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在床上被敲門聲叫醒,打開燈,套了件外衣去開門,透過門上貓眼看見居然是雲冰心,連忙打開了門。


    “你怎麽來了,這大半夜的。”


    雲蘇連忙將她拉進房間,半夜的氣溫有些低,也不知道在外麵吹了多久的風,雙手都是冰涼的,脖子也空蕩蕩的露在外麵,外套敞開著,身體溫度有些低。


    “大晚上也不多穿點,看你身上冷的,快喝點熱水暖暖身子。”雲蘇關心的責怪,忙碌著給她拿了個毯子披在肩上,倒了杯熱水給她。


    雲冰心呆呆的站在門邊,身後房門阻擋了外麵的冷氣,卻像被點了穴道一般一動不動,手腳都僵硬了。


    眼淚又不依不饒的滾下來,今天真的哭的太多了,總是控製不住。


    看著客廳裏來迴為她忙碌的人影,不停囉嗦著教訓,那麽真實、那麽熟悉、那麽溫暖,心像被針一下下的用力紮著,血水徜徉,疼的無法唿吸。


    那景象有多美好,心就有多疼,身體就有多冰涼。


    為什麽會是她,為什麽她會做出這種事,為什麽陷自己到這個情景。


    眼淚流淌的越加瘋狂,雲蘇把客廳的空調打開,絲絲熱氣吹拂在空氣裏,終於發現了雲冰心的不對勁,疑惑的朝她靠近,握著她的雙肩,聲音不自覺緊張。


    “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雲冰心直直的看著她,沒有迴答,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攤在她的麵前,上麵播放著監控視頻,黑衣人顯眼的出現在中間,雲蘇的臉漸漸開始凝固,雪白一片。


    這是她去盛伍房間偷來的,她無法做到假裝沒看見,她不能允許有一顆定時炸彈埋在哥哥身邊,她要保護他。


    “這是你對不對!”肯定的語氣,那個身影再熟悉不過。


    雲蘇顫抖著唇不知道如何是好,身體也開始僵硬、發冷,背後就是吹著熱風的空調,冷汗卻一陣陣從後背冒出來,涼透了心窩。


    “紫雲別墅的那場火,是不是你?”


    雲冰心艱難的問出這個問題,她多希望自己是胡言亂語,但此時頭腦比任何時刻都清醒,麵前不再是尊敬的雲蘇教練,而是一個可怕的——縱火犯。


    雲蘇沒有說話,雲冰心繼續道,“其實,火災那天我就看見了你,隻是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你明明迴了家,怎麽會出現在京郊。”


    唿吸漸漸急促起來,使得話音頓了頓,“小區監控半個月就會刪除記錄,去年的早就沒有了,可是外麵街上商鋪的監控保存了很久。省比賽得冠軍的那天,你從早上離開家,第二天上午才迴來,和我們火災後從醫院迴來的時間相差無幾,你一直在跟蹤我們。網”


    雲冰心實在有些說不下去,努力隱忍著眼淚,抬著袖子粗魯的抹了一把,堅定著情緒,再次開口,“這樣跟蹤的事應該不止那一次吧,現在想想,好幾次和哥哥在一起都感覺到有熟悉的人影,榆林心理諮詢室外麵也是你吧,你說不想和我們一起迴榆林,卻偷偷跟蹤我們,你,你究竟想幹什麽!”


    雲冰心沙啞著聲音嘶吼,奮力的質問。


    手機握在手裏麵對著雲蘇,上麵的視頻一遍遍的反複播放著,伸手指著其中一幅,手指都在顫抖,微張著唇,牙齒磕磕的碰撞在一起,艱難的說不出話來。


    “這,這個——是不是,是不是——思歡姐——發生意外的地方?”


    口齒不清的吐出這段話,閉著眼不敢去看她,腦中卻還清晰迴放著那副監控中的土坡一角,僅僅這小小的細節就足以讓她心驚、懷疑、而後去證實。


    當她站在錢思歡發生意外的那座土坡前時,身體僵硬的完全動彈不得,憤怒、疑惑、愧疚牢牢的抓著她的心,越來越激烈,似乎要將她撕碎。


    “思歡姐,思歡姐——為什麽?”


    錢思歡不過是她的朋友,一個無辜的外人,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如果你不想讓她住在這,你可以直接和我說。或者,你是想要為我鏟除對手?”


    雲冰心連著問出許多問題,雲蘇從始至終卻一句話沒說,蒼白著臉定定的站著,一動不動。


    “迴答啊,迴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麽要做這些事?哥哥、思歡姐到底有什麽錯,你不該是這種人,這麽殘忍的人,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雲冰心嘶吼著,雲蘇僵楞的身體突然猛的抓住她的肩膀,“我都是為了你。”


    雲蘇猩紅的眼眶讓雲冰心感覺刺目,紅的像血、利的像刀、狠的像狼,可怕的不像雲蘇教練。


    “為了我?為了我差點燒死我!”


    雲蘇拚命的搖頭解釋,“不是的,那隻是意外,我怎麽舍得傷害你,你是我的冰心啊,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你要相信我。”


    “那你想要傷害誰?哥哥嗎?”雲冰心的表情也變得狠厲起來,圓瞪的大眼滿是悲傷和憤恨,麵對著雲蘇露出這樣可怕的表情,讓雲蘇心顫。


    “哥哥讓我離開你,可我舍不得,舍不得我們之間這麽多年的感情,舍不得你孤單、難過,你為什麽還要這樣,還想傷害哥哥。”


    “我,我,我隻是一時衝動,我看到你們在一起相處的很快樂,我嫉妒,我都是因為太在意你了,你就原諒教練吧,僅此一次,我再也不會傷害盛伍,我保證。”


    雲蘇拚命的請求著,眼中深深的愛意讓人動容,卻也讓人害怕。


    “你是更想控製我罷了。從小到大我什麽都聽你的,你已經習慣了操控我,讓我的生命隻有你一個人。”


    雲蘇拚命隱忍著,臉頰因為情緒激動肌肉劇烈的顫抖,顆顆淚珠滾下來,陪著堅毅不屈服的神情,莫名的瘋狂。


    “我承認我對你控製欲太強,那是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唯一在意的孩子,在這世上我隻有你而已。我保證以後一定改正,給你足夠的空間,再也不會束縛你。原諒教練好嗎,我隻是太在乎你了,而且並未傷害到任何人分毫不是嗎?”


    “不是,思歡姐,你就是準備殺死她不是嗎!”


    雲蘇的身體僵了又僵,青筋凸起的手緩緩鬆開垂了下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像是看待殺人犯的譴責眼神,那般犀利,毫不留情。


    “你想殺她!”雲冰心再次激動地大吼著,判定了她的罪。


    雲蘇緩緩直起身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深唿吸,臉色深沉的不知想著什麽。


    “為什麽?”


    “因為她該死!”雲蘇赫然大喊迴答她的問題,猝然騰起的淩厲震懾了雲冰心,竟嚇得後退兩步,指尖顫栗。


    “錢思歡,就是一個虛榮不要臉的女人,那種人不該出現在你身邊,她隻會帶壞你。我不允許她髒汙你完美無缺的人生,我好好守護長大的你,不能有這樣的朋友。”


    雲冰心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原來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思歡姐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自己將她當做了朋友,因為和自己做朋友,才會遭受這些磨難。


    想到郝大哥那日到病房來問情況,懷疑會不會是人為,當時自己覺得他太過敏感,不想竟然真的被他說中了,而那個可怕的兇手就是自己最親近的人,怎麽也想不到的人。


    一股諷刺縈繞在心頭,原來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她竟然帶你去賭場、帶你和人打架,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出賣身體的妓女,這種人有什麽資格成為你的朋友,她隻會給你帶來無窮麻煩,成為你的汙點。相信我,以後不要再和她來往了。盛伍那麽有辦法,說不定還能讓你重新加入集訓,好好練習花滑,那才是你的正事,你人生的意義。”


    雲冰心雙腿虛軟的不斷後退,看著麵前越來越湊近的臉,像是見到了地獄惡魔,恐懼的滿身是汗,不停躲閃,卻被她鉗製住,怎麽也擺脫不掉。


    “你殺人還說的這麽冠冕堂皇,拿我當理由,讓我成為罪人,這就是你說的為我好嗎!這樣的好我不想要,我也不敢要!”


    雲冰心鼓足氣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她,將她直接推到地上。


    “你這個惡魔,那隻要出現在我身邊的人隻要不滿你意是不是就會落得思歡姐那樣的下場!”


    “冰心,你聽我說,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幹涉你了,我還是你的雲蘇教練,你還是我的冰心對不對!”


    雲冰心拚命地搖著頭,滿臉的恐懼和慌張,臉上狼藉一片,頭發也淩亂的披散著。


    “我不允許你傷害我的朋友,更不允許你傷害哥哥,你已經對我們犯過一次錯,讓我和哥哥分別九年,我也給過你機會,卻被你這樣踐踏,我再也不會原諒你了。”


    雲冰心朝門口衝去,雲蘇驚喊著她的名字,站起來撲過去,將剛剛打開的門重新關上,一股清新冷風拂麵吹來,很快又被阻斷。


    “你放開我,放開!”


    雲蘇死死抱著雲冰心,反鎖了門,將她往房間裏拖。


    有句話真的很對,誰也敵不過瘋子。


    瘦弱的中年女人此時卻爆發著無窮的力量,任憑雲冰心掙紮、擊打都無能為力,伸手摸著手機,卻在拿到的一瞬間脫離掌控摔在地上,屏幕瞬間熄滅,摔了個粉碎。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絕對!安靜一點,乖乖的,不要掙紮。”


    雲蘇一邊安慰著,一邊瘋狂的禁錮著她,可雲冰心依舊拚命掙紮,完全沒有停歇下來的趨勢。


    雲蘇沉著臉,氣力將盡,將她拖到自己的臥房,在床頭上摸索著,一根針管瞬間紮進她的手臂,透明藥水注射而入,人漸漸軟倒下來。


    視線越來越恍惚,雲蘇教練冷冽的表情漸漸看不清,隻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房頂都在旋轉,下意識摸上自己的手臂,那裏好像紮著什麽,是什麽呢?


    ……


    雲冰心沉浸在一片夢海裏,眉頭痛苦的緊蹙,她知道那是夢,卻掙脫不出來,被恐怖的夢境糾纏、束縛住,不斷地奔跑逃脫,卻怎麽也逃不掉。


    “不要怕,這隻是夢,不要怕——”


    一個輕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撫摸著她害怕、不安的心,環顧四周卻一個人也沒有,接著一個悠遠、輕緩的音樂響起來。


    是什麽音樂呢,好像是鋼琴曲!


    對,鋼琴曲,哪首曲子呢?


    真好聽,以前都沒聽過。


    美妙的鋼琴曲幽幽柔柔的迴響著,可怕的噩夢漸漸帶來光亮,照亮了黑暗和陰寒,身體也開始溫暖起來,像是沐浴在陽光下,舒展著、享受著。


    纏繞的噩夢終於脫離,緩緩的張開眼,似乎有個朦朧的人影,卻看不清臉。


    “不要怕,睡吧,安心的睡吧。醒來所有不快樂都會忘記,又是燦爛美好的一天。”


    眼前有什麽東西晃來晃去,剛剛脫離噩夢想要醒來,又漸漸的困了,虛眨下眼睛,再次重新合上。


    ★★★★★


    雲冰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卻又什麽都不記得了。


    坐起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微微有些奇怪,她怎麽到雲蘇教練家來了?


    “醒了,快起來喝粥,燒了兩天可是終於退燒了。”


    房間門被推開,雲蘇教練穿著圍裙,責備的瞪她兩眼,拋下話就又急忙跑進了廚房。


    雲冰心一頭霧水的抓抓頭,“我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記得了。”


    “快起來刷牙洗臉,你哥馬上就來接你了。”


    雲蘇的大喊聲傳進來。


    雲冰心利落的從床上起來,一站起來頭就有點眩暈,差點重新倒下去,這才發現身體有些軟弱無力,看來真是生病了。


    “我什麽來的,我怎麽不記得了?”


    雲冰心扶著牆坐到沙發上,看見飯桌上擺著的包子、油條、小菜,瞬間像是幾百年沒吃過飯的惡狼一樣,連忙又站起來坐到飯桌邊,迫不及待的抓起個肉包就往嘴裏送,心滿意足的咀嚼著,滿滿的肉香打開了味蕾,一口接一口吃的歡心。


    雲蘇端著熱滾滾的豆漿過來,憐愛的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溫柔囑咐著,“就著豆漿一起吃,小心噎著。”


    “我什麽時候到這來的?”


    “前天晚上,一來就生病了,一直發燒,床上躺了兩天,今早才退燒。”


    雲蘇一臉的擔憂,探過手來摸摸她的額頭,確定沒再燒起來,這才又安了心。


    “怪不得,起床的時候腦袋有點暈。”


    “能不暈嗎,兩天沒好好吃飯了,迷迷糊糊的每次吃一點,身體都虛弱了。這兩天多補補,吃好點,把傷了的元氣補迴來。”


    雲冰心不在意的嗬嗬笑著,“沒事,我身體好,大吃兩頓什麽事都沒了。”


    “可不許大吃,暴飲暴食對身體不好,悠著點。”


    雲冰心無奈的撇嘴,“我就開個玩笑,雲教練還真當我是豬啊!”


    看著她燦爛純淨的笑容,對著自己真誠可愛的笑著,雲蘇滿意的垂下眼瞼,隱去眸中的得意和深沉。


    就這樣就好,永遠不要記起來,開心的、單純的、無知的做她的冰心就好!


    一切又迴到了原點!


    ------題外話------


    寶寶們猜對真兇了嗎?最親近的人竟是傷自己最深的人,執念太可怕了,可憐的芮芮……


    本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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