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大師抱恙在家半年了,現在身著一件儒家青布衫,依在牙床上,如一株枯鬆,少了生機。


    “老爺,朝廷又廢除了您與嚴明大師修訂的《德儀令》、《尚賢功》、《律政剌》。劉將軍差人給您送來了千年山參補身子,我該如何迴複?”方家總管前來請示。


    “山參退了,老夫受用不起。”方正氣喘籲籲地說。


    “老爺,劉將軍差人送來,您如果拒收,就是打劉將軍的臉,這恐怕是要招來他報複。”管家低聲說。


    “這個人麵獸心的東西,他盼我早死,怎麽會這麽好心送我大補人參。”方正欠身想坐正。


    方正因為清瘦,顴骨顯得突兀,嘴角肌肉缺了張力,露出牙床,一張臉顯得難看。


    他動了動身子想起來,顯然是力不從心,依舊倚在床上。


    “老爺現在身子也不易大補。”管家顯然知道劉將軍送參之意,就是想早一點送方正大師西歸。


    “他是盼我早死。我方正一生光明磊落,經曆過的恐嚇數不勝數,豈會向他這個小人低眉示好。”方正氣喘籲籲說。


    “老爺,隻要您和嚴明大師還在,劉將軍他還得堤防著,不敢任意妄為。如果您們二位西歸,這魏國天下恐怕就要大亂。”管家上前扶著方正為他順氣。


    “張士甄可已來京?”方正喘了兩口粗氣後問。


    “劉將軍知道魏國危難時,二位爺定會請士甄公子迴來,所以,張府一直處在嚴密監視中,士甄公子前來,也不敢入府,我們也不得而知。”


    方正閉上了眼,嘴巴蠕動著,卻沒出聲,顯然他情緒波動很大。


    一小會,口水流下,沾濕了長須,管家用絲帕試著,眼中有了盈盈淚光。


    如果世人知道方正大師現在這番光景,不知做何感想。


    “老爺,您要多保重,您與嚴明大師在,魏國就有希望。就是士甄公子已來京城,他勢單力薄,無力與劉將軍對抗。”管家擔憂地說。


    “當初我與嚴明大師犯了大錯,在流雲十八騎案件中是先入為主了,殺一儆百作風正中劉賊下懷。也許他早就知我二人想怎麽做了,借我二人的手鏟除他眼中盯-士甄公子。流雲十八騎案或許就是怨假錯案,我與嚴明都落入劉賊圈套。”方正說著,氣憤不亦,喘得更厲害了。


    “老爺,既然如此,您就更要保護好身體,已鑄成大錯,就要還受怨的各位一個公道。您和嚴明大師早逝,這案子就沒有翻的機會了。”


    “你是教我忍辱負重?”方正抬眼,管家被他犀利的目光刺到,後退了數步。


    “不敢教老爺,但老爺常教導大家的話不敢忘記。”管家迴著,“活著就有無限可能。”


    方正聞言,眼中掠過一絲晶光,臉上泛起紅暈,雖然還是氣喘籲籲,但有老樹煥發生機之象。


    “你備一份迴禮,打賞來人。”


    管家聞言,臉上有了一絲暖意,穩著劉津確實是現今最好辦法。


    管家退下後,方正獨自顫微微起身,摸索著拄著手拐站起身,以杖叩地連聲說:“文津、武成,你二人甚時能來。”


    ......


    方正大師念叨文津、武成二人時,嚴明大師也在念叨著。


    嚴明大師身體比方正大師好一點,他在庭院舞劍,劍風起落葉瀟瀟。


    在腳下堆起一層枯葉時,嚴明收勢,眼中多了蒼涼。


    “葉枯風起自凋零,人間事,意難平,駕鶴西去恨悠悠。”


    “老爺,士甄公子進京了。”一中年人急來迴稟。


    “甚時迴的,現在何處?”嚴明落寞的眼神燃起火焰。


    “昨日迴還,士甄公子為人極謹慎,他迴的自家府邸。”


    嚴明聞報,嘴角抿起一絲笑,右手挽劍花,舞起一陣勁風。


    張士甄的府邸早有人監視,他為以防萬一,讓人緊盯著張府,隻要有人對張府不利,就殺無赦。


    非常時期必行非常之舉,現在張士甄是他和方正大師最大的希望,魏國能對抗劉津的唯有士甄公子。


    但現在張士甄也是巧手難為無米之炊。


    “韓成、吳風可有消息傳來?”


    “二位先生不能前來,但說祁冉會來,而且遊後也已到魏國。”


    “嗬嗬,好好!”嚴明發出爽朗的笑聲,這是半年來他聽到的最好消息。


    祁冉贏了吳清遠後,已名震天下;遊後是江湖人政委,遊然領導江湖,這是一支不可小覷勢力。就魏國現在狀況,最需要這樣的強者助力。


    “張府的管家不簡單,屬下目睹他處理府外那些眼睛的手段,幹脆利落,就是屬下,也隻覺眼前一化而亦。”


    迴稟的說到此處,不由試著冷汗,顯然嚇得不輕。


    “如此甚好。”嚴明收起劍,拍著雙手說。


    “那個柳三狗也進京了,具體去處不知,遊後和月華閣的人也在尋找著。”


    “聞聽柳三狗是流雲十八騎救的孤兒,他要為十八騎討迴公道,用錯了手段,禍害柳小姐實屬不該。但此人仗義,我們的人暫且不要動他。”嚴明說。


    “老爺,通過這些年追查,屬下發現,這柳小姐之死另有蹊蹺,柳夫人求月華閣出麵,似是想找到柳三狗問明此事,看樣子,柳夫人也察覺柳小姐之死另有緣故。”


    嚴明在落葉中急走,腳下是窸窣的碎骨聲。


    “跟著張府管家,他定知道柳三狗隱藏處,找到柳三狗問清當年是非曲直,記著,不要讓人察覺是我們在找他。”


    “是。”


    中年人急急退下。


    嚴明一雙眼布滿滄桑,看著西風自語著:“也許流雲十八騎一案真是一樁冤假錯案。”


    ......


    祁冉到虞魏邊疆小住了幾日。


    江湖精英小隊一幹人駐守在山中,他們探得,虞魏邊疆將有戰事發生,而導火索就是魏國會剿滅虞國商隊。


    小隊人馬已探明,這個商隊不日將到邊疆,他們的任務就是阻止戰事發生。


    可做為江湖英傑,他們當然知道,這並不能真正阻止戰爭爆發。


    對陰謀家來說,這個契機不成,還會製造其他事端,這種統治者謀劃的戰事,總是要爆發的,除非能使想發動戰爭的一方主動取消。


    祁冉至所以會前來,不僅是他不想看到天下戰事起,而且他不能坐視魏國政事、法令崩潰。


    方正、嚴明二位大師是賢人,他們製訂的各項政令、法律體現了公正、嚴明,是這個時代福音,是推動社會文明發展的動力。


    對祁冉來說,魏國之行,勢在必然。


    “你們盡力而為,有必要請你們進入魏國,我自會通知。”祁冉聽完小分隊匯報後如是說。


    “祁老板要一人前往?”小分隊長李牧問。


    “無妨。”祁冉對這個關心自己的年青人說。


    李牧二十六七歲,為人老成,做事嚴謹。


    祁冉名頭在江湖上很響亮,但卻比他年青。祁冉在陳國少年成名,即是商界奇才,又是修真界翹楚,是李牧傾慕的偶像。


    “你們的任務很重要,要為我多爭取時間。魏虞戰事起,陳國也不得安寧,陳國、虞國卷入戰事中,秦國就會乘機起事,衛國國富,但兵馬不強,四國戰事起,必將衛國做為肥羊瓜分,屆時,將是天下大亂。”


    祁冉知道帶這支小分隊進魏國,自己是安全多了,但戰事就是一觸即發。


    “知道了,祁老板多保重,有事傳信給我。”李牧堅定地說。


    “此處事宜由你全權處理,不必事事匯報、請示。”祁冉說完就消失不見。


    李牧看著天際一朵雲,愣怔了半晌後方說:“修真者真是很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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