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認清事實(2)


    陳壽似乎被張奶奶的話惱怒了,他不顧身份禮儀的指著玉娘,對張奶奶道:“老夫人!你居然拿一個下人與我家小姐相提並論?!”


    被陳壽這麽一說,玉娘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抿著嘴,倍感羞辱,卻又不能辯駁什麽,因為陳壽說的很對,她的確比不得丞相府家的小姐,若非張奶奶給她撐腰,她怕是早就被張相戎趕出府了。


    張奶奶是個見識淺薄的婦道人家,她出身清貧,從小幹活,勞苦勞累,即使嫁了人後,日子也沒有好轉,天天伺候丈夫公婆,好不容易熬到老人家過世,張奶奶也從苦命的妻子熬成婆,可以好好過過婆婆癮,使喚兒媳婦了,誰知沒幾年兒子和兒媳婦也死了,唯一的孫子在外求學,張奶奶孤家寡人,還好有隔壁家的玉娘照料,兩家本就口頭婚約,玉娘將張奶奶伺候得很好,張奶奶也就認定了玉娘。


    後來孫子發達了,要接張奶奶去帝都,張奶奶自然要帶上玉娘,一是因為被她伺候慣了,二是真的有了感情。孫子張相戎與陳玉蘭兩情相悅,並且私自跟丞相府訂了婚約,張奶奶知道後死活反對,倒不是因為她對陳玉蘭這個人有多厭惡,畢竟她從未見過陳玉蘭,而是對她的身份過於忌憚。說白了,張奶奶是覺得陳玉蘭的身份太高,壓不住,世家小姐怎麽可能像玉娘這樣盡心盡力的伺候她,一切都聽她的,她都一把年紀了,實在不想再看孫媳婦臉色過日子。


    張奶奶冷哼一聲,嫌棄道:“哼,怎麽就不能比了?!老婆子我身體不好,玉娘一直在床前侍疾,你家小姐呢?她來看過我嗎?連聲問候都沒有!還有,玉娘會親手熬補品補藥給我吃,你們家小姐怕是連灶台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吧!誰對我好我都知道!”


    玉娘見張奶奶這般維護自己,感動得紅了眼。


    可那邊的陳壽聽了就不是味了,他冷笑道:“您生病了,要吃補品補藥,就張大人那點俸祿可買不起您天天吃的東西。那些冬蟲夏草,燕窩鹿茸可都是我家小姐送給您的,幾乎每個月都派人送,就怕中斷了,您身後那丫鬟不就是進了趟廚房把我家小姐的東西燉了燉,借花獻佛了麽,老夫人,您可真會往別人臉上貼金啊!”


    陳壽這話說得既尖銳又刻薄,別說張奶奶了,就連張相戎的臉上也掛不住,“這位管事,話說得未免難聽了些吧。”


    “難聽?怎麽難聽了?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更難聽的話他還沒說呢,陳壽道:“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們這實在……唉,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此刻張奶奶的臉一陣綠一陣白的,活脫脫的像是被人打了臉,她怒氣衝衝的罵起髒話來,“去你勾欄院裏的玩意!什麽世家小姐,就是個狐狸精!專門勾引我孫子!給點小恩小惠就想收買老婆子我?我才看不上呢!”張奶奶說著,一把從玉娘手中搶走之前接過的禮盒,統統往陳壽身上砸,“拿著你的東西滾!我不稀罕!什麽破爛玩意兒!”


    那陳壽也上了火,挺直腰板撒潑道:“不稀罕?不稀罕的話您吃了我家小姐多少補品,都還迴來啊!”


    張奶奶怒吼道:“你自己去茅廁裏找去吧!下三濫的玩意!一個個的都不是好人,你被那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吧……”


    “祖母,祖母你別這樣……”張相戎連忙攔住張奶奶,免得她胡說八道,壞了陳玉蘭的名聲。


    張相戎越是這般維護陳玉蘭,張奶奶心裏就越不是滋味,現在都這麽上心,等真嫁過來,還有她立威嚴的地方麽!打定主意不想讓陳玉蘭進門,張奶奶握緊拳頭朝張相戎捶去,“你這白眼狼的!你是我孫子,也被那狐狸精迷住了,不聽祖母的話了!你這不孝的白眼狼,打死你!打死你!”


    張奶奶追著張相戎打,張相戎也沒閃躲,粗著脖子任由張奶奶動手,見張相戎的態度這麽硬,她氣得捂著胸口又開始喘氣了,大口大口的喘著,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腳底漂浮,搖搖欲墜,接下來的戲碼就跟平常一樣,玉娘上前攙扶住張奶奶,怒瞪張相戎,指責他不該跟長輩置氣,催著他趕緊叫大夫,又喚外麵的丫鬟來,一起把張奶奶抬去,總而言之,廳裏亂成一片。


    房頂上的陳玉蘭將屋裏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她臉色蒼白,胸口起伏,表麵症狀與張奶奶差不多,隻是那張奶奶是裝病,而陳玉蘭是真的被打擊到了。


    陳玉蘭不是傻子,之前張奶奶在外嚷嚷著說婚約不算數,她以為是老人家不想得罪胡疆皇子,可現在瞅著根本不是這迴事。


    張奶奶一暈倒,宅子裏更亂了,小廝丫鬟進進出出,熬藥的,請大夫的,燒水的,伺候的,都圍著張奶奶一個人轉。


    小廝丫鬟滿院子跑,皇甫少燕怕被人發現,反正戲也看完了,他攔著陳玉蘭的腰,照原路返迴,翻過牆壁,來到後巷。


    此時是冬季,陳玉蘭在房頂上吹了好一陣子冷風,身子早就凍僵了,仿佛冰塊一般,陳玉蘭不知是身體冷,還是心冷,她抱著胳膊,靠在牆邊,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她是丞相府的嫡親小姐,自認為長得不差,家中祖父,父親,弟弟都是朝廷命官,外公又是金陵首富,若非她早早跟張相戎訂親,前來提親的世家子肯定踏破陳家的門檻,居然被未婚夫的奶奶嫌棄來嫌棄去。


    “行了,別哭了,萬一把人招來就不好了,”皇甫少燕道:“你現在認清事實了吧?張大人不是你的良配。”


    “你胡說!”陳玉蘭下意識的反駁,“他是愛我的,我們之間有婚約。”


    “什麽婚約啊,”皇甫少燕擺擺手道:“就剛才那一幕,在張府隔三差五的上演,我也承認那張大人對你好,可他那祖母你也看見了,人家根本不喜歡你,隻要張大人一提到你,她立刻生病心絞痛,鬧著看大夫,不信的話,你私底下悄悄找個張府的下人問問。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的婚事是張大人自己訂的,那個祖母要是不樂意的話,這婚約就不算數,鬧到官媒那裏也不算數。”


    陳玉蘭紅著眼咬牙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讓我看到這些的目何在?對你有什麽好處?拿我尋開心?”


    皇甫少燕耐心解釋道:“怎麽會是尋開心呢,一開始就說了,讓你認清事實。”


    “我認不認清事實關你什麽事?”陳玉蘭語氣不善的道。


    “當然有關係了,”皇甫少燕認真的道:“你早點認清事實,就能早點解除婚約,然後嫁給我當王妃吧。”


    皇甫少燕這話一說出口,陳玉蘭那哽咽的哭泣聲立刻沒了音,她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靠在牆邊,一動不動,就像是定格了。空氣中一片寂靜,一陣冷風拂過,都能聽見風吹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陳玉蘭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向皇甫少燕,她的麵頰上掛著淚痕,可表情卻像是見了鬼似的,“燕王殿下,您中邪了?”


    “……我是認真的。”皇甫少燕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皇甫少燕那勢在必得的架勢讓陳玉蘭差點罵人,但她還是忍住了,隻是眉毛微皺道:“燕王殿下,感情的事情是要兩情相悅的,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張大人。”


    “兩情相悅?喜歡?”皇甫少燕眉毛微挑,輕蔑的道:“你還真是不知人間煙火啊……”


    陳玉蘭聽出了皇甫少燕嘲諷的語氣,不悅的道:“你什麽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你被保護得太好了,小時候由母親保護,母親去世後由弟弟保護,”皇甫少燕將陳玉蘭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嘖嘖道:“陳遠陌心狠手辣,城府極深,我還想著作為他的姐姐你怎麽也有他一半的功力。”


    “你胡說,”陳玉蘭最聽不得別人汙蔑她弟弟,陳遠陌為人踏實穩重,是天之驕子,放眼整個大楚國,誰都比不得,“遠陌他很善良的,沒什麽壞心眼,一定是你有所誤解。”


    “別裝了,”皇甫少燕瞥了陳玉蘭一眼,道:“你現在應該心中暗暗竊喜吧?那個黃家小姐代替你被陳遠陌弄去胡疆了。”


    “你說什麽?”陳玉蘭麵上滿是迷茫,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遠陌他做了什麽?”


    瞅著陳玉蘭茫然的神情不似作假,皇甫少燕思緒一轉,突然發現事情好玩了,他輕笑問道:“沒想到陳遠陌隱藏得挺深,他在你麵前一直是個乖弟弟的偽裝形象?”


    陳玉蘭越來越聽不懂了,“什麽偽裝?你到底想說什麽?”


    皇甫少燕玩味一笑,打算將陳遠陌的偽裝在他單純的姐姐麵前一一撕開,好讓這位姐姐看清楚,她那善良弟弟的漆黑色的心肝。


    “陳小姐,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胡提皇子是擺烏龍認錯人吧?實際上是陳遠陌為了救你,推黃家小姐去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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