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他們三人迴去後,李世民扶額攤在椅子上。


    貞觀前幾年都是災難年,不僅有天災還有人禍。


    邊境突闕犯境,關內又有蝗災的跡象,朝堂上的朝局才剛剛穩定下來。


    除了跟著自己那一批闖關東的弟兄以外,這原本的朝堂還有世家。


    房玄齡和杜如晦雖然是左右相,但是這些世家想要下絆子還是很容易的。


    李世民也沒很好地法子來對付他們。


    這些世家不僅根深蒂固,還掌控了大唐的經濟,人才兩大命脈。


    如今又宣傳蝗災是因為蝗神下凡才導致的。


    這本就是無稽之談,如果真的蝗災爆發了,他們就可以哄抬糧價狠狠地賺一筆國難財。


    不僅可以大發國難財,還能旁敲側擊他李世民得位不正!


    李世民狠狠地錘了一下桌子,這幫吃人的蛀蟲!


    “二郎這是怎麽了?”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


    李世民尋聲望去,原來是長孫皇後。


    長孫皇後款款而落,坐在李世民身邊。


    “妾身剛進來就看見二郎在發脾氣,這是怎麽了?”


    李世民拉起長孫皇後的手,“還是國事啊。”


    “後宮不幹政,這些事情妾身也不好過問,隻是二郎切莫動氣傷身啊。”


    李世民在長孫皇後的秀手上輕輕拍了拍,“我答應你,不生氣了。”


    隨後他又說,“怎麽突然來這太極宮了?侍衛們都還沒稟報呢。”


    長孫皇後靠在李世民身上,緩緩地說,“妾身特地不讓他們稟報的,二郎你在太極宮已經一天一夜了,妾身聽下人們說,你連飯菜動都沒都就讓下人們撤了下去。。。”


    “蝗災就要來了,想到即將有千萬百姓連胡餅都吃不上,我怎麽可能吃得下呢?”


    李世民打斷長孫皇後的話,隨後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揉了揉。


    “觀音婢,幫我按按吧。”


    說著李世民躺下,將頭枕在長孫皇後的腿上。


    長孫皇後伸出玉手在李世民頭上按摩起來。


    “二郎這力道可以吧?”


    李世民嗯了一聲,隨後唿吸漸漸平緩了起來,胸脯也有規律地緩緩浮動。


    “以後啊別太累著自己,不是還有臣子嗎?”長孫皇後小聲叮囑著。


    不過李世民沒有迴答,他仿佛已經睡著了。


    也許是累的不想說話了。


    在長孫皇後身邊,李世民覺得很安心,很快就去找周公了。


    在溢香樓,那新來的五個人都經過了李長青的一陣培訓,現在已經上崗了。


    溢香樓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以至於很多酒館都漸漸到了寂寥無人境地。


    若不是溢香樓場子不打,可能就沒有其他酒館什麽事兒了。


    李子文幾乎每天都笑得合不攏嘴,人多雖然累,但是賺錢啊!


    李長青也不用在後廚前堂兩邊跑了,他現在倒是有跟多的時間學習。


    《論語》是已經背完了,還有《大學》,《中庸》,《孟子》。


    這被稱之為四書,李長青沒有一本背完再背另一本,而是一起背的。


    隻不過《論語》實在是太出名,二十一世紀的華夏都將《論語》中的精華部分編入了教材中。


    但教材裏的《論語》不全麵,李長青穿越過來後第一本讀的就是《論語》。


    李長青背完頭都大了,這書裏既沒有注釋,也沒有筆記,連標點符號都沒,通篇全是字,光是理解都能讓李長青掉一把頭發,同時他還要給每句話分段加上標點符號,這樣才能更好地理解。


    相當於李長青每背完一本書,就把一本書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又抄了一遍。


    李長青始終信奉著,這世上本沒有天才,所謂的天才正是能夠吃苦肯紮紮實實學習的人。


    李長青就是這樣的人。


    又是挑燈夜讀一整夜,李長青終於在天蒙蒙亮的時候睡下了。。


    他睡下了,張三他們也迴到了溢香樓。


    這個時候的宵禁還沒有解除,但是這倆小子倒是聰明,跟著一孕婦,說是急著進城要找接生婆好接生。


    大唐的宵禁很嚴,但是疾病,生育,死喪是可以通行的。


    那金吾衛士兵在檢查過他們一行人後就給放行了。


    這個孕婦名叫錢金蘭,家住河南道的,正因為那裏蝗蟲幼蟲肆意,她的家人仿佛預測到會有蝗災發生,就讓她來京城投奔親戚,可是走到半路的時候腹中隱隱作痛,剛開始錢金蘭也沒有理會,但是又走了幾裏路後,腹中的已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時正是夜間,她們倒是有輛馬車,要是按照尋常的速度,天亮之前就能到長安,無奈發生了這等變故。


    除了這錢金蘭,還有一個車夫和一個侍女。


    侍女叫枝丫,錢金蘭喜歡叫她枝丫頭。。


    正當所有人看著捂著腹部流著冷汗的錢金蘭手足無措的時候,王二和張三出現了。


    他們在休假的時候迴了自家,李長青給他們的假期是三天,但是他們還是想提前迴來,於是商量好了一起動身。


    走到半路看到一輛馬車,王二不由得心中疑慮,這夜裏的馬車基本不可能停留,因為容易引來賊人或者野獸。


    “三兒你看前麵,”王二推了推張三。


    張三他們從小因為營養不良,有夜盲症,雖然跟著李長青好魚好肉地吃了一個月,但是這個症狀還是沒有消除。


    王二雖然看出來那是馬車,但是不敢確定,於是指了指前方,“三兒,你看那是不是一輛馬車?”


    張三搖了搖頭,“看不太清,走,上前去看看。”


    王二點了點頭,示意張三跟在他身後,這樣有了危險他還可以保護他。


    走到跟前,的確是兩馬車。


    馬車旁邊有兩個人正在商量著什麽,聽聲音倒像是一男一女。


    王二心中想的是,這又是哪家小姐看上哪個書生了?來了一出夜裏私奔的戲碼?


    “前麵是什麽人?”王二衝著那二人喊著。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馬車旁的二人嚇了一跳,尤其是枝丫頭,她還以為來了賊人。


    那車夫把枝丫頭擋在身後,右手還在示意枝丫頭趕緊上馬車。


    “我們不是歹人!”那車夫不知道王二他們的位置,隻是喊著,“我們隻是走夜路的,因為天太黑實在是看不清路,迷失了方向。”


    王二一聽,原來是走夜路的人。


    張三也覺得他們沒有說謊,因為歹人很少帶著馬車出來搶劫的。


    “我們也不是歹人,我們也是走夜路的!”王二迴應著,“你們要去哪裏?”


    “京城。”


    “巧了,我們也是。”


    說著王二便往馬車處走了走,可是剛走幾步就聽那車夫喊,


    “別動!我身上帶著家夥的,哼,哪有這麽巧的事兒?剛好也是走夜路,剛好也是去京城?”


    王二一聽,心中暗自不妙,看了看張三。


    張三無奈地聳了聳肩,這動作是跟李長青學的。


    他們很顯然把王二和張三當成了歹人。。


    “我們是京城西市溢香樓的博士,身上是有腰牌的,你可以核驗!”張三喊道。


    “我可沒聽說一個酒館博士也會有腰牌這種東西。”


    二人一聽,壞了,這腰牌是李長青為了防止那些世家安插人手進來而特製的,有腰牌的博士怕是僅此溢香樓一家。


    這可如何是好。


    正當二人沒有法子的時候,卻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女子慘叫,隨後就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


    “夫人??夫人??怎麽了??”


    “大娘子??這是要生了??”


    王二一聽,立馬反應過來這馬車裏還有一個孕婦。。


    張三知道孕婦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上走一迴,當年他娘生弟弟的時候,就差點因為難產而死去。。


    張三焦急地看了看王二。。


    “你別這樣看著我啊,他們以為我們是歹人。。我也沒辦法啊。。”王二無奈地說道。


    “不管了!”張三丟下一句就往馬車處走去。。


    “誒!你等等我!!”王二說著也趕緊跟上。。


    馬車上,枝丫頭正拉著錢金蘭的手,兩行淚正掛在她的小圓臉上。。


    “夫人!!你不要嚇我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麽活啊?!!”


    錢金蘭一陣無語,這枝丫頭是從小就被她帶在身邊的,跟她來說不是姐妹勝是姐妹。。


    可這枝丫頭一陣胡言亂語,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錢金蘭強忍痛感,“我沒事,你別亂說話,還有外人在的。。”


    錢金蘭說的外人就是車夫,要是枝丫頭的話傳到自家大人耳朵裏,指不定要打一頓枝丫頭的。


    枝丫頭點點頭,但還是哭的那叫一個慘烈。。


    夫人對她如姐妹,在枝丫頭眼裏,這錢金蘭就是姐姐了。。


    要是姐姐真的出事了,她打算和她一同作陪。。


    王二他們已經趕到馬車處,那車夫的確帶了家夥事兒。。


    不過那玩意兒實在是難看,僅僅隻是一把小匕首。。


    “你們別過來!!”車夫沒想到他們真的過來了,還是連個人,先前的那份膽氣早就散了個一幹二淨,現在腿哆嗦著,手裏的匕首都拿不穩。。


    王二撓了撓後腦勺,“那個,我。。我們真的不是歹人,真的隻溢香樓裏的博士啊。。”


    “嗯嗯對的對的。”張三在一旁應和著,說著還解下自己身上的那個腰牌丟給那車夫。。


    車夫顫抖著身子撿起腰牌,借著朦朧的月光加上自己用手撫摸傳來的觸感,能夠確定這腰牌一麵是寫著什麽香樓,一麵寫著張三。。


    可是車夫還是不相信哪家酒館的博士會有腰牌這種東西。。


    手裏拿著的匕首也沒有放下的意思。。


    這下王二他們也沒轍了。。


    然而馬車裏那女子哭喊聲也漸漸淡了下去。。


    王二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罵道,


    “你這個直娘賊!田舍奴!人命關天的大事你竟然還在糾結我倆的身份,我倆要是真的是歹人你這個狗鼠輩早就人頭落地了,還需跟你這般多費口舌?彼其娘之!!!”


    車夫直接被王二罵蒙了,一想到這家夥居然罵他是鄉下來的不知好歹的東西,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青。。


    也許是被王二感染了,張三竟然也開始罵了。


    “你這個何物等流(什麽東西的意思),頭錢價奴兵,我等多次嚴明不是歹人,你竟然還是不信,怎滴?難道這世上真的隻有歹人沒有善人了?此等人命關天的大事你速速退開!!”


    張三好歹也是喝過墨水的,罵起來倒是沒有王二那麽難聽。


    車夫直接被這兩門嘴炮直接罵蒙了,站在一旁不知所以。。


    王二沒好氣地直接推開他,隨後像猴一樣竄上馬車。


    那枝丫頭見有人上來嚇得尖叫。


    “閉嘴!在吵吵就辦了你!”王二捂著耳朵,這丫頭嗓門還真不是蓋的,差點就讓王二直接原地去世。。


    枝丫頭立馬閉了嘴,身子顫抖著擋在錢金蘭前麵,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即使是這樣枝丫頭也沒後退,宛如泰山一樣立在錢金蘭麵前。。


    雖然顫抖著小身子,但是這幅情景倒是把王二感動了。。


    不過救人要緊,他像愚公移山一般直接把枝丫頭抱了出去,並對著張三說了一句,“看好他。。”


    “你行嗎??”張三有點不相信王二能救人。。


    王二白了他一眼。。


    老子這麽多年活過來的經驗難道是該的??


    死馬當活馬醫總比沒辦法好。。


    王二再一次鑽進馬車,見那女子已經暈闕。。。


    王二有些慌張,誰能想到走走夜路會遇見這樣的事兒??


    可是關於急救的知識李長青倒是教過一些。。


    因為酒館裏時常有喝醉酒鬧事,或者喝著喝著人就倒下去了的情況。


    李長青教他們這些急救知識也是防範於未然。。


    “掐人中!”王二腦子裏突然想到,也沒做片刻地停留,便直接狠狠地掐了一下那女子的人中。。


    “咦~真軟。。”王二掐著那女子的人中,這可是他第一次碰女人的皮膚。


    不過他也沒多想,見那女子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有連忙用食指和中指合並搭在女子脖子上。。


    “嗯,還有脈搏。。”


    隨後又用食指湊近了那女子鼻子。


    “唿吸很弱啊,不過人應該沒事。。”


    可是見女子嘴唇有些龜裂,想必是許久沒有喝到水了,於是叫張三遞過來水袋,然後直接給這女子灌了些水。。


    沒錯,真的就是灌了下去,直接把水袋口插進女子的口裏,然後擠了擠水袋讓水流入女子的口中,也不管女子會不會嗆著。。


    不一會兒王二就出來了,枝丫頭連忙焦急地上前詢問。


    “你家娘子沒事,隻是疼暈過去了。”王二說完就瞪了一眼那車夫,要不是這家夥,女子很可能就真的沒命了。。


    那車夫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了,現在被王二瞪了一眼紅著臉,搓著手。。


    二人又詢問了他們一些問題後,這事兒也算是平息了下來。。


    枝丫頭突然想到剛剛那王二是將她抱下來的,這男女授受不親的。。。


    不由得臉色一紅,看了看王二。。


    王二的側臉倒是蠻英俊的。。


    誰知這王二一扭頭,皺眉道,“你瞅啥??”


    得,好感頓時降為零。。。


    過了一會兒馬車裏傳來一陣咳嗽聲,枝丫頭連忙進了馬車,看著錢金蘭已經轉醒,正靠在馬車內壁休息。。


    馬車外王二正在訓斥著車夫,什麽怎麽不多準備一些吃食水啊之類的。。


    錢金蘭經過枝丫頭的敘述得知,正是馬車外的那兩個小夥子救了她,她讓枝丫頭攙扶著走了出來。。


    “奴家謝過二位郎君了,多虧了二位小郎君地救命之恩。。”錢金蘭出了馬車行了一福禮。


    剛才好咄咄逼人訓斥車夫的王二頓時露出他那憨厚的笑容,“沒事兒沒事兒。嘿嘿嘿。。”


    張三上前抱拳道,“敢為各位是要去京城嗎?”


    “正是。”錢金蘭說道。。


    “巧了,我等二人也是要去京城。。”然後他看了看那女子的肚子,“我等二人在西市溢香樓裏做博士,倒是接待過幾個醫工,若是不嫌棄我等就一路去京城吧,到了京城我便去尋那些醫工來。。”


    王二瞪了張三一眼,你個後廚小子還敢說自己是博士??


    先前他就有些覺得不對勁了。


    神聖的博士怎能是一個廚子隨便說說的??


    說之前淨口了嗎?!!


    不過王二也隻是順便抱怨了一下,也抱拳說道,“正是,我也認識幾個接生婆。。行了行了別廢話了趕緊出發吧。。”


    錢金蘭再一次地行了一福禮,“那就麻煩二位了。”


    說罷她便上了馬車。


    車夫也帶著歉意衝著二人抱了抱拳,隨後重新駕駛馬車往京城去。


    王二和張三收拾好行李後便跟在馬車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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