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漠, 睡了嗎?」


    趙銘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陳漠連忙推開還架在自己身上的土豆跑去開門。


    「媽,怎麽了?」


    趙銘琅穿著睡衣靠在門上, 光潔的麵容洋溢著一股淡淡的笑意, 就這麽笑而不語的看著陳漠。


    陳漠被趙銘琅看得有些心虛了起來。


    以前考試考砸了都沒這反應。


    半晌之後,趙銘琅才悠悠開口。


    「小漠,告訴老媽, 你是不是喜歡小江啊?」


    陳漠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知道瞞不過趙銘琅的眼睛,但也沒想到她發現得這麽快。


    趙銘琅大學主修的是心理學,畢業之後進了醫院做了心理醫生,後來陳耀文事業開始有了更大的成效, 她就辭了醫院的工作,自己開了一家心理谘詢室當起了掛名老闆。


    雖然步入了『遊手好閑』的行列, 但印在腦袋裏的專業知識跟技能還是有著很強的能動性。


    「媽, 我覺得我可以解釋......」


    陳漠覺得自己應該還可以狡辯狡辯, 但被趙銘琅打斷。


    「不不不, 小漠,媽媽來找你並不是跟你要什麽解釋, 媽媽隻是想得到一個是或否的肯定答案。」


    陳漠艱澀地咽了咽口水, 說實在的, 他還沒有做好跟家長出櫃的準備。


    畢竟才提了休學的事情,他也知道不能獅子大開口一下子把爸媽給送走。


    「媽,你確定想聽實話嗎?」


    趙銘琅深吸一口氣,鄭重的點點頭。


    「當然了,媽媽心理建設還不錯,不礙事的。」


    她做好了萬全的打算,比如說陳漠如果真的喜歡江鄰,那她就先去做自己老公的思想工作,再去見見江鄰問問江鄰的意思。


    「我喜歡江鄰,喜歡了好幾年。」


    陳漠目光堅定,語氣肯定。


    「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畢竟在我手裏,還沒有出現過漏診誤診的病人.....」


    「媽,對不起。」


    陳漠說完就要跪下,趙銘琅連忙上前扶住陳漠。


    「小漠,你不需要覺得對不起呀,反而是媽媽要對你說對不起,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你喜歡的是那個人又不是他的性別,有什麽對不起的?」


    兩母子在陳漠房間門前的地毯上坐下,趙銘琅環抱著雙膝,把頭輕輕靠在膝蓋上,臉朝向陳漠,陳漠伸手幫她理了理散落在臉上的頭髮。


    「媽,你不覺得我是個變·態嗎?」


    趙銘琅笑笑,眼眸彎成了月牙兒,她抬手揉了揉陳漠的腦袋,輕輕嘆了口氣。


    「小漠,你也知道媽媽以前職業特殊,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就連小晗,都曾被你鄭阿姨送來過我的診室裏。」


    陳漠眼底閃過一抹驚詫,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趙銘琅,趙銘琅輕輕彈了彈陳漠的臉蛋。


    「你也知道,小晗爸爸出軌了,秀英就把小晗當成了她唯一的親人,如果小晗放學後晚迴家幾分鍾,她都會急得快要瘋掉,後來她發現小晗跟林邈走得很近,就開始陷入了瘋魔一樣的狀態。」


    趙銘琅迴憶起那時候的鄭秀英跟林晗,心有些鈍痛。


    那時候的林晗還是姓宋,原本宋愛華跟鄭秀英離,宋愛華將房子留給了他們母子倆,家裏親戚勸鄭秀英給林晗改姓,但鄭秀英以要宋愛華永遠記住自己是出軌的渣男,不肯改了林晗的姓,那時候的林晗雖然也才十二歲,但也知曉大人之間的事情不是他能參與的,便始終都是默默地過著他的生活。


    宋愛華走的決絕,鄭秀英一下子覺得自己天都塌了半邊,所以她把當時的林晗當成了她的全部。


    可物極必反,一旦林晗做的事情說的話不合她心意,她便會打他罵他,甚至拿菸頭燙在他身上不易被別人看見的地方。


    趙銘琅原先不知道鄭秀英已經瘋魔到了這個地步,直到她以林晗是個同性戀是個心理變·態為由把他送到自己的診室裏。


    十五歲的男生一米六五的個子,體重不足四十公斤,診室裏的護士特地留了些心眼,等林晗進了觀察室,趁林晗不注意扒開了他的衣服,才發現他的咯吱窩裏全是大大小小的燙傷,當時的護士姐姐直接哭出了聲。


    那天,她記得林晗跟她說他不是變·態,他隻是很喜歡跟那個總是對他笑,對他很好,告訴他未來很精彩一定要好好活著活到美好來臨的那一天,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那個男生。


    他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隻是在壓抑的生活裏,把彼此當成了活著的希望而已。


    是啊,對於早已經陷入絕望之中的人來說,任何一絲光芒都是他走向新生的機會。


    況且林晗隻有林邈那麽一絲光亮。


    可鄭秀英還是要撲滅了林晗最後的希望。


    林晗十六歲那年,正要跟林邈一起進入高中,那個暑假他們在一起待了很久,本來林晗不想迴到那個陰暗的家,他想和林邈一起離開,但林邈還是選擇把他送迴了家。


    也就是這個決定,毀了兩個人。


    那天,鄭秀英左等右等等不到林晗迴家,便開始四處尋找林晗,等到她看見林晗跟林邈兩人牽著手走在路上的時候,她徹底瘋了。


    她發瘋的上次扯開了兩個人牽著的手,瘋狂謾罵林邈是個變·態,還侵·犯了林晗,任憑林晗怎麽解釋都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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