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說著說著眼淚落了下來,神情淒楚地看著祁素嵐,「祁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表妹的事你會這麽生氣,可我與你素日無冤仇,你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你胡說,你明明就是昨天晚上就失蹤了的!」祁素嵐看著她脫口而出,等她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她急切地看向了祁老爺,這迴連祁夫人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祁小姐,我究竟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先要害我性命,如今見我還活著,就要毀我名節說我失蹤一夜!」吟歡瞪著她,忽然渾身一顫倒了下去。


    「吟歡!」木氏起身過來把她抱在了懷裏,看著她渾身顫抖著身子,緊緊地摟著,「藍大人,我顧家雖然老國公不在了,我相公也已經戰死,可我一府婦孺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我就這麽一個孩子,視如己出,昨夜大雨這孩子迴家的是晚了一些,今早出門的時候人還有些不舒服,但不想掃了哥哥嫂子的興致所以跟著一塊去了。如今好不容易人迴來了,這祁小姐還要毀人聲譽,祁老夫人,我倒要問問您,這祁府究竟是何意思!」


    「顧夫人,這不是祁府的意思。」沉默許久的祁老夫人忽然開口道,祁夫人看向她不置信地喊了一聲,「母親!」


    「若不是你與子問的縱容,這孩子身上哪裏來這麽多銀票去買兇殺人,若不是多次犯錯你都不重罰,她怎麽會不認清自己的錯誤,如今釀成大錯,那她就得自己承受著。」


    祁老夫人說罷看向藍大人,「我祁家子女既已犯如此大錯,但憑大人公正決斷。」此話一出,祁素嵐的臉色煞白,祖母這話是什麽意思,放棄她了?


    祁老夫人看了顧老夫人一眼,「教女不嚴,老婦我慚愧。」說完就離開了公堂。


    這一忽然的轉變讓眾人楞了一愣,就連藍大人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判了,官宦子女犯了錯,他這審完還要上呈給刑部再做決斷,祁老夫人這些話,是代表祁家所說的麽,藍大人看向了還坐著的祁大人。


    顧逸信又說道,「藍大人,祁小姐平日裏足不出戶,又如何會認得山匪,這背後肯定是有人提點的。」


    祁素嵐猛地抬頭看著他,顧逸信和顏低下頭,「祁小姐,是誰告訴你去找這些山匪的,中間的牽線人是誰?」


    看祁素嵐臉上的神情吟歡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讓自己身敗名裂比讓自己死容易多了,她何須這麽大費周章,除非還有別人不想她活下去。


    「嵐兒你快說,是誰蠱惑你去害顧家小姐的,你是被人慫恿的對不對,你快說啊。」祁夫人催她道,這女兒就算是再無法無天也不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平日裏刁蠻任性,可這人卻沒有很聰明,又容易被激怒,否則怎麽會和木家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吵成這樣,一定是有人想要借她的手來害人。


    「我是聽別人說起來的,沒人告訴我。」良久,祁素嵐委屈地看著祁夫人說道。


    「祁小姐是聽誰說起來的呢。」


    「我去陸家,聽陸家二少爺和他娘子聊天的時候說起來的,說隴東地最近不太平,經常有買兇殺人的事情出現,我就問他如何能找到那些人。」顧老夫人和木氏的臉色一變,陸府二少爺,那不就是吟霜的相公。


    祁老爺意味深長地看了藍大人一眼,後者背後早就濕透了一片,這下好了,又扯出了陸府,他還是趕緊把這案子交給刑部去審理,這燙手山芋快要把他的烏紗帽都給燒著了。


    祁素嵐與人合謀要謀害顧家小姐,證據確鑿,被關入了大牢裏等押往刑部審理,吟歡迴家之後因為受了驚嚇開始高燒不退。


    顧逸信忙著把吟歡失蹤的時間給瞞的天衣無縫,隻要那唯一活下來的山匪說是一早綁架的,大雨過後把連夜出城的腳印車痕都給掩蓋了,他們也查不到,下著大雨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有人被劫持出城門去了。


    至於祁小姐和那管家的話,說什麽都沒有別的證據來的有信服力,事情確實是祁小姐做的,至於為何要到殺人這麽兇殘,關於陸家二少爺有意還是無意的提點,就放刑部去查便是,他隻要能夠護得主妹妹的名聲就夠了……


    案件從衙門呈上到刑部中間還需要幾天,到刑部受理定奪之後再行審理又要幾日,這麽選定了開堂的日子已經是七八天之後的事情了,這幾日吟歡都是高燒不斷,好了又犯。


    顧老夫人說她是被綁架的時候受了驚嚇,因為她殺了人,夜夜夢寐不安,一閉上眼就是那個畫麵,那個山匪捂著脖子,鮮血還沾到了她的身上,夢中滿屋子都是血,從那山匪的脖子裏不斷地流出來,而那人卻一直不死,就這麽盯著她,死死地盯著,她被禁錮在那床上怎麽都躲不開,那鮮血好像要從床沿蔓延上來。


    「啊!」吟歡猛地睜開眼,看到那熟悉的床頂,胸口不斷地起伏著。


    「小姐,您又做噩夢了?」爾冬很快走了進來,從一旁的盆子裏絞幹了絹布給她擦汗,吟歡側了個身,背後濕漉了一片,「替我換一身衣服。」


    「小姐,不如給您擦個身子吧。」爾冬伸手入被窩探了一下,濕熱的很。


    在吟歡額頭上捂了一會,放心道,「燒退了一些,我去給您取水。」吟歡側躺看著屏風,看著床沿上的掛飾,看著一切她覺得熟悉的東西,心漸漸安穩了下來。


    爾冬很快帶著丫鬟進來,給她擦了身子換過一身幹淨的衣服,又換了一床的被子,司棋在外敲門走了進來,手裏是剛剛煎好的藥,一看爾冬這收拾的陣仗,把吟歡扶了起來,「小姐又做噩夢了?」


    「醒了就好。」吟歡小口地喝著她喂的藥,苦地直皺眉,司棋摸了摸她黏在耳側的頭發,「老夫人都替小姐安排好了,明日就帶您去南山寺住一段時間,夫人親自陪您過去。」


    「府中事務繁忙,大嫂如今身子重,不如司棋姐姐陪我去好了。」吟歡半撒嬌的說道,對這麽懂事的小姐司棋還有什麽好說的,「你如畫姐姐陪你一塊過去,我留在家裏幫著老夫人一起處理家事,你好好養身子,擔心這個做什麽。」


    「等小姐迴來,什麽事都結束了,您再也不會做噩夢了。」司棋放下碗扶著她躺下,給她蓋好了被子,吟歡笑了笑,司棋摸摸她的臉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顧老夫人和木氏都過來看過她,吟歡略微有聽見她們旁邊說話,卻怎麽都睜不開眼,頭昏昏沉沉的很難受。


    木氏輕輕摸著她的額頭,這才不過半日的功夫,竟然又燒起來了,「母親,看來應該找您說的大師看看。」


    「前些日子說那司空大師出遊迴來了,你們明天先過去,如果他在就找他,不在就找主持。」顧老夫人心疼地看著吟歡,這孩子當真是磨難多,難道真應了那司空大師說的話,富貴一生,卻是改命而行,年輕的時候會受些磨難。


    「八王妃今早還派人來問候了,說這刑部的事咱們不用擔心。」木氏拿起濕的紗布蘸了些溫水塗了些在吟歡嘴唇上,又給她換過了一塊布放在額頭上,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這樣就好,這皇家最是護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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