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燕王請求


    梅景樓是個戲子,戲子的壽命很短,幾乎不到三十歲就香消玉殞,他總有一天會因練功太久而身子壞掉,因唱得太久而嗓子啞掉,一代新人換舊人,當他對老板沒有利用價值後,會生不如死,就像幾年前上吊自殺的那個為大家倒夜香瘸子一樣。那瘸子以前是唱青衣的,被追捧的人多了去了,甚至有商家為她投下幾十兩金子,買迴府當小妾。那青衣當時還是搖錢樹,握著她賣身契的老板自然不肯答應。


    直到那青衣因腿上舊傷複發無法再登台,立刻就有新人替代她,新人一登台就受到了熱烈的關注,也就半個月的時間,沒有人再記得那個舊時青衣。


    牆倒眾人推,那青衣紅的時候,不少人眼紅她,包括那個新人,新人認為是青衣的緣故才害得她無法早日登台。後來新人找人打斷了青衣的腿,毀了青衣的容,老板沒有為青衣做主,反而罵她誤事,之後的日子裏,青衣幹著最髒最累的活,隻為能在戲班子裏混得一口冷飯。日子的落差太大,曾經的醉紙金迷早已不複,那青衣受不得苦,上吊自殺了。


    當時的梅景樓年紀還小,卻在戲班子裏脫穎而出,老板用心栽培,他早晚會是撐起整個戲班的當家花旦。可那青衣的死亡讓梅景樓的心裏蒙上一層陰影,使得他開始懷疑自己以後的生活,他發現自己早晚有一日會落得同那青衣一樣的下場。


    梅景樓不認命,他不想那樣!所以漸漸的,他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他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留意那裏的大官,他希望可以搭上一條線,擺脫自己以後悲慘的命運。可是當官之人哪兒有那麽好搭的,梅景樓接觸了好幾個,他們都是貪圖自己美色,想偷偷摸摸占便宜的人,這都不是梅景樓想要的,直到後來他搭上了林淼,那看得出林淼對自己是真心喜歡,很純碎的感情。


    梅景樓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可他稍打聽之下,得知這林淼除了家世外,就是個不學無術之徒,名聲臭得要死。無奈之下,梅景樓隻好先吊著他,不料這一吊居然吊到了陳遠陌這條大魚。


    這幾日接觸下來,梅景樓認為陳遠陌並非池中之物,他野心龐大,心思縝密,在他的掌控下有一套及其隱秘的關係網,這樣的陳遠陌讓他佩服,讓他心甘情願施以幫助,所以他才會在陳遠陌的授意下,“偶遇”林淼。


    陳遠陌對林淼的執著讓梅景樓感到很違和,這兩人他都有接觸過,不認為他們之間會有什麽共同話題與愛好,林淼太幼稚,聲譽太差,不會是陳遠陌喜歡的類型。可陳遠陌對林淼的用情不假,這讓梅景樓頗為不值,他認為陳遠陌應該擁有更好的。


    所以梅景樓並沒有離開,而是突然發問:“你說若是林公子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他會怎麽想呢?”


    陳遠陌平淡的道:“他不會知道的,除非你出賣我。”


    梅景樓看得出對麵少年的心情有些不爽,他連忙道:“我不是想出賣你,隻是覺得……”


    “覺得什麽?”


    “覺得他配不上你。”梅景樓照實說出。是的,他打從心裏認為,林淼配不上陳遠陌。


    陳遠陌先是一愣,接著嘴角翹起一個弧度,隻是這個弧度沒有丁點溫度。陳遠陌反問道:“那你覺得,誰配得上我?”


    “……”梅景樓沒再吭聲,其實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因為他沒有資格和身份對陳遠陌的感情付出評頭論足。


    梅景樓微微低頭,他以為陳遠陌會生氣,他順眼一瞧,卻見對方依舊雲淡清風,沒有被自己突兀的詢問而惱火。陳遠陌開口道:“淼淼是真心把你當朋友對待,你不該這麽說他。”


    陳遠陌的話讓梅景樓滿臉通紅,窘迫不已,“我……”


    “淼淼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不會傷害他,也不允許有其他人傷害他。”陳遠陌輕聲道:“你有求於我,想借我之手脫離困境,可我並不是非你不可,有大把的人向我靠攏呢,比如你那個小師妹。才十二歲就是個美人坯子了,昨兒個你出門辦事時,她就在老板的引領下,給我唱了一曲,的確唱得不錯……”


    梅景樓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那個小師妹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她被老板栽培,是代替自己的下任花旦。梅景樓此刻心裏恨不得將老板和小師妹撕個粉碎!他才剛剛起步,還可以唱至少七.八年,他們就已經這麽迫不及待的等自己下台了嗎!


    “梅公子現在有危機感了嗎?”陳遠陌輕笑道。


    梅景樓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幾句:“不知陳公子是何用意?”


    “我沒打算捧你的小師妹。”陳遠陌毫不在意的道:“否則我也不會將此事告訴你。”說著,陳遠陌站起身,來到梅景樓的麵前,他看著這張絕美的臉,道:“放心好了,隻要別波及到淼淼,哪怕你背叛我,我也不會與你計較,畢竟淼淼把你當朋友。”


    兩日之後,彩雲班離開帝都,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各地巡演,隻是偶爾有傳聞,說在趕路的時候,一女學徒不小心從馬車上摔下,驚動了馬匹,命喪馬蹄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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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幾日,朝堂上風雲湧起,之前先是二皇妃小產而亡,皇甫政流盡眼淚,夫婦情深,接著又曝出二皇子府有探子給皇甫政下藥,讓他元陽有損,那之前二皇妃小產是怎麽迴事?孩子究竟是不是皇甫政的?


    給皇甫政下藥的幕後使者是四皇子皇甫恆,皇甫恆對此否認到底,皇甫政又拿不出證據,一時間僵持不下,最終,皇甫恆為表清白,上奏皇帝,卸下所有職務,隻願當個清閑皇子,不在參與朝堂紛爭。


    皇甫恆這招以退為進很是巧妙,這不,立刻就有人站出來,指責皇甫政以兄長之名欺壓弟弟,而這站出來維護皇甫恆之人,是太子的勢力,他們想借此打擊皇甫政,於是就這樣,幾位皇子吵成一片。


    朝堂之上的事不再多說,帝都關於時間門的流言也傳的轟轟烈烈。這其中最被人所,這其中傳的最厲害的,當屬世昌王府家的庶子林恩自作多情了。


    流言之事,這中間少不了小侯爺劉本成的功勞,他本就看林恩不爽,第二天就添油加醋的給其他人說了一通,接著就在帝都的圈子裏流傳起來,居然把林恩說成一個不知禮義廉恥的放.蕩.貨色。


    與林恩認識,交好的人自然知道傳言不可信,沒少出言理論一番,但效果都不怎麽樣。


    林恩長這麽大,第一次嚐到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的滋味,他一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那些人嘴裏不清不楚的說些難聽的話,可誰讓林恩家教好,脾氣好,謙謙君子,不像林淼那樣脾氣差,肚量小,紈絝不堪,所以林恩隻得忍著,沒有大吵大鬧。


    既然不能出門,那他就呆在府中就好。可林恩發現,府裏的丫鬟小廝們看他的眼神也變了,以前丫鬟們滿眼都是愛慕與欽佩,可現在卻是不屑與嘲諷,甚至有一次,林恩不小心聽到了兩個小丫鬟的偷偷談話。


    “原來林恩少爺是那種人啊,自作多情也就算了,是想把陳公子從世子身邊搶走?虧我以前覺得他是好人,真是瞎了眼。”


    “可不是麽,果然庶出就是庶出,登不得台麵,”另一個年長的丫鬟悄聲道:“我聽嬤嬤們說,林恩少爺的生母柳姨娘,就是把王爺從王妃手中搶走的,當時王妃剛嫁給王爺,王爺跑去向皇上給柳姨娘請平妻之位,這簡直是在打王妃的臉,現在想想看,林恩少爺跟他生母一個德行,就知道搶別人的!”


    林恩偷聽到此,再也無法忍下,別人怎麽說他都好,但不可以說他的母親!這些人懂什麽?他們根本不清楚當年之人,當年是自己的母親先認識的父親的,但是祖父和祖母覺得母親出身寒微,才讓父親另娶新人,明明那個楊氏才是喜歡搶別人東西的賤人!


    “你們在背後嚼什麽舌根?!”林恩跳了出來,冷著臉質問那兩個丫鬟。


    丫鬟們嚇壞了,立刻跪在地上求饒。


    林恩怎麽可能饒恕她們!他直接命人將這兩丫鬟打板子,杖斃算了,他絕對不允許別人這麽說自己的母親!


    林恩一時氣憤杖斃了兩個丫鬟的事立刻在府中傳開,下人們可都驚壞了,這林恩少爺平日裏看著和顏悅色,秉性純良的,怎麽出手這麽狠?這相比起來,世子林淼雖然為人不咋地,沒少懲罰過下人,但最多就是打了一頓賣出去,可從未杖斃過人。就此下人們不禁心裏偷偷嘀咕,原來林恩少爺的好脾氣都是裝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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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朝堂之上終於沒了皇子之間的紛爭,展開新的話題,出征南蠻。並且朝堂裏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皇甫少燕。


    作為藩王的皇甫少燕並不得朝堂大臣的喜愛。這皇甫少燕來帝都,無非就是新年覲見,上個供。可現在都三月中下旬了,皇甫少燕還在帝都晃蕩,根本沒有會藩地的打算。


    皇帝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之上,俯視群臣,輕咳兩聲道:“今日朕有一件事宣布,率兵攻打南蠻的人選,朕已有人選。朕打算派燕王出戰,想必大家沒什麽異議吧?”


    朝堂上先是寂靜一片,緊接著大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記得去年年末時就有人提出,要燕王出戰,當時皇帝不是拒絕了麽,怎麽突然又提了?


    讓燕王攻打南蠻,總比讓楊家去做的好,郭太師第一個站出位,道:“臣沒有異議。”接著郭太師的當鬱悶紛紛應和。


    另一方,楊國公也表明態度,“臣也沒有異議。”


    兩大勢力都同意讓皇甫少燕出戰,其餘站中立的大臣們也沒什麽好的人選,就沒再發言。就此,由皇甫少燕領兵攻打南蠻之事,敲定下來。


    皇甫少燕拱手道:“臣弟定不辱使命,一舉拿下南蠻,不過……臣弟需要一個軍師。”


    軍師?這是楊國公和郭太師心裏都咯噔一聲,心裏大喊不妙,以為皇甫少燕與對方結盟了,想讓對方參與南蠻戰爭。


    “等一下,臣覺得不妥……”


    “這有待商量……”


    楊國公與郭太師異口同聲的出列反對,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眼中的忌憚,難不成皇甫少燕口中的軍師另有其人?


    皇帝的心裏也很是詫異,軍師這事皇甫少燕可沒跟自己打過招唿。皇帝道:“你先說說那軍師是誰?”


    皇甫少燕眼睛一轉,道:“陳丞相的孫子,陳遠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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