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壇中之人


    掛在麵上的水珠沿著麵頰滑下,滑到了夏淩的嘴角處,他嚐到了齁鹹的味道,原來剛才潑在他身上的水是鹽水,難怪……那麽疼了。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惡臭味,那味道夏淩很熟悉,幼年在外乞討時被人潑泔水的氣味,惡心且作嘔,若長時間沾染這味道也會變得習慣起來。


    夏淩環顧四周,這是一處還算寬敞的密室裏,密室中點著油燈和火把,照的室內通亮極了。而他自己正被綁在刑架上,刑架浸在一處大水池裏,大水池裏全都是水,那股淡淡的惡臭味正發自於此,夏淩的半個身子正沒入水中,這像是水牢卻又不太像。


    目光轉迴眼前向自己揮舞皮鞭的男子,那男子中等身材樣貌普通,夏淩發誓這絕對是自己第一次見他,便小心翼翼地道:“這位……這位大俠,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我……我不認識你,我們往日無怨進入無仇,你把我放了,我發誓,絕對不告訴別人……”


    那男子冷冷地看了夏淩一眼,雖然揮舞著皮鞭,卻沒有再往他身上抽,隻是靜悄悄的站著。


    夏淩費盡三催不爛之舌與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說情,奈何對方不為所動,甚至向後退了幾步到了密室的門口,“大俠……大俠你別走啊,靠近點,靠近點,你說說話也是行的,好歹告訴我為什麽把我綁來啊……”


    直到夏淩說得口幹舌燥,嗓子冒煙,但不敢有一絲鬆懈。


    夏淩的雙腿雙腳均被綁在刑架上,若是普通人定是掙脫不得,可夏淩在這方麵不是“普通人”,自小練就了一番異技,他手腕、腳踝、肩肘比女子更加柔軟,也更異於常人,為了能夠表演雜技,他這些部位可以彎成普通人無法達到的畸形程度,他一邊胡攪蠻纏的說些有的沒的,一邊一隻手捏住緊綁在一起的另一隻手,讓手掌窩起來的程度比手腕更細,硬是將綁著的麻繩從手腕處拖拽下來,一隻手掙脫出來,接著是另一隻手,以及水池內被綁著的腳踝。


    不算輕鬆的解了綁,夏淩的雙手還緊緊的背在後麵,沒讓對方察覺出一絲的不對勁來,他的確可以從水池裏跑出來,可然後呢?和那看守男子硬來?自己不會武,肯定打不過,說不定小命都沒了,思慮片刻之後,夏淩決定再等等看機會。


    時間緩緩流逝,在密室之中不知外麵是黑天白日,又累又餓的夏淩終於咽下那聒噪的聲音,準備養精蓄銳,他低著頭準備閉目養神一會,可下一刻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還不等他睜眼抬頭,啪的一下,那陌生男子的鞭子又下來了,又是一陣生疼。


    “呸!”夏淩側過腦袋吐出一口血痰,這鞭子著實將他抽清醒了。


    夏淩算是鬧明白了,這陌生男子在此處的最大作用就是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他鞭子抽得極狠,也十分有技巧,明明是隔著衣服抽打在皮肉上,卻讓他的五髒六腑如同針紮一般,硬是讓他嘔出一口血來!


    疼痛讓夏淩的五感變得敏銳起來,本來之前他聒噪的談判上掩蓋了密室內其他的聲音,如今寂靜一片的情況下,他聽到了微弱的沙沙聲。


    夏淩想再仔細聽聽,可那沙沙聲又消失了,這……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密室內的正對著門的牆壁上掛滿了刑具,牆角處有一處火爐,火爐內的火燒得旺盛,兩個鐵烙正架在爐內,這年頭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夏淩知道那些刑具是做什麽的,可讓他注意到的不是刑具和燒得通紅的鐵烙,而是……刑具下擺放的三口大酒壇子。


    那三個大酒壇子上麵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被綁著的夏淩離酒壇子太遠,看得不真切,直到……他看到一個頭顱緩緩的從酒壇子裏探出來後,夏淩的臉色霎時慘白,差點驚嚇出聲。


    戲班子奴籍出身的夏淩在市井上摸爬滾打多年,期間見過不少折磨人的手法,可見過不少不代表習慣,不代表接受,夏淩全身發冷,這究竟哪種變態想到的……把人放進酒壇子裏?


    屋內的陌生男子也察覺到了壇子裏的聲音,他憤恨的甩了兩下皮鞭,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這是……醒來了?還活著呢?”


    “救救我……救救我……”


    那人頭發出微弱且嘶啞的哀嚎聲,隻見男子一個皮鞭狠狠地抽打在人頭身上,啪啪啪地幾聲,夏淩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地獄一般。


    男子幾個皮鞭抽在了壇子上,力度之大竟然將壇子抽碎了去,壇子裏的人滾了出來,那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不敢也不想再看那壇中人的慘狀,夏淩低下頭緊緊的閉上雙眼,仿佛這樣就能脫離那男子的暴行,可耳邊傳來的抽打聲和陣陣求饒的哀嚎聲無時無刻不再刺激著夏淩的每一根神經末梢,他多麽希望這隻是一場夢境,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正當那陌生男子正起勁的時,密室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有人在外麵喚道:“別打了,別打了,主子快到了,趕緊出門迎接。”


    接著密室內又是一陣騷動,具體發生了些什麽夏淩根本不敢睜眼看,他全身汗毛豎起,緊閉唿吸,等待著時間緩緩的流逝著,直到開門與關門聲的響起。


    夏淩聽不到密室內的任何聲音時才敢微微眯著眼,餘光打量四周確定密室內沒人了,立刻從刑架上跳下,跳進了水池中,接著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岸,那被折磨毆打得奄奄一息的“壇中人”正如死魚一般的躺在不遠處,衣不蔽體。


    這種時刻,夏淩哪兒有功夫去看那詭異的“壇中人”是死是活,自然是自己的小命要緊,可他走過那人時,忽然覺得腳踝一涼,夏淩低頭看去,原來那人還有氣,一雙慘白的手臂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腳踝,就像是冤死的女鬼一般。


    “啊————”夏淩驚得一批,奮力將自己的腳踝抽離出來,下的腿軟倒地,驚唿道:“你別碰我!別碰我!”


    “壇中人”似乎在夏淩身上看到的活下去的希望,向他伸出手去,“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夏淩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可這個節骨眼上,自己能不能逃走都兩說,“我……我……我如何救你?我……我先試著看逃出去,如果……如果成功了再找人來救你可好?你叫什麽名字?到時候找誰來救你?”


    夏淩邊說著邊站起身,剛剛被綁在刑架上看得不真切,可近距離一看,發現這“壇中人”已經被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找人來救,誰能認得出他呢?


    “我……我……”終於有了曙光,那人連忙道:“我叫……我叫林真真,我哥哥是翰林院的院士林恩,京都官員都認得他,哥哥他很疼我,求求你讓找到他,讓他來救我!”


    林恩?


    這世界這麽小?自己無緣無故被抓進來又遇見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林恩的妹妹?林恩好歹也是個官,自己親妹妹被人關起來折磨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夏淩詫異,“你真的是林恩的妹妹?”


    聽到夏淩的這個口吻,想必是認識自家兄長的!林真真拖著關節盡斷的身子爬到夏淩麵前,苟延殘喘地道:“林恩是我兄長,我也是平謙王府的世子妃,你可以去打聽,我說的都是真的……”


    “兄長很疼我,他現在一定找我找瘋了!”林真真趴著夏淩的褲腳,深怕對方不相信,“隻要把我救出去,兄長會給你想要的榮華富貴……”


    “翰林院的院士會給我榮華富貴?”


    “會給的,會給的,我兄長給不起,四皇子也會給你,我兄長和四皇子關係很好,你想要什麽,皇室會給你什麽……”


    又扯出皇子來,這女的應該是受折磨久了,失心瘋了吧?


    夏淩不願在此多耽擱時間,連口答應,“好好好,你趕緊放開我,我逃不出去那怎麽找人來救你?快放手,放手……”


    擺脫掉瘋言瘋語的女人,夏淩飛速的來到密室門旁,他靠在門邊先聽了聽外麵的動靜,確定門外附近無人後,想試著推開密室的人,沒想到自己稍稍用力,門竟然吱地一聲自己開了,看來是那陌生男子走得急,忘了將門鎖住。


    夏淩二話不說立刻奪門而逃,門外是一處狹長的走廊,走廊的牆壁上掛著火把,這處密室應該建在地下,夏淩分不清東南西北,隻得沿著火把的方向走,想盡快找到出口。


    他向前走了沒幾步,就聽見前方傳來陣陣腳步聲,接著就出現了幾處黑影。


    夏淩暗暗叫苦,這豈不是被抓個正著!可這狹長的走廊不是超前就是朝後,無奈之下夏淩立刻掉頭朝裏麵跑。


    可在火把之下,他既然能看見對方的身影,對方也能看見他的身影,夏淩才剛轉身,隻感覺身後一陣涼風拂過,接著肩膀巨疼,被人硬生生的按跪於地。


    接著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夏淩的麵前,夏淩被迫抬起頭,看見了那人俊美的相貌,挺拔的身姿,全身上下散發這一股他夏淩這輩子都無法擁有的貴氣。


    這人看著眼熟,但一時半刻夏淩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


    華服男子看到了夏淩的臉後,明顯一怔,接著玩味一笑,“你和林淼真像。”


    夏淩:“……你到底是誰?我們……我們無冤無仇,你綁我作甚?”


    “我是四皇子皇甫恆,陳遠陌沒與你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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