心都會是她的,是她雲蘇的,跟她一樣姓雲。


    ……


    雲冰心打了出租車趕到尤雅約定的酒店,今天他們要試試這家酒店的菜、酒,就喊著雲冰心、盛伍一起來,順便就當聚聚餐。


    對於酒雲冰心沒有品鑒能力,不插話,對吃的卻還是蠻有興趣和見地的,看著滿桌的菜直流口水,一個菜嚐一口,什麽好吃什麽不好吃一點不含糊,精細的品嚐然後發表意見。


    “你這舌頭挺會吃嘛。”


    尤雅邊誇張雲冰心,邊否定了幾個菜,挑剔程度很是犀利。


    這隻是他們挑選的五個候選酒店之一,今天算是來針對菜色方麵打分的,最後根據綜合水平再做抉擇究竟定在哪家酒店。


    畢竟是人生一次的婚禮,想要做到盡善盡美,酒宴的每一個菜式也要千挑萬選,完美至上。


    “你們怎麽不叫哥哥嫂子一起來,他們也可以開始試試酒店啊。”


    雲冰心漱了漱口重新試了一道海參生煎包,味道挺特別的,有一股海參獨特的鮮味,包裹在酥香的麵皮裏,上麵撒著芝麻和蔥花,聞著就特香。


    雲冰心迫不及待夾進嘴裏,被剛出鍋的熱氣燙了一下,不過特別好吃,不禁誇張的猛點頭。


    等會帶點迴去給周叔、小美小戀她們嚐嚐。


    “這家酒店絲竹熟得很,沒必要來嚐,而且他們今天有事。”


    雲冰心胡亂點點頭,嘴上吃的不亦樂乎,盛伍則沒有吃多少,大多時候都是在給雲冰心夾菜,碗裏就沒有空過。


    “還有一個月不到就是婚禮了,激動嗎?”


    盛伍看看對麵麵色疲倦的元子單,打趣的道。


    他可是知道的清楚,元子單每天都在他麵前抱怨結婚有多累,多麻煩,多操心,光那些麻煩事就讓他消減了好多熱情,還不如談戀愛的時候來的舒暢。


    這話元子單自然不敢和尤雅說,也隻是小小抱怨一下。


    盛伍隱隱調侃的話一出口,元子單悄悄幽怨的瞪了他一眼,當著兩個女孩的麵卻是笑意盈盈,“當然激動了,尤雅馬上就成我老婆了,蓋章合法的。”


    然後反擊酸了盛伍一句,“這種激動心情,有的人怕是一時半刻體會不到了。”


    盛伍當胸就是一拳,元子單假咳兩聲捂著被打的胸口笑得得意。


    “對了,我向你諮詢個事情吧。”


    尤雅擦擦嘴,雙臂擱在桌子上伸著腦袋看著雲冰心,朝她努努嘴。


    雲冰心正忙著吃,分出點眼神眨巴兩下,示意她說。


    “你是學體育的,讀體育大學究竟怎麽樣?我媽媽家一個表弟學習差到爆炸,馬上就要高考了,肯定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他就愛打球,還想當專業運動員,家裏就想問問體育大學究竟怎麽樣,文化分數線大概是多少?他的球技水平能不能被特招?”


    雲冰心徹底停下吃飯的動作,吃吃笑了兩聲,“雖然我是體育大學出來的,但是,關於體育大學我是一問三不知,可能你知道的都比我多。他打什麽球的?”


    “籃球。”尤雅迴答道。


    盛伍無奈的搖搖頭接著雲冰心的話,“她上學的時候,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放在練習上。班上同學都不認識,還指望她能了解學校製度、文化什麽的嘛。”


    被一番調侃,雲冰心朝盛伍齜齜牙,反駁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朋友知道啊。”


    說著雲冰心就向尤雅推薦了曾經的學生會會長,學生會會長對學校的事自然再清楚、了解不過,問事情問他準沒錯。


    “改天我約他和你說說,他以前是學生會會長,而且也是打籃球的,問他就對了。”


    尤雅滿意的一挑眉,“我就不問了,我讓我表弟和他談,讓他自己了解一下,自己做決定。”


    正聊著,雲冰心手機在桌子上‘嗡嗡嗡’的震動起來。


    雲冰心正兩手並用的啃著一塊醬豬蹄,嘴忙手又忙,盛伍抽給她一張紙,“擦擦手,看你髒的。”


    搶在電話掛斷的最後一刻接通,雲冰心簡單說了兩句,表情有些擔心起來。


    電話一掛斷,尤雅問著,“是誰呀?”


    “黃醫生。”雲冰心邊用濕毛巾將手擦幹淨邊解釋著,“黃醫生和思歡姐吵架了,找不到她,所以打電話問我。”


    尤雅有點驚訝,“黃醫生挺溫柔親和的人,不像會吵架的人啊。”


    “誰還沒點脾氣啊,情侶間吵吵架多正常,沒幾天就好了。”元子單也抱著塊豬蹄啃的開心。


    盛伍看雲冰心收拾自己的東西,喊住她,“你要去哪兒?”


    雲冰心給錢思歡打了個電話,但是電話關機沒人接,看來是生了很大的氣,不想接任何人的電話。


    “我知道思歡姐在哪兒,我去找找她。”


    盛伍也準備起身陪她一起去,雲冰心卻拒絕了。


    “女孩子之間好說話,你去幹什麽呀,我找到她給你打電話,別擔心。”


    能夠找到錢思歡的恐怕確實隻有雲冰心一個。


    當她站在上次錢思歡帶她去的賭場外麵時,酒吧裏音樂聲爆裂、嘶吼,尖銳的快要衝破耳膜,麵前兩個正裝男人守在小通道口,攔截者無關人員不許進入。


    雲冰心進不去,上次是錢思歡帶她進去的,這次獨自前來沒有通行證,隻能被擋在外麵。


    “兩位幫幫忙,我就進去找個人,馬上就出來。或者,你們幫我傳聲話也行,說我在這等她。”


    兩個男人麵色嚴肅一言不發,看都沒看她一眼,橫亙在她麵前的兩條手臂粗壯有力,隔著西服袖子也能感受到裏麵跳搏著的血脈膨脹的強壯肌肉。


    從這兒行不通,雲冰心隻能繞出酒吧到賭場後門的小巷子去守株待兔的等。


    偏僻的小巷裏光線昏暗,偶爾有一兩個衣冠楚楚的人從後門悄然出來,神情或驚喜或不快,然後走出巷子盡頭消失不見。


    雲冰心盡可能躲在黑暗處不讓人看見,縮縮脖子將身上的外套扣緊,認真瞧著那扇隱蔽鐵門後出來的每個人,千萬被錯過了。


    雲冰心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不停給錢思歡打電話都是關機狀態,今天在裏麵玩了這麽久還不出來,看來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


    她完全沒有考慮過錢思歡不在裏麵的想法。


    時間都快到半夜了,雲冰心都等困了,盛伍也打來了好幾個電話詢問情況,都被她隨意搪塞過去,終於在眼皮就快閉合之際,鐵門再次打開了。


    雲冰心一下振奮了精神,伸著腦袋去瞧那人身形,是個女人,然後就著淡淡的月光瞧她的臉,確定是錢思歡無疑,一下衝出去抱住她,又是激動又是委屈,“你可等死我了。”


    錢思歡被突然冒出來的雲冰心嚇了一大跳,僵硬著身體被她抱住,感受到她身上微微的寒氣,驚訝道,“你在等我?”


    “可不是等你,我又進不出,隻能在這守株待兔。你今兒玩的也太久了,讓我好等。”


    雲冰心縮迴手抖了抖身體,又原地大蹦了好幾圈,讓自己恢複精神,揮走了瞌睡蟲。


    “你再不出來我都要睡著了,要是被人綁走可都是你害的。”


    雲冰心正說著,錢思歡突然一下用力抱住她,頭擱在她肩膀上,可憐又委屈的低聲喃喃,“你知道我在這。”


    雲冰心聽出她的低落情緒,錢思歡很少有這種情緒,她內心強大,一般事都傷不到她,看來和黃醫生吵得那一架有點厲害啊。


    “你說過心情不好就會到這來宣泄一下。我打電話找不到你,隻能到這來碰運氣了,還好你正在這,不然不得白等一晚上。”


    錢思歡臉埋在雲冰心的肩膀上嘟囔著,聲音有點哽咽,“你真好。”


    “我們換個地方再說,這兒太暗了,陰森森的。”


    雲冰心安慰的拍拍錢思歡的背,兩人挽著胳膊往小巷盡頭的明亮街道去,然後兩人又去了上次那個大排檔,這次卻是誰也沒點酒了。


    錢思歡其實想點酒,但想到上次自己喝醉後搞出的事情,控製住了喝酒的欲望。


    雲冰心善解人意的替她要了幾瓶啤酒,親自替她打開,倒進杯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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