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燦爛的開學九月,芮芮第一次上幼兒園,背著小書包在幼兒園門口舍不得和媽媽分開,幼兒老師溫柔耐心的哄抱著許久才終於進了教室裏。


    芮雪戀戀不舍在幼兒園門口看了很久,望著教室裏麵女兒一直趴在老師肩上哭,又心疼又舍不得,可終究有這麽一天,也隻能選擇放手。


    芮雪在保義小學當公益老師,從懷著孩子來到這裏已經過去三年多,芮芮也已經兩歲半,本來一直由她帶在身邊,上學放學也不離身,但現在越來越大,學會了走路、說話,已經無法帶在身邊上課,隻得送來了幼兒園。


    這是鎮上唯一一家幼兒園,麵積雖然很小但至少正規,而且離自己上班的學校也近,隨時可以看看她。


    因為第一次將孩子送去幼兒園沒在身邊,芮雪整天都覺得不對勁,好像少了些什麽,心裏也很不安,擔心寶貝有沒有哭,有沒有吃東西,有沒有正常小便,有沒有找媽媽?


    懷著這樣焦慮的心情,上完最後一堂課就提前下班迴家,做了一桌芮芮愛吃的東西,還買了她喜歡的水果糖,接了芮和下課一起去了幼兒園。


    芮雪滿懷著期待和愉悅的等在幼兒園門口,見到開心的一臉笑嘻嘻的芮芮小跑著撲向自己的懷抱,虛空的心瞬間填滿了,再沒有比此刻更加安心的事。


    “媽媽,爸爸是什麽?”


    奈何,芮芮張口第一句話就讓芮雪如同晴天霹靂打在頭頂,臉色蒼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芮芮看不懂芮雪的表情,笑嘻嘻的伸手要芮和抱,芮和張開手將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裏往家裏走,芮雪卻腳步僵在原地愣神,不知想著什麽,直到芮和喊她一聲才迴過神來。


    一桌好吃的菜擺在餐桌上,芮芮歡唿著坐在自己的專屬座椅上,芮和也吃的開心,隻有本來情緒愉悅的芮雪不在狀態。


    “媽媽,你怎麽了?”


    芮和敏銳的察覺出芮雪的不對勁,貼心的詢問著。


    將他帶迴家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芮和在兩個月的不安、忐忑和沉默後,漸漸適應了這個地方,適應了這對母女,對她們產生了深深的喜愛,那種純潔幹淨的感情在他眼中貴如珍寶,第一次張口說話,喊出是一聲‘媽媽’。


    芮雪本來沒有期待可以做他的母親,以為隻會被當成阿姨,聽見‘媽媽’的那一刻,看著他明亮真誠的雙眼,頃刻間,母愛流淌過身體的四肢百骸,在心頭翻湧、泛濫,從此又多了一個孩子,芮芮的哥哥,自己的兒子。


    芮雪沉澱下心頭的悲傷和心酸,努力揚起笑容,夾了塊肉到芮和的碗裏,“我沒事,多吃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芮和沒有多問,既然是不想說的事,便懂事的當做沒有看見。


    可芮芮卻沒有放棄自己的疑問,飯桌上,再次睜著圓溜溜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芮雪,“媽媽,什麽是爸爸?”


    芮雪壓抑下的悲傷情緒再次湧起,筷子頓在手裏,微垂著頭不知道如何迴答。


    “為什麽這麽問?”芮雪深唿一口氣,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溫柔的開口。


    芮芮天真的迴答,“幼兒園的小朋友說她的爸爸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不在身邊,她很想他們。我隻有媽媽和哥哥,爸爸是什麽?”


    淚水在芮雪眼眶裏打轉,不知道要怎麽和自己的女兒解釋,傷心的迴憶一下用現在腦海,急促了唿吸,不敢再對上女兒疑惑單純的眼神,丟盔卸甲的逃跑了。


    芮和放下筷子想要安慰,但又好像裝作不知道不多問更好,想要起身的身子便停住了,依舊坐在凳子上。


    “芮芮為什麽想知道?”


    芮和看著芮芮的眼睛問著,這個問題還真是問的她不知道怎麽迴答,對於兩歲半的孩子也完全難以理解。


    “媽媽是哭了嗎,芮芮每次哭鼻子媽媽都會抱著我給我唱歌,芮芮也去給媽媽唱歌。”


    芮芮說著就要從自己的特製座椅上下來,芮和製止了她的動作。


    “讓媽媽一個人呆一會,她現在想要一個人。芮芮,答應哥哥一件事好嗎?”


    “什麽事?”芮芮認真的睜著漂亮的眼睛問他。


    “不要再提起爸爸這個詞,媽媽會難過的,你不想讓媽媽難過對不對?”


    芮芮似懂非懂的眨巴兩下眼睛,但最後一句她是聽懂了,肯定的點頭,“芮芮不想媽媽難過。”


    “那以後再也不要提起爸爸,我們一起保護媽媽,不讓她難過。”


    這是芮芮第一次提起‘爸爸’這個陌生的詞匯,也就這一次,從此再也不曾提起。


    對其他家庭而言不可或缺的家庭成員,在他們這個溫馨的三口之家是不必要的存在,甚至是禁忌一般的存在,誰也不提起,就像本不該存在。


    從一開始就不曾擁有,以後也不需要。


    ★★★★★


    冬日的陽光總是那麽難能可貴,連日陰天後終於迎來一個陽光普照的大晴天。


    雲冰心蜷著雙腿窩在椅子裏,下巴枕著手背擱在椅背上,身上搭了條薄薄的毯子,頭上的槐樹光禿禿的,隻留下一根根幹癟的枝幹迎接風吹雪淋。


    雲冰心已經在樹下坐了一上午,一直陷在自己的世界裏出神,外麵則是新聞滿天飛,‘柳總私生女’的話題登上財經八卦的頭條,她的照片也被放大,眾多記者期盼著采訪她。


    小美小戀喊了她兩次都沒反應,從昨天迴來就一直不在狀態,眼睛也是紅彤彤的,像是剛大哭過,好奇卻又不敢多問。


    小美數不清第幾次到院子裏來看她,見她還是一副神思其外的樣子有些擔心,正想著要怎麽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盛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身邊,嚇了她一跳。


    “芮芮還這麽坐著?”


    小美無奈的點點頭,“可不是,一動都沒動。”都快懷疑是石化了。


    “去泡杯槐花茶來,用上次新摘的槐花。”


    盛伍走到雲冰心身邊也沒能引起她的注意,坐在她手邊的椅子扶手上輕喚兩聲也沒反應,最後嘴巴湊近她的耳朵,溫熱的唿吸輕吐在她的耳廓肌膚上,對著耳朵吹口氣,笑著逗弄她,“芮芮,再不理我我就親你了。”


    雲冰心被他灼熱的唿吸終於弄過神來,脖子邊酥酥癢癢的,耳朵更是一陣軟麻,看見麵前近在咫尺的臉,立馬嚇了一跳,下意識後傾著身子離開些,聲音軟軟的,“你幹嘛?”


    “你說幹嘛,親你咯。”


    盛伍邪笑著,說玩直接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引得她一聲嬌羞的尖叫,不好意思的捂著被親的地方,臉頰越來越紅。


    小美從廚房過來曖昧的竊笑一聲,還是盛總有辦法。


    “這是上次你摘的槐花,喝喝看,喜歡嗎?”


    雲冰心動了動已經麻木的雙腿,雙腿就像被針紮一樣的刺疼,緩了好久才緩過勁來,重新換了個方向蜷坐著,背靠在椅背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槐花茶有股清甜的味道,我最喜歡。”


    雲冰心吹著漂浮在茶麵的槐花小口喝著,滾燙的茶水冒著濃烈的熱氣,劃過舌苔流進胃裏,整個人瞬間暖合起來。


    “剛剛在想什麽?”


    雲冰心笑而不答,僅僅小小的眼神就能讓盛伍猜到,定是昨天酒店房間裏的事。


    柳玫揭開了雲冰心的身份,她和柳墨染是有血緣關係的同父兄妹,這個事實準確擊垮了之前的所有流言蜚語,同時也將雲冰心陷入了苦惱,對於身世的苦惱。


    這一年,她經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是她之前十幾年人生裏都不曾遇到過的複雜,一下子全部找上來,讓她一時難以應付。


    在她的記憶裏,哥哥的講述裏,從來隻有媽媽,沒有爸爸的存在,那似乎已經成了心照不宣的事情,即便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爸爸究竟是誰,他又在哪兒?可直覺告訴她,不該多問,問了隻會得到痛苦和悲傷,糊塗過去吧!


    昨天的事情自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怎麽也沒想象到會和爸爸有關,在她的感情裏爸爸完全是個陌生的存在,從來都不曾擁有過的存在,一下子突然出現,以著過世的人的身份,讓她措手不及。


    柳墨染是她的親哥哥,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感歎,自己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現在又出來一個親哥哥,自己真是和‘哥哥’有著天大的緣分。


    離開酒店之前,柳玫溫柔的請求做她的親人,代替芮雪保護她,而雲冰心沒有給出迴答,她隻是問了一個問題。


    “爸爸為什麽不要我?”


    爸爸這個詞太陌生了,舌頭都不自覺感到不自在,陌生到幼時上學之前都不知道每個人都有爸爸和媽媽,而她隻有媽媽,根本不知道還有爸爸。


    被爸爸拋棄的事實讓她耿耿於懷,也許她本是不該降臨到這個世上的多餘的存在,道德之上備受譴責唾棄的私生女,任何人都可以對她的身世嗤之以鼻,可那個男人不行。


    是他創造了她的生命,也是他欺騙了純潔的媽媽,還傷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他一個人造就了四個無辜之人的悲傷,他沒有資格剝奪任何人的生命。


    柳玫不知道如何迴答,她看到了雲冰心眼中對那個給予她生命的爸爸的怨恨。


    這是雲冰心從不曾擁有過的情緒,即便對待犯下大錯的王飛雨也是不屑大於憎恨,現在卻完全厭惡的樣子。


    盛伍看的有些心驚。


    柳玫努力找著說辭,一時卻得不到答案,最後反而是柳墨染開了口。


    “爸爸也許還沒有準備好迎接你來到這個世界,你的到來出乎他的意料。”


    柳玫接著他的話道,“你們的爸爸是個溫柔的人,待人親切友好,熱愛公益,幫助過許多失學兒童重返校園,是個很好的人。”


    “但不是好丈夫,更不是好父親。”


    雲冰心一口說道,語氣中的堅定和責問讓人心疼。


    “她不僅傷害了媽媽,讓她放棄夢想成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單親媽媽,更加傷害了本應付出所有愛疼惜照顧的妻兒,他虧欠了所有人。”


    眼淚不自覺的從眼眶裏流出來,充滿酸澀。


    既然不曾出現在生命裏,為何不永遠消失!


    ……


    “不要想太多,哥哥永遠支持你。”


    盛伍安慰的摸摸她的頭,將她一把從椅子裏抱起來放在腿上圈在懷裏。


    雲冰心被突如其來的曖昧動作羞紅了臉頰,心裏甜甜的,趴在他堅實的胸口閉上了眼睛,隻要有他在,什麽大風大浪似乎都能安全過去,隻要他在就好。


    雲冰心直接在盛伍的懷裏睡著了,昨晚因為滿腹心事沒怎麽睡好覺,倒在他懷裏睡了個好覺,這一覺睡得很熟很安心,直到肚子實在餓不住才終於緩緩醒過來。


    睜開眼,麵前還是那杯槐花茶,隻是已經沒了熱氣,槐花也已全部沉到杯底,茶色變深。


    雲冰心一下直起背,盛伍笑眯眯的看著她,手環在她的腰間一直沒有鬆開,謹防著她不小心掉下去,薄毯蓋在她身上,此時滑落到了腰間。


    雲冰心眨巴兩下眼睛,她怎麽還在這?準確說,他怎麽沒把自己送到床上去,就這麽抱著多累呀,手肯定都麻了。


    盛伍像是讀懂了她的眼神,甩了甩兩條胳膊表示自己沒事,又拍拍胸膛摸著她的頭按在胸口上,“你在我懷裏安睡,我才安心。”


    “哎喲哎喲哎喲,大白天的亮瞎我的眼睛,畫麵實在太美不敢看。”


    尤雅突然出現在四合院裏,誇張的偏著頭遮著眼睛,曖昧的視線卻從指縫裏無所遺漏的射過來,嘴角勾著竊笑,身體停住,腦袋卻不自覺往前伸,十足的偷窺八卦樣。


    雲冰心被她這麽一說,反倒一點沒有不好意思,扒著盛伍的胸口埋在他懷裏,安逸的閉上眼睛,看都沒有看尤雅一下。


    “嘿,小丫頭臉皮越來越厚了,沒看見我來了,還不快恭迎。”


    雲冰心懶懶的笑了一下,舒緩的唿吸噴在盛伍脖頸肌膚上,癢癢的,親昵而曖昧。


    “不請自來的客人不用迎接,而且你都是常客了,還要我們邀你入座不成。”


    “頂嘴頂嘴,就會和我頂嘴。”


    尤雅小怨婦似得叉著腰就要過來掐她的臉,雲冰心嬉笑著把臉偏過去深深埋在盛伍的肩窩,就是不讓她得逞。


    ------題外話------


    哎喲喲,亮瞎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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