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麻風病人


    “給我抓住他!!”張衝大聲下令。


    從木箱子裏竄出的人跑得速度極快,很顯然是早有準備,可惜今日排查的人不隻是守門侍衛,還有禦林軍,禦林軍各個都是練家子,火眼金睛的,下一刻就捕捉到了那逃跑的身影。


    站在貨車上的禦林軍迴過神來,抽出身配的長刀,也不怕傷及無辜,朝那人一刀甩去。


    “啊”那人一聲尖叫,摔倒在地,長刀穿透了他的左小腿。


    恰巧這疑似麻風病的人就倒在林淼所駕的馬車附近,林淼腳踝有傷,他坐在馬車上,盡量不走動。


    在場的人都聽到剛才張衝所說,今日城門口在排查麻風病人,這人鬼鬼祟祟的藏在木箱子裏,被發現後立刻逃跑,這……這該不會就是要找的麻風病人吧?!


    麻風病是會傳染的!!周圍的百姓們立刻後退,巴不得離這人遠遠的。


    “我沒有麻風病!我沒有麻風病!!”那人驚恐的道。


    林淼本想跳下馬車和眾人一起躲得遠些,免得被打擾,可當他聽到那人的聲音後,下意識的看向趴在地上小腿流血的男子,這個人他認識的,是梅景樓!


    梅景樓的聲音很特別,林淼想不認得都難。


    此時此刻,梅景樓心如死灰,他終究是被發現了!


    最近這兩天的日子對美景樓來說,是地獄裏的煎熬,本來戲班子好好的,該唱戲的唱戲,該練習的練習,他梅景樓脾氣圓滑,在京都口碑很好,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可就突然兩天前,官府一群穿著白衣帶著麵紗的侍衛衝入戲班子,說他們戲班子裏有人得麻風病,要全部隔離!這怎麽可能!他們戲班子裏所有人都健健康康的,連傷風感冒都沒有。


    梅景樓以為他們會帶個大夫來,一一查看,把疑似麻風病的人帶走治病,可實際上不是,他們要將戲園子裏的所有人帶去隔離區隔離,那和送死有什麽區別?!梅景樓據理力爭,可對方根本不聽,抓著人就綁起來,有些人奮力反抗,卻被白衣侍衛一刀砍死,一時間戲班子的人嚇得分散跑開,逃的逃跑的跑,老老實實被抓住的人反倒活了下來,那些逃跑的全被殺了。


    梅景樓對戲班子所處之地十分熟悉,他繞到胡同深處,逃過一劫。


    梅景樓想向人求助,可他不知道該求助誰,大家一聽是麻風病躲避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幫助他?!為了活命梅景樓隻能想辦法混出京都,剛好他在東躲西藏的時候,剛好撞見平謙王府後門的貨車,王府裏的下人們正進進出出的為主子收拾行囊。梅景樓躲在一旁偷聽,得知平謙王妃要離開王府去城外的觀音廟小住,他便知自己逃脫的機會來了,京都守門的侍衛們不會對王府的車輛仔細盤查。


    可惜梅景樓千算萬算,沒算到今日禦林軍也守在城門口,並且絲毫沒有給平謙王妃留情麵。


    梅景樓的腿疼極了,蹣跚的向前爬幾步,他抬起頭,眼簾裏出現一熟悉的麵容,梅景樓愣了愣,雖然稍作喬裝打扮,但他還是認得的!是林淼!一瞬間,梅景樓心裏燃起了活下來的希望!


    “林淼!林淼救救我!救救我!!”梅景樓拚盡全力爬到林淼的馬車前,艱難的站起來,此時的他蓬頭垢麵,姣好的麵容上滿是灰,看上去狼狽極了。


    梅景樓撲到林淼的麵前,顫抖慌亂的道:“林淼,救我,我沒有麻風病,你是知道的,我沒有麻風病!!”


    看著梅景樓那低聲下氣,哀求自己的樣子,林淼覺得諷刺極了,明明在不久之前,梅景樓還對他說,與他唿吸同一片空氣都覺得惡心,怎麽現在態度就變了?


    林淼不再那麽單純的為朋友兩肋插刀,他不是聖人,真心對待一個人卻被對方諷刺挖苦,他做不到無欲無求,以德報怨,梅景樓那可憐陷入絕境的樣子,引不起林淼一丁點的憐憫。


    “我知道你沒有麻風病。”彩雲班已經有一年時間沒去外地巡演了,他們隻在京都唱戲,平日裏也沒到處亂走,不可能染上麻風,所以這又怎樣?林淼麵無表情的道:“我為什麽救你?”


    “……”梅景樓的臉色變得鐵青,林淼……林淼居然對他見死不救!


    這傻子不是天天眼巴巴的圍著他轉嗎?提任何要求都會被答應,在這種救命時刻他怎麽可以這樣!


    梅景樓腸子都悔青了,當初……當初他就不應該逞口舌之快,為了出口氣,把那些想說卻不該說的話說出來!


    當時他以為陳遠陌完蛋了,翻不了身,沒了陳遠陌的照應林淼就是個廢人,翻不了大風浪!可誰知陳遠陌居然能全身而退。所以……所以林淼仗著有陳遠陌撐腰,向自己報複了?!對!一定是這樣!彩雲班落得這個下場都怪林淼!


    梅景樓指著林淼的鼻子怒罵道:“你想報複我!你向陳遠陌告狀了對不對?!林淼,你這卑鄙小人!”


    “我沒有。”林淼直接否認,這種事情沒必要向陳遠陌說,這些日子發生這麽多變故,他哪兒還記得梅景樓的事。


    可梅景樓偏以自己的心思來想別人,他哭聲大罵道:“你就有!你就有!林淼,你真是好手段!因為我說真話,你痛恨我,報複我!是你陷害我的吧!你陷害我們彩雲班裏有人得麻風病,彩雲班裏所有人都會被帶去隔離區,都會得麻風全身潰爛而死!林淼!你太狠了!”


    “我沒有向陳遠陌提及你一個字……”說到此處,林淼忽然停了下來,話堵到嗓子眼卻說不出來了,他想到一個人來。


    安然!


    就在三天前,安然向自己提出去東州的事情時,他問過梅景樓,雖然隻是一帶而過。


    “林淼,你到底有沒有心!可彩雲班其他人是無辜的,你為什麽連他們都不放過,他們稍有反抗,當場就被砍死了,其餘人全被抓起來送去隔離區,要不是我躲得快,我也早死在他們刀下!就算我討厭你,你衝著我來啊,為什麽要害無辜的人!”


    彩雲班所有人都被送去隔離區?!林淼差點坐不住了,他什麽都沒做,甚至沒和別人提及一個字,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qqxsΠéw


    是安然做的?這不可能!安然不是這麽狠的人,可……可萬一呢?後麵的事情林淼不敢再想下去。


    正當林淼思緒混亂的時候,餘光看見城門口的禦林軍正朝著自己這邊走來,他一咬牙,一把推開撲向自己梅景樓,以一股嫉妒厭惡的語氣故意罵道:“麻風病人!滾開!快滾開!”現在的他不能引起騷動,他還得混出城,不能被人發現與梅景樓認識!


    果然兩個禦林軍過來時,隻是看了林淼一眼,沒有多做停留,他們托著地上的梅景樓向張衝複命,任由其唿救打滾。


    看著梅景樓牲口一樣被拖走,林淼心裏並不好受,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梅景樓之後的下場,他會被關到麻風病的隔離區,在那裏被迫染上麻風,全身奇癢無比,潰爛流膿,會被這種病折磨很長一段時間後,再慢慢死去,這對把臉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梅景樓來說,是最大的折磨。


    那曾經風華絕代、名滿京都的當家花旦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拖了一路,直到皇城腳下。


    梅景樓蒼白的為自己解釋:“你們認錯人了!我沒有麻風病!沒有麻風病!我……”


    “堵住他的嘴,把人帶迴去!”張衝對手下道。


    “是。”


    “哼,有沒有麻風病,官府那邊自有定奪,”張衝說著,看向站在一旁,全身僵硬的平謙王妃,玩味的笑了,“我說王妃,接下來該怎麽辦啊?”


    平謙王妃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真是咬碎一口銀牙往肚子裏咽,早知道剛才就不該把話說這麽絕對,平謙王妃僵硬的解釋道:“這……這人我不認識,不知他何時躲在我的箱子裏,不信……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查,我……我可沒有私藏麻風病人!”


    “王妃說的是,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對方畢竟是長輩,實在沒必要把關係弄僵,張衝順著平謙王妃的話道:“那人就是個戲子,您肯定不認識他,隻是……”


    “隻是什麽?”平謙王妃以為對方要追究,心髒都提起來了。


    張衝摸著下巴道:“隻是王妃,今日您怕是不能離開京都了,那麻風病人藏進了您的箱子裏,這箱子和裏麵的東西都要銷毀,您最好也請大夫瞧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麽。”


    “好,好,今兒個不是吉日,不出城了,不出城了!”平謙王妃心裏把那算命大師的祖宗罵了百八十遍,迴府就派人把他的招牌給砸了!


    於是乎平謙王妃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原路返迴,後麵排隊的向前接受排查,經過平謙王妃這麽一鬧,本來心有抱怨嫌浪費時間的人都安分了不少。


    不過一會,輪到林淼了,他拿出安然事先給他的令牌,交到門口侍衛的手中,侍衛看了令牌,又詳細檢查了馬車,確認沒有藏人後,才讓他們離開。


    等林淼駕著馬車離開皇城大門後,站在不遠處的張衝向剛才檢查的侍衛招招手。


    那侍衛趕緊上前,“都尉大人,您找我?”


    “剛才那輛馬車是怎麽迴事?”張衝問道。


    侍衛連忙迴答道:“那馬車是司禮監外差安然,然公公的,然公公被派去東州,那馬車裏都是他的物品,並無可疑。”


    “知道了。”


    安然解決完手頭上的事情,就帶著一行人馬不停蹄的離開京都,趕往與林淼匯合的驛站。


    被貶文書下來後,安然好幾個晚上都睡不好,可他依舊精神奕奕,因為林淼在他身邊,答應和他一起離開京都。


    如果沒有這些事情的發生,安然很喜歡之前的狀態,他心愛的兩人,陳遠陌和林淼在一起,而他在旁邊看著就好,沒打算向任何一個人表明心跡,他覺得這樣就很好,他們幸福,他就會很幸福,喜歡一個人不代表非要占有。


    由始至終,安然沒想過要把林淼搶過來,看著林淼的崩潰,陳遠陌的轉變,安然很心疼,他打從心裏希望他們和好,可陳遠陌那喪心病狂的做法,讓他無法接受,愛一個人,就把他綁在身邊,稍不如意,就砍掉四肢,這種病態的獨占欲令人作嘔。


    安然不想林淼受到傷害,再這麽被陳遠陌逼追下去,他會被徹底逼瘋的,安然幾乎可以看到他們兩人的未來了,陰暗的狠厲的陳遠陌抱著瘋瘋癲癲被砍掉四肢的林淼的畫麵,讓人脊背發涼。


    安然來到與林淼相約匯合的驛站時,已經到了深夜,一輪圓月掛在天邊,這驛站建在官道旁,前後幾十裏就這一家店麵。


    夜晚的驛站靜悄悄的,門口連個燈籠都沒掛。這時一陣微風拂過,空氣中飄來點點腥味。


    安然暗叫不好,這是……是血腥味!


    安然下了馬,飛奔進了驛站,隻見地上血流成河,院子裏躺著七八個人的屍首!


    “林淼!”安然挨個將屍體翻過來查看,都是陌生的人,還好……還好沒有林淼。


    這些屍首要麽是驛站的人,要麽是留宿的人,一個活口不留,這是遭盜賊了嗎?安然算了算時間,林淼應該早就到了這裏,難道他不在驛站?


    安然吩咐隨行之人,道:“你們分頭找,驛站裏還有沒有其他人!”


    “是!”隨行而來的五個人都是安然的心腹,他們領令分頭行動。


    安然站在院子裏,有些腿軟了,他腦子裏一片混亂,林淼,林淼絕不能有事!


    沒過一會,一個喊道:“後院!主子!後院有動靜!”


    安然聞言,立刻趕往後院,其餘隨行之人也紛紛趕來。這驛站的後院是個小花園,有亭台假山,花花草草。


    在月光之下,安然清楚的看到亭台裏坐著個黑影,而亭台之外有個人趴在地上,那人嘴裏不住的呻吟著。


    “誰在那裏?”安然警覺道。


    地上的人聽到了安然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大聲喊道,“公公,公……公……”


    “你是……小喜子?”安然連忙上前,這地上的人正是白天跟在林淼身邊,一起駕馬車的小太監!


    那名叫小喜子的小太監滿臉是血,所穿的衣衫被染得鮮紅,地上也是大片紅色血跡,小喜子艱難的側過臉,看向安然,搖頭道:“快走,公公……快走……,你……你會沒命的……”


    “安然,你對我撒謊了。”涼亭裏的身影緩緩的走了出來。


    在月光的照耀下,安然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陳遠陌!


    “你把我的淼淼藏到哪裏去了?安然。”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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