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額吉說的沒錯,他們沒有騙他,大汗是為海蘭珠攻打烏特的,又怎會待她不好?


    屋內慢慢沉寂下來。


    海蘭珠輕聲問:「哥哥怎麽獨身一人前來盛京,族裏同意了嗎?」


    多少年沒聽到這句「哥哥」了。


    吳克善眼角一熱,手心緊握又鬆開,掩飾般地笑了笑:「當然同意了,阿布額吉本想入京,最後遣了我來。」


    他像是想起什麽,急急從懷中掏出秘方,「這是明宮流行的東西,不知為何傳到科爾沁,聽說的效果極好,妹妹先拿去再說。」


    海蘭珠一怔,手心便被塞了一卷黃紙。


    保存得完完整整,字跡清晰,半點寒風也沒有受。


    「姑姑和玉兒想要生阿哥,何不留給她們。」她看了半晌,一雙眼瞳烏黑如墨,「我搶去她們的丈夫,哥哥不怪罪我?」


    吳克善搖了搖頭。


    「不怪罪。」他啞聲道,「這是你早就該得的。」


    ……


    海蘭珠本就發紅的眼眶一酸。


    她捏緊繡帕,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忽聞外頭傳來通報:「格格,恩和總管來了!」


    緊接著便是恩和的聲音,急促中帶著喘:「貝勒爺,大汗召見。您若沐浴更衣,用過膳食,便同奴才走一趟吧?」


    聞言,吳克善終於挪開投在妹妹身上的視線,此乃意料之中的事,即便不舍,也得先見過皇太極。


    前來盛京沒有向大汗報備,是他衝動之下有欠妥當,吳克善澀聲道:「勞煩總管了。」


    轉身的時候,他迴過頭,低低地、忐忑地道:「送親……」


    「好。」海蘭珠秀眉彎起,似柳葉拂過淚光,「我想要哥哥背我一迴。」


    嗓音悅耳,吳克善驟然僵在原地。


    .


    汗宮早已掛燈結彩,吳克善越看越有計較,大汗對海蘭珠的重視不是作假。


    恩和引他入了崇政殿,依舊是一坐一站,書房落針可聞。


    麵前之人的儀容實在不堪入目,皇太極緩緩開口,俊顏瞧不出喜怒:「她哭了?」


    吳克善頂著紅腫的眼眶點點頭。


    隨即雙手環胸,彎下腰道:「驚擾大汗與福晉,是吳克善的不是。」


    看他腳步輕盈,鬱色不再的模樣,不難想像蘭兒同他說了些什麽,別是被這小子哄了去。


    皇太極沒有被這一聲「福晉」取悅,鳳眼幽深:「按理,科爾沁應告知婚期,派遣勇士光明正大地來,你生怕錯過蘭兒的婚期,連夜趕路,怕是沒有經過寨桑和博禮的同意。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又如何保證世子之位穩固綿延?」


    這般開誠布公,聽得吳克善麵色一變。


    片刻,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行了蒙古貴族的最高禮儀:「怎樣才能順遂繼承科爾沁,給予海蘭珠護佑,還請大汗教我。」


    皇太極不再摩挲扳指,定定看著他。


    重情不是缺陷,吳克善年青勇武,卻帶有過分的優柔,心甘被束縛,而今竟說出這般果斷的話。是寨桑叫他規勸海蘭珠,為哲哲布木布泰爭寵,還是……生下科爾沁血脈的阿哥,日後去母留子。


    他傾過身,語調微揚:「你不要姑姑和玉兒了?」


    吳克善閉了閉眼。


    「她們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愛,族人的,侍從的,還有阿布額吉的。」他的眼底血絲密布,「海蘭珠隻有我這個哥哥。大汗,我對不起她這麽多年,死後如何去見長生天?!」


    這份「愛」指的是親情,皇太極許久沒說話。


    半晌他道:「這些日子留在盛京,我親自指點你。」


    吳克善猛然抬頭,與海蘭珠五分相像的眼睛浮現驚愕,像是鬱氣盡去,散發淺淺的欣喜。


    本該是個麵不改色的英俊青年,日夜趕路的風霜毀了這一切,皇太極不忍再看,喚了恩和進來。


    他是為了蘭兒,吳克善高興個什麽勁?


    「叫太醫拿些擦臉的藥,趕快。」


    恩和忙不迭吩咐跑腿,吳克善摸摸麵頰,黝黑驟然浮現一團紅。他道了句「多謝大汗」,聲音極低,轉瞬像是想起什麽,揚起絲絲焦急:「海蘭珠的批命……」


    「本汗已經解決了它。」


    然後就見大汗離開案桌,伸出掌心,親自理了理他的小辮。


    吳克善受寵若驚,不由微微躬身,順著他的手臂往下瞧。皇太極喜好黑衣,而今身穿常服,襯得天青色穗絡十分顯眼,其上繡有精緻的的柳葉圖案。


    ……叫他十分眼熟。


    吳克善一愣,瞅了眼自己的腰間,又看了看大汗的腰間。


    為何會有兩個相同的佩飾?連陳舊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難不成當年妹妹又繡了一個??


    不對,他方才去見海蘭珠,她好似沒有往這兒看過。妹妹怎麽一點兒也不好奇?


    從前的姑父成了妹夫,但崇敬是刻在骨子裏的,吳克善不好直接問,直把眼睛看出花來也沒看出區別,動了動唇,懷揣滿肚子疑問離開。


    恩和挪開眼,憋住不斷亂顫的身體,深深垂下了頭。


    皇太極重新坐上案桌,瞥他一眼,執起筆道:「想笑就笑,為何一副女兒家做派?」


    「……」恩和心道奴才不就是說了句不想做枕邊人嗎。您故意戴穗絡氣吳克善,不也是記著多年以前他犯下的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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