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覺得昨晚還不夠?


    他顧及她的身體,再放縱也有三分克製,便是如此,她也迴迴被親的喘不過氣。昨兒更是羞惱,頭一迴伸手抓撓,直至現在,他的脊背上還有紅紅的印痕。


    皇太極瞥向喜氣洋洋的侍從,侍從正殷勤地給他布菜。


    他沉默許久,按捺住再問一遍的衝動。


    恩和現今離得遠,還沒注意這盅湯,再問一遍是不是蘭兒吩咐的,豈不是把他吸引過來,到那時……


    鳳眼漆黑如墨,皇太極的語氣溫和:「你們都退下。」


    侍從連忙遵命。恩和不疑有他,心中惦念著藏起食盒,忙不迭應了聲:「是。」


    ……


    這頓膳食,是皇太極用得最為艱難的一次。


    心頭生出無盡的自我懷疑,便是從前領兵陷入苦戰,隻能吃冷掉的餑餑和草根樹皮,他也從沒有這樣食不下咽過。


    燭燈映照出關雎宮的牌匾,腳步踏進的瞬間,皇太極居然遲疑了。


    一邊發了狠,今晚再不留力,他非讓她知道厲害不可;一邊又實在捨不得,於是清清嗓子:「吉雅在哪兒?本汗問她些話。」


    誰也沒有注意大汗的舉動不若以往,不一會兒,吉雅匆匆出來,笑著朝他行禮:「大汗。」


    皇太極擺手,讓旁聽的侍從都退下,繼而問她:「牛鞭燉甲魚可以壯陽,是誰告訴福晉的?」


    懲戒這個胡言亂語的奴才就好,別的也就罷了。


    語調似冰凍席捲,又似寒風颳過,這下輪到吉雅傻眼了。


    壯壯壯……壯陽?


    壯什麽陽?


    她小心翼翼地問:「大汗,壯陽不是補身子嗎?」


    「是補身子,隻是補的地方不太一樣。」皇太極頓了頓,鷹隼似的盯著她,「你們福晉想要我補哪裏?」


    「當然是腦子,還有手啊!」吉雅察覺到不對了,結結巴巴道,「福晉帶著奴才,親自去問小廚房的管事,什麽湯最是滋補身體,熬好了給您送去。福晉是心、心疼您政事忙碌。」


    皇太極:「……」


    吉雅提著心,發現大汗的臉色變來變去,喜怒竟是前所未有的外露,不禁咽了咽喉嚨。


    怎的、怎的和她離開烏特那天的慶幸那麽像呢。


    皇太極霎那間想明白了,俊臉放晴,大步朝裏走去:「蘭兒,方才提點你的膳房管事,本汗定要獎賞於他。」


    那廂,聽聞大汗要賞,膳房管事咯噔一聲,福晉原來並沒有騙他。這……大汗竟是半點也不在意,還要誇獎廚子燉得好?


    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明主,感動的同時滿懷忐忑,不知道太醫院能不能治好大汗的隱疾?


    他懷著擔憂的心情,火急火燎地走了。


    一刻鍾後。


    海蘭珠福晉的神色很是窘迫,耳廓都漫上了紅。大汗的語氣堪稱溫和:「賞你八大板子,又吉利又好聽,也當褒獎你敢做敢想,誤導福晉,為本汗安上的隱疾。」


    管事欲哭無淚:「……」


    海蘭珠紅著臉,吶若蚊蠅地開口:「要說吉利,豈不是不罰更吉利?是我沒有交代清楚。」


    「那就六板子,」皇太極淡淡道,「你當然有罰。明兒的宮務攢著,無需處理了。」


    海蘭珠一驚,聽懂含義之後立刻轉身,哪知下一瞬天旋地轉,腰肢被他箍得極緊,不留半點縫隙。


    他湊近她通紅的耳朵,嗓音緩慢低沉:「你點的湯,本汗一滴不剩喝了個幹淨。」


    .


    皇太極一言九鼎,說到做到,海蘭珠整天沒能起身,並收到了大汗迴贈的愛心補湯。


    招來吉雅一問,發現宮務都被處理完畢,井井有條利落公允,叫各處的管事心悅誠服,一大早便來關雎宮磕頭,叩謝海蘭珠福晉。


    海蘭珠沉默片刻,抓住錦被,羞惱地扭過了頭。


    小玉兒來得早,見到這般景象新奇得不得了,卻頭一迴被攔了下來。


    侍女朝她賠笑:「大福晉,我們福晉今兒見不了您了,不如日後再來?」


    小玉兒連忙追問,侍女支支吾吾,口風卻是蚌殼似的緊,小玉兒隻能狐疑地瞧她一眼,懷揣著疑惑出宮。


    布木布泰福晉禁足的事兒漸漸發酵,至於她和多爾袞的傳言,明麵上沒有人敢議論,暗地裏有多少卻是不知。


    都說眾口鑠金,單憑十四貝勒,或是十五貝勒與兩白旗,還能堵住全盛京的嘴不成?


    出征的前幾天,多爾袞傍晚都迴了府。


    流言荒唐至此,他的大福晉時常進宮,哪裏會不知道。他已做好小玉兒冷言相待,或是嘲諷譏笑的準備,誰知每迴遇見,小玉兒都是淡淡瞧他一眼,轉身走了開。


    有了多鐸的提醒,歉疚之情再也不能忽視,想要問問小玉兒有沒有什麽缺的,哪知會是這樣的情形。


    多爾袞眉心微皺,終究沒有前去正院問她。


    出征前夜取來甲冑,他正擦拭著刀劍,管事匆匆前來迴稟,低著頭道:「貝勒爺,大福晉,大福晉沒有為您準備行囊……奴才備的定沒有大福晉齊全,還望貝勒爺不要怪罪。」


    不知為何,心下竟是泛起淺淡的安穩,如流水痕跡一般,轉瞬消失無蹤,卻是切切實實地存在過。


    多爾袞擺擺手:「知道了。」


    轉而想起什麽,吩咐他道:「爺留下幾個人,清寧宮若要聯繫,還是原來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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