僰人退去之後,林默以金鍾罩照明,將道路上的屍體全部收走。


    這一戰他們幾乎沒怎麽動手,大多數僰軍,都是火球的功勞。


    不得不說,僰人還是挺瘋狂的,足足進攻了三十七次,丟了三千多條性命。可惜有一部分跌落懸崖,沒辦法成為養分。


    等到天明,道路上已經沒有一具屍體了,隻有焦黑的痕跡,和空氣中彌漫著的血氣。


    僰人全部蔫耷耷的,眼神空洞,已經失去了求生的希望。


    “混蛋,他怎麽知道我們會在半夜發起偷襲?”


    “他是惡魔!”


    “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打死也不去汶山郡招惹那家夥。”


    “打不出去,怎麽辦才好。”


    “大族長,要不您再去談談吧。實在不行,我願意跳崖!”


    “罷了,左右都是一個死,能活下來一些總比全部交代在這裏要好。”


    族長們哀歎不止,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了,就算這是乾人的陰謀,他們也別無選擇。


    所有族長和將領們,一致決定犧牲三分之二的人。


    他們把族人們聚集在一起,將林默的條件告知大家。


    僰人聽了之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大族長,抽簽決定吧。”


    “好歹能活下來一些人。”


    “總比全部死在這裏要好。”


    大家紛紛表示沒有意見,至少有了三分之一活下去的希望。


    有人甚至埋怨大族長,為何不早點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見大家都沒有意見,巴星便讓手下將領開始抽簽,取三根粗細相同的枯草,兩長一短,抽到短的生,抽到長的需自願放棄生命。


    一百組抽簽同時進行,速度倒也很快。


    僅僅一上午,就選出了生死。


    抽中生的人有些慶幸,抽到死的人絕望無比。


    但這是命運,誰都得遵從!


    為了讓士兵們心甘情願,九個族長也進行了抽簽,最終隻留下三人。


    “大族長,我們去了,一定要帶著希望活下去!”


    “僰族的未來,就靠你們了。”


    “有機會,一定要替我們報仇!”


    生死離別,族長們做最後的告別。


    手底下的士兵,同樣也在揮淚灑別,


    “兄弟,照顧好我的妻子和女兒。”


    “放心吧,我會把她們當成自己的妻子一樣愛惜!”


    “二弟,娘就交給你了。”


    做完最後的告別,手握死簽的僰人來到懸崖邊,毅然決然的跳了下去。


    “我走了……砰!”


    “你們一定要活下去……砰!”


    “上蒼不……砰!”


    “我不甘心啊……砰!”


    一個接一個,往深淵裏跳。


    百丈深淵,登時粉身碎骨。就算他們集中跳到一個地方,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林默遠遠地看著這一幕,表情有些錯愕。


    他沒想到,僰人真的會為了成全小部分人活下去,犧牲大部分人。


    這個種族很可怕啊,不能留!


    跳崖的行為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原本深不見底的深淵,此刻升起來的霧氣,都變成了血色。


    濃濃的血腥味,即便是千米之外的乾軍,都能清晰可聞。


    “真沒想到,僰人竟如此果決!”


    “那些人的勇氣可嘉。”


    “為了成全自己的族人,甘願獻出自己的生命,的確令人敬佩。”


    “隻可惜,他們生錯了地方。若生在大乾,我願與他們稱兄道弟,與之同袍。”


    無當軍看著一個個墜落的身影,露出了敬佩之色。


    然而,敬佩歸敬佩,卻沒有半分同情。


    僰人今日的下場,是他們咎由自取。


    他們若不來招惹大乾,又豈會落得這般下場?


    隨著最後一個僰人跳下懸崖,巴星與另外三個族長,邁著沉重的步伐朝林默走來。


    盡管他們內心無比憤怒,卻仍要努力保持克製。


    來到林默跟前後,他們畢恭畢敬,躬身長揖,“神仙縣令,我們已經遵照您的吩咐,三分之二的族人跳崖自盡。還請您遵守承諾,放過剩下的人。”


    四個人,長揖不起,內心緊張到了極點。


    因為犧牲三分之二的人,本就是一場豪賭。他們賭林默,會遵守承諾。


    可惜,他們賭輸了。


    “昨天晚上你們偷襲的時候,我們之間的約定就已經作廢了。你們毀約在先,還想讓我遵守承諾,笑話。”


    戲弄這些異族,林默沒有絲毫愧疚。


    因為,他從這些人的眼神中,讀取到了濃濃的仇恨。今日若放了他們,必有後患。


    一個明知道不可能真心投降的種族,是必然不能留的。


    此言一出,僰人恨的牙齒打顫,渾身顫抖。


    “你出爾反爾!”


    一名族長指著林默,雙目噴火,憤怒到了極點,“我族三分之二的人已經跳崖,你親眼所見,如今卻想反悔,難道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那是他們自己跳的,又不是我逼的,幹我何事。”林默輕輕一哼,淡淡的擺了擺手。


    “你……哇!”


    巴星氣得狂吐一口血,殘存的意誌再也堅持不了虛弱的身體,直接跪在了地上,“乾人自詡禮儀之邦,卻想不到,也會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他很想殺了林默,可惜根本做不到。


    一萬五千人,就那麽白白犧牲了,他恨啊!


    “大膽!吾主給過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不珍惜,卻反過來汙蔑吾主!”


    “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


    林默身後的無當軍聽到巴星的話,頓時發出怒吼。


    幾名士兵衝上前來,一刀將巴星砍翻在地。


    虛弱的巴星無力抵抗,死不瞑目!


    另外三個族長大怒,“和你拚了!”


    他們沒有帶武器,隻有一人帶著防身的匕首,朝林默撲來。


    “找死。”


    林默一腳飛出,直接將那人的身體踢爆。另外兩個族長,因為手裏沒有武器,加上已經三天沒喝水了,早已是強弩之末,自然不是手持利刃,精神飽滿的無當軍的對手。


    一群人撲上去,將其亂刀砍死。


    遠處的僰軍看到這一幕,徹底絕望。


    “和他們拚了!”


    “就算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殺啊!”


    一群絕望的飛蛾,撲向了熾熱的火焰。


    這一次,林默不再是一味的防禦,他命山頂上麵的人點燃烽煙,給雷銅發送信號。然後親自帶著無當軍,衝殺而去。


    在他和雷銅兩麵夾攻之下,剩下的七千多僰軍,抵抗了不到一個時辰。


    至此,僰族進犯廣柔的三萬大軍,全軍覆沒!


    參與此戰的獠人深感震撼,他們見識到了乾軍的強悍,以及林默無雙的智謀,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尤其是,那臨時被救出的四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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