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敵人朋友


    無視皇甫晉複雜微妙的表情,陳遠陌親自出門相迎,將人接進了禦史台。


    皇甫晉一步一猶豫,如今他在朝堂之上如履薄冰,實在不該和禦史台走得太近。


    走到會客廂房,小廝上了茶水後,皇甫晉屁股都沒做熱就要離開,“陳大人,我還有事……”


    “殿下,你來找我難道不問清楚你母親是如何脫罪的嗎?”還不等對方說完陳遠陌反問道。


    皇甫晉:“……你會告訴我嗎?”


    這些時日來,皇甫晉想盡辦法為母親脫罪,奈何一切都是鐵板釘釘的事實,父皇的惱怒,心腹大臣的勸阻,皇甫晉不得不痛徹心扉的打算放棄母子親情,讓母親為麗太妃償命了,誰知峰迴路轉之下,害死麗太妃的另有其人!


    皇甫晉抿著嘴問道:“你有什麽目的?”


    “自然是找你合作了。”陳遠陌輕笑一聲。


    合作?陳遠陌要與他合作?為什麽?!


    宛如死海的感情瞬間激起絲絲漣漪,皇甫晉心頭一顫,以為自己聽錯了,萬分之一的機會出現一絲曙光,是不是還有可能呢?


    可緊接著,他看到了坐在對麵的陳遠陌那慵懶的神情,沒有曾經的謙卑恭敬,沒有以往的溫厚和善,似乎曾經的一切美好的品質都是偽裝,此刻的陳遠陌更像是一個權臣,他散漫的言語中帶著不容質疑的氣勢,宛如一盆冷水將人叫了個透心涼。


    明明二人是年齡相仿,又有十年伴讀的情意,可莫名之間皇甫晉心生膽怯,他已經不是容易被感情衝昏頭腦的小年輕,當年他害得陳遠陌被貶青州,在艱苦之地熬了七年才迴來,他們怎麽可能會和好!


    “陳遠陌,我們不是一路人,”曆曆往事仍讓皇甫晉心中酸澀,他脫口而出道:“是你先與我決裂的!”


    “我們的確為敵,但當年之事與現在要麵對的不能混為一談,”陳遠陌不緊不慢,“近日屢屢陷害你的人,也是我要處理的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殿下……要不要與我合作?”


    有條不紊的口吻仿佛訴說著家長裏短,陳遠陌笑道:“殿下,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處境,以為麗太妃之死與你母親無關就能高枕無憂?”


    何用他人提醒,皇甫晉也知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麵,如今的他像隻無頭蒼蠅處處碰壁,哪一條都是死路,根本不知該如何破局,“你知道陷害我的人是誰?”


    陳遠陌沒有隱瞞:“皇甫政和皇甫恆都有份。”


    “他們聯合起來害我?”皇甫晉睜大雙眼。


    “那倒沒有,隻是你處於劣勢,誰都想踩你一腳。”陳遠陌據實以告。


    皇甫晉:“……”


    “殿下,現在在你身上有兩件事洗不幹淨,”陳遠陌與之一一分析,“第一件事,是八皇妃裴初流產差點一屍兩命,調查下來是你的皇妃王茜下毒手,京都城內皆知你與裴家那些扯皮的舊賬,你說沒有授意誰會信呢?”


    “我大丈夫怎麽可能去害一個女流之輩!”對此皇甫晉後悔透頂了,如果當初沒有娶王茜那個沒有腦子的女人,又或者別那麽針對裴家,自己就不會受到牽連,“我沒有害裴初,我的皇妃也沒有!”


    “我知道不是,但你能自證清白嗎?”


    “還有第二件事,”陳遠陌繼續道:“禦林軍都統薛鬆仁之死。”


    “他的死與我何幹!我也是一頭霧水!”皇甫晉簡直了,他與薛鬆仁一點關係都沒有,偏偏不知為何薛鬆仁死在了允州,沒過多久就抓了支持自己的平謙王府,因平謙王府與薛鬆仁的親戚關係,便將薛鬆仁之死算在了他的頭上。


    這中間的邏輯皇甫晉跑斷雙腿地調查也沒鬧清楚,“你知道是其中緣由?”


    中間牽扯了皇帝與麗太妃的私情,以及燕王造反一事,這些至今都被壓著呢,陳遠陌怎麽可能點破說破,他道:“我隻知道薛鬆仁支持的對象是皇甫恆,他的死很有可能是皇甫恆嫁禍給你。”


    “殿下,我能幫你脫罪。”陳遠陌再度發出邀請:“與我合作吧。”


    皇甫晉沉默片刻,咬牙道:“陳遠陌,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不被信任的陳遠陌隻是笑了笑,將小廝端來的熱茶推到皇甫晉的麵前“你母親能保住一命,這個見麵禮你滿意嗎?”


    皇甫晉:“……你……”


    陳遠陌胸有成竹,“我能讓你母妃脫罪,就能幫你渡過難關。”


    自己該相信他嗎?曾經兩人劍拔弩張,皇甫晉因愛而不得多番對陳遠陌及其重要之人下手,他深知他們之間裂紋永遠無法修複,心中有個聲音不停地對自己說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


    可鬼使神差之下,那個聲音到了嘴邊後,皇甫晉如此說道:“你想讓我怎麽做?”


    就此,陳遠陌的嘴角微微翹起,那是他滿意的笑容,他知道,皇甫晉無法拒絕自己的提議。


    “寫一封密信給平謙王府,我會親自帶到獄中,”陳遠陌站起了身,事不遲疑的從一旁案桌上拿過筆墨,“你告訴他們,一切聽我的。”


    ********


    另一邊,被關押在禦史台一個月有餘的張成宇被人拖拽在刑房的路上,剛被關進來的前幾天,他隻是擔驚受怕但沒有皮肉之苦,他們平謙王府行得端做得正,不怕被查。


    在被關押的十多日後,張成宇的庶出兄長“招了供”,說薛鬆仁前去允州之前與平謙王府有聯係,府上的一名小廝也“招供”曾偷聽到薛鬆仁在平謙王府書房內與人交談,言語之間要除掉燕王。


    就此,平謙王府眾人遭受嚴厲的拷問,薛鬆仁臨行前到底與之說了什麽?為何殺了薛鬆仁?背後指使者是誰等等一係列的問題。


    可無辜的平謙王府是真的不知道,張成宇這些時日內一連遭到五次毒打,次次打得他皮開肉綻,就算他真的想招供,一頭霧水之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隻能說不知道。


    被綁在行刑架上的張成宇已經是半昏迷狀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或許下一刻他寧願咬舌自盡也不一定,皮肉之苦已經是禦史台最簡單的折磨手段了。


    耳邊隱隱環繞著皮鞭甩打的聲音,張成宇認命的閉上眼睛,等待著第六頓嚴刑的到來。


    可等了片刻,那頓鞭子遲遲未落,張成宇半眯著雙眼,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穿著鬥篷出現在刑房門前,刑房裏的侍衛不見蹤影。


    張成宇張了張幹裂的嘴唇,嘶啞著嗓子,“你……你……”


    “成宇,是我啊。”那人聲音輕柔,快速地走到張成宇的麵前,揭下了蓋在頭上的鬥篷,露出那清俊無暇的麵容,是林恩。


    張成宇鼻頭微酸,他做夢都想不到林恩會出現在此,之前林恩帶走林真真時決絕的言語一直在他耳邊迴響,他已做好林恩要斷絕關心的準備,“你怎麽會在這兒?”


    林恩雙眼微紅,一臉擔憂,“成宇,我以為你不會原諒我了,那時候我擔心妹妹,並非……並非絕情……”


    張成宇發自肺腑地道:“林恩,我從未怪過你。”


    我從未怪過你……


    這六個字狠狠地敲打著林恩的良心!


    林恩底下眼簾,眼中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內疚,為了皇甫恆,為了心愛之人,他必須這麽做!


    禦史台辦案向來嚴厲,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本來隻要平謙王府內有人招供就能定罪,這不知是不是陳遠陌新官上任另有一套做法的緣故遲遲未將案子敲定下來,皇甫恆準備再來一計,徹底將平謙王府利用幹淨鬥垮皇甫晉,為此他不惜動用安插\/在禦史台已久的人脈與眼線,偷偷的將林恩帶入監牢刑房,讓他與張成宇再見一麵!


    “他們居然對你動了刑!”林恩驚聲道:“你是世子啊,他們怎麽敢!”


    “哼,八成是陳遠陌公報私仇。”張成宇已是這副德行,可萬事還是以林恩為主,“禦史台監牢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快走吧!”


    “不,成宇,我擔心你,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進來見你一麵,我想救你!”林恩一副焦急的道:“我偷偷調查過,薛鬆仁去允州前去過平謙王府,還與你們商討除掉燕王?”


    張成宇氣得咬牙切齒,“薛鬆仁是我舅舅,他經常來府上,這能說明什麽?!還有……燕王與我們八竿子打不著,要麽是那小廝聽錯了,要麽就是栽贓陷害!”張成宇咬牙切齒地道。


    “成宇,我有辦法,”林恩道:“記得你有個表姨去年跟隨丈夫去赤鬆城任職,赤鬆城是南方……就說是那小廝聽錯了,你們說的是‘初到南方’,不是‘除掉燕王’,你給他們解釋……”


    “林恩,你心思太單純了,”張成宇搖了搖頭,苦笑道:“禦史台的人不是傻子,不會隨隨便便被編出來的幾句話騙到。”


    “那我們就讓這件事做實,”林恩想了想,“偽造幾封家書,我快馬加鞭托人去赤鬆城讓你表姨偷偷寫好,放在平謙王府,然後你告訴禦史台有家書為證,你看這樣可行?”


    “這……”張成宇有些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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