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蘿卜帶泥


    秋風拂過之下,陳遠陌的發絲吹到了林淼的麵頰上,有些癢癢的,不過兩人沒有在此耽擱太久。


    還好陳遠陌透露了點關於郭太師力保皇甫政的風聲,才讓林淼進入主審廳時沒有打退堂鼓。


    因為在大理寺主審廳內,郭太師一身正一品官服,親自為皇甫政坐鎮!


    林淼跟著陳遠陌一起踏進主審廳,立刻被那無所適從的高壓氣息給震懾住了,郭太師存在感太強烈。


    郭太師本身是個十分嚴肅不苟言笑的人,再加上身居高位,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容小覷的氣場。不知是不是平日裏經常訓斥人的緣故,他的嘴角是向下撇著,他音色低沉,語氣緩慢,有種人無法拒絕他的魄力。哪怕是郭太師毫無表情的坐在那裏,其氣勢就能嚇得小輩們心驚膽戰屁滾尿流。


    就比如現在的林淼。


    明明主審廳內人員不少,被懷疑的皇甫政、被皇帝派來旁聽的太監安道、主審官張相戎及其主簿、侍衛們等等一群人,可林淼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郭太師,之前還不讓陳遠陌的攙扶的他立刻下意識的向後抓了抓,感覺身下異樣,陳遠陌不解輕聲,“淼淼?”


    “我……我見到郭太師也腿軟……”林淼蚊子般的聲音,“我有點不敢了。”他是真的害怕,郭太師對於他這等頑劣紈絝的敗家子來說簡直是噩夢。


    陳遠陌:“……”你好歹爭點氣。


    另個一邊,坐在堂下旁聽的郭太師也注意到了被帶進來的林淼,看著人很眼熟,緊接著就想來了這人的身份,郭太師不禁眼露鄙夷之色,還以為陳遠陌帶了什麽眾人來,不過是個枕邊玩意!


    林淼盡量讓自己無視掉郭太師的目光,他袖子裏的拳頭緊緊握住,告訴自己絕不能膽怯,深吸一口氣後,鬆開了抓著陳遠陌衣角的手,“遠陌,我好了。”


    “要我陪你一起嗎?”陳遠陌問道。


    現在的審問還沒輪到林淼,他可以在主審廳的角落處旁聽,等待主審人的召喚。


    “不用,”林淼以為陳遠陌有別的要事要忙,便道:“沒事,不用陪我,你去忙你的。”


    “那好吧。”


    緊接著,林淼眼睜睜的看著陳遠陌從自己的身邊走過,徑直走向郭太師的位置,這……這人是要幹什麽去?送人頭嗎?


    陳遠陌大大方方的到郭太師的麵前,不卑不亢的作揖,“郭太師。”


    “嗯哼!”郭太師壓根沒拿正眼瞧他,這若是換做其他官員,早就汗如豆下了。


    可偏偏陳遠陌卻沒當迴事,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坐在了郭太師的身邊,原來郭太師身邊有把空椅。


    陳遠陌一屁股下來,主審廳裏瞬間悄然無聲,連坐在堂上審案子的張相戎都盯著陳遠陌看,更別說在場的主簿、侍衛以及其他旁聽官員了。


    其實主審廳內共擺放四張椅子以供旁聽,左右各兩把椅子擺在對麵,郭太師坐在了左側,二皇子皇甫政坐在了右側,一邊是太師,一邊是皇子,作為奴才的安道哪邊都不想坐,就老老實實的站在皇甫政的身後充當伺候的角色。


    可陳遠陌不想站著,又覺得皇甫政已有兩人擠得慌,於是晚到的他選擇了郭太師那邊。


    今早在金鑾殿劍拔弩張的二人實在不該坐得太近。


    陳遠陌見在大家都看著自己,便道:“看著我作甚?審案子啊。”


    此刻站在堂下的是五皇子王茜以及裴初出事時跡象可疑的婢女果兒。


    因裴初被害一案,她們兩人在慎刑司被關押了好一陣子,王茜是皇妃,身份尊貴,慎刑司的太監們不敢對王強下手,隻能將矛頭轉向了婢女果兒,果兒是個嘴硬的,慎刑司十八般酷刑嚐了個遍,硬是沒有承認給裴初下紅花,堅持自己的無辜。


    現在人轉移到了大理寺,她們依舊是這個說法,沒有毒害八皇妃裴初。


    邊旁聽著審問,郭太師邊看向了站在門口處的林淼,諷刺道:“這就是你說的證人?陳大人,你是在地方上待久在京都沒人了?這是你的……怎麽說?男寵?禁?臠?”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在自己麵前直言諷刺挖苦,陳遠陌不氣不惱,而是糾正,“他是我‘相公’。”說法更加荒誕了。


    郭太師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麽。


    拋開私人恩怨,郭太師對陳遠陌的能力是十分認可的。郭家和丞相府同氣連枝,在年輕一輩之中,最出色的就是陳遠陌,郭太師不止一次向陳瑾儒建議,別搞什麽分家,好好栽培陳遠陌,可陳瑾儒那老頑固就是不聽。現在第一次和這年輕人正麵交鋒,郭太師終於鬧明白為何陳瑾儒沒有讓陳遠陌迴來的意思,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拿捏不住這個孫子!


    此刻,大理寺的內的審問流程和慎刑司的無異,王茜、小果自己在慎刑司內說了一遍又一遍的口供再向張相戎敘述一遍。


    王茜道:“我隻是趁著八皇妃原來的貼身婢女嫁人生子,把果兒塞到了她身邊,我沒想著害她,隻讓果兒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其餘的我什麽都沒做!”


    因裴初差點和五皇子訂婚,這在王茜心中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因為總有人拿裴家的皇後命說事。後來裴初嫁給傻皇子,依舊把小日子過得有聲有色,很受皇帝、太後以及宮人們的喜愛,這讓王茜更加受不了了。王茜是個很單純甚至愚笨的女子,她沒想著害人,把果兒弄到裴初身邊,是想知道她私底下的一言一行,說不定他虐待皇子,說不定她脾氣差呢?


    張相戎明顯不信,他拿過一個小方盒子,方盒子裏裝著十幾顆圓滾滾的瑪瑙,瑪瑙上雕刻著活靈活現的花朵圖案,“這是你送給八皇妃的瑪瑙手鏈,你可認?”


    “瑪瑙手鏈是我送的,”說到這裏,王茜情緒明顯開始激動,她辯解道:“八皇妃懷有身孕乃喜事,我是贈與她一條瑪瑙手鏈,可那手鏈我就是買來送她,沒有像慎刑司他們說的將其浸泡在紅花之中,這實屬無稽之談!”


    “可經過大理寺仵作的檢驗,這手鏈的的確確浸泡於紅花過。”張相戎道。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從來沒有想害八皇妃。”


    “這紅花手鏈隻是其一,”張相戎接著道:“根據八皇子府在場人的證言,在八皇妃中毒期間,你安排的婢女果兒鬼鬼祟祟在想出府,是想出府幹什麽?通風報信還是潛逃?”


    “大人,沒有,我沒有要潛逃!”跪坐於地的果兒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慎刑司的太監們曾想將果兒屈打成招,可果兒性子烈,心裏是個有主意的,她知道這種罪名絕不能認,因為這不僅僅是自己殺頭,還會連累全家抄斬,她解釋道:“五皇妃……五皇妃一直想抓住八皇妃的醜聞,那日有名陌生男子來找八皇妃,他們之前就見過,看上去關係匪淺,我想著……這……這也許是私會情郎……就想著趕緊把這事兒告訴五皇妃,好……好捉女幹……”


    做女幹……?


    被當做“情郎”的林淼實在聽不下去,五皇妃王茜是將門出身,從小舞刀弄槍的,不怎麽懂後宅之事的她找了果兒這種豬隊友,他倆雖然無辜,但做法實在讓人氣大。


    看了卷宗,張相戎知道那陌生男子就是林淼,他看向堂下,“宣林淼上來。”


    被張相戎一召喚,林淼走上前去,王茜和果兒側目一看,均認出了眼前之人,尤其是果兒,她指著林淼尖聲道:“大人!就是他,那天就是他來了,他們單獨見麵上皇妃出的事,皇妃流產定與他有關,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


    張相戎問道:“林淼,對此你有何解釋?”


    林淼道:“張大人,草民可以證明,五皇妃和這小婢女是無辜的。”


    王茜:“……!!”


    果兒:“……!!”


    接著,林淼從懷中掏出一串瑪瑙手鏈,遞了上去,“張大人,你看這瑪瑙手鏈是不是和你手中的證物是不是很像?”


    張相戎讓人將那手鏈呈了上來,和手中錦盒裏的多對比,近乎一模一樣了,“這……”


    林淼道:“這是草民花了五十兩銀子在齊寶釵買的,所以五皇妃送出去的瑪瑙手鏈並非僅此一條……”仟千仦哾


    不等林淼說完,皇甫政就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嗬!還以為新證詞會是什麽,原來就是這想當然的破玩意,“怎麽隨隨便便找個長得差不多的手鏈,空手套白狼隨便說一句手鏈被人掉包?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殿下,”陳遠陌毫不客氣地道:“這裏輪不到你說話。”硬剛了過去。


    “陳遠陌!你什麽意思!”居然敢和身為皇子的自己用這種口氣,還真是官做大了把自己當迴事!“你誣陷皇子,侮辱皇室,我……”


    郭太師看向皇甫政,硬生生的道:“殿下。”


    皇甫政驚若寒蟬,立刻收聲,感受到郭太師投來的警告的目光,他如坐針氈拿過剛剛安道端來的溫茶一口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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