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堆滿了稻草的板車,在粗糙的黃泥巴路上吱吱呀呀的前行著,拉纖的老馬深一腳淺一腳走著,喘著粗氣,不時打個響鼻表示累了。


    “駕!”


    馬鞭揮出在空氣中摩擦出清脆的響聲,嫌天氣熱的車夫挽起了褲腳,露出了幹枯黝黑的小腿,他搖動蒲扇,想著到手的車費,連皺紋中都帶著笑。


    “二叔,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縣城啊。”


    何複生坐在稻草堆上,伸出小腦袋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第五次忍不住發問。


    “差不多還要半個時辰,你再睡一會,等進了縣城叔叔帶你去看廟會,看皮影戲。”


    賴琺躺在何複生身邊的草堆上,懶洋洋的迴答道。


    在他的右邊,婦人收迴了看他們的眼神,拿起自己手中的刺繡反複觀看,生怕有些瑕疵,賣的低了價錢。


    此時車輪剛好碾過一塊石頭,車身也跟著一個顛簸,婦人豐腴的身子朝著賴琺傾斜。她手中的刺繡也拿捏不住,脫手飛了出去。


    “糟了!”


    眼看著白色的刺繡要粘上黃土泥漿,婦人又氣又急,這可是她花費了不少時間功夫才做成的刺繡,上麵的鴛鴦,從沒秀的那麽好過。


    “嫂子別急,我接住了。”


    不知什麽時候,賴琺一隻手扶住了婦人的肩膀,而他的另一隻手已撈住了那白色刺繡的一角,任憑那紅色的鴛鴦在風中擺動亂舞,仿佛婦人躁動的心一般。


    婦人默默直起了身子,遠離了小叔子的手掌,看著手持鴛鴦刺繡小叔子,心思忽然又迴到了那年洞房花燭夜,那個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夜晚,丈夫在揭開了自己的紅蓋頭之後,也是這般手持蓋頭,遞給自己。


    “嫂子?”


    賴琺幹咳一聲,心道係統怎麽那麽多事,非要加一段感情糾葛,莫非是有任務?


    “嗯。”


    婦人的臉色飛起了熟悉的紅霞,接過了白色刺繡,低頭不語。


    賴琺也低下了頭沉默不語,這種時候,有點尷尬啊。


    還好短暫的沉默很快被車夫的尖叫聲打破。


    “太……太君……”


    車夫將馬車停在了路邊,點頭哈腰的佝僂在兩名身穿倭寇軍服的士兵麵前,看到倭寇的軍裝上的斑斑血跡,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看樣子都是新鮮的血液啊,嗬嗬……”


    賴琺眯起了眼睛,眼光漸漸變冷,對於倭寇在華夏犯下的罪行,他並不陌生。


    車夫勉強堆起微笑,想要解釋幾句,可高個子倭寇士兵根本沒有興趣。他一腳將車夫踢翻在地,用操著半通不通的華夏語冷漠的說道:“車上,什麽東西,的幹活?”


    另一名矮個倭寇士兵則轉頭向車後的婦人望了過來。隻是一刹那,他原本無神的小眼忽然瞪的滾圓,眼裏充滿了禽獸的光芒。


    “花,花姑娘。”


    矮子哈哈大笑,一巴掌打在車夫臉上,又一腳將車夫踩在地上。然後矮子一推高個,兩個人端著槍便往婦人方向走了過來。


    “你的,遊擊隊,的幹活!”


    高矮兩人一左一右,將賴琺三人圍在中間。矮子的眼神盯著婦人豐滿優雅的線條上,吞了口唾沫,便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想要將婦人從馬車上拉下來。


    婦人一個哆嗦,連忙嚇得躲在了賴琺的身後,竟讓矮子一抓落空。


    “八嘎!”


    矮子勃然大怒,眼裏禽獸之光更盛,他本就以自身矮小為恥,這一抓正顯示可他的手短,叫他如何能夠不暴躁。他跺著腳正要跳上車去抓人,卻被高個阻止了。


    高個慢條斯理的端起了手中的步槍,將刺刀靠近了賴琺的胸膛,獰笑道:“你男人,是遊擊隊。”


    “不,他不是!”


    婦人一見賴琺陷入危險,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然勇敢的從賴琺身後站了出來,想要將賴琺擋在身後。


    她挺起胸膛麵對刀尖,麵如土色,嘴角抽噎道:“我……我跟你們走。”


    “媽媽,媽媽!”


    何複生大驚失色,卻被婦人一把按住,兩人痛哭淚流不止。


    “喲西,花姑娘,這才對的!你跟皇軍走,老公兒子,迴家!”


    矮子嘴角直跳,獰笑不止,伸手去捉婦人,準備將婦人拉入懷中,來個香玉滿懷。


    可下一秒,他卻發現自己的手從肘部開始沒有了知覺,整個往地上墜落了下去。


    “八……八嘎……”


    矮子還未說完,便感覺到了斷臂處傳來的強烈劇痛,同時傳來劇痛的地方,還有他的心窩。


    他一低頭,看到一把腰刀從他左邊第三根肋骨下方斜斜的刺入,毫無花俏的刺穿了他的心髒。他隻覺得自己的唿吸變得困難,喘不上氣,那是血液從心房流出,充溢他胸腔的正常反應。


    腰刀的刀柄上,賴琺的左手旋轉,帶動刀刃在矮子體內順時針轉動,瞬間將矮子的心髒攪成了一團破布,同時被扯斷的,還有矮子的整個胸腔膜和脊柱旁邊的中樞神經。


    矮子隻覺得自己像是變成一團爛肉,整個人軟綿綿的沒有了半點力氣,待賴琺將腰刀收迴,他便順著重力往下滑了下去,跌落在地上,躺著無法動彈。


    他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出口的隻有不斷湧動的鮮血。


    “你的心髒已經被切碎,中樞神經切斷,胸腔打通,氣管會被血液的充滿,你會一動不動的,被自己的血液溺死。”


    “這是一種殘忍的死法,不過還是挺適合你的。”


    賴琺抬起了頭,對著被自己手槍指向的高個,笑容上帶著一絲冷意,說道:“你覺得呢?這種死法是不是很適合你們?”


    高個子腦門上冒出了大顆的汗珠,心中大有懼意,他一直用刀尖對著賴琺,卻無法看清賴琺手中的刀和手槍是如何出現的。


    “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咯。”


    賴琺的手指用力,將扳機壓下了一半,來到了激發的狀態。


    “話說,話好說,好好說的!”


    高個子心中慌亂,說話也愈發顛三倒四。他想過要和對方比拚開槍速度,隻是他的手原來並未放在扳機上,現在要拚,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賴琺指了指高個的膝蓋,高個略一躊躇,便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賴琺轉到高個身後,抬腳將他踹得趴在地上,然後踩著他的頸部,用手槍頂著後腦,開始招唿婦人和何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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