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義…原來是沒意義的啊。”


    琴酒唇角緊繃,似乎要開口說什麽,卻被她打斷:“我明白了。”


    “你——”


    “不用說了,我知道自己以後的定位,琴酒大人。”


    琴酒的眼神仿佛吃人,她隻覺得好笑,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她答應了他又跟她生氣,哪有這樣的道理?


    接下來,她動作輕柔的給他換藥包紮,沒如往日故意的挑逗以及刻意加重力道,挑不出半點錯處,但琴酒的表情卻十分駭人。


    她全然無視,處理好傷口後看了眼時間:“十一點,我先迴去了,琴酒大人早點休息,存放在你房子裏的東西我明天找人來搬。”


    她不想跟他共處一室。


    琴酒拉住她的手腕,輕鬆將人拉到自己膝上,即使兩人麵對麵相坐也沒有半點曖昧氣息。


    “別鬧。”


    “哈?我鬧?這不正是琴酒大人所希望的?我照做了您又覺得不滿意,不如你告訴我你想怎樣?不過就算你說了我也不會照做,誰讓我已經找好自己的定位。”


    琴酒的頭莫名疼起來。


    這樣陰陽怪氣難以交流的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了。


    讓他想起初見時的她。


    那時的她小小的一團,身穿粉色公主裙被她的母親前任貝裏尼牽到他麵前,猶如小公…不,她就是公主。


    被母親保護極好的小公主還不知道她的處境,不知道母親為她鋪路的良苦用心隻會任性的覺得他的出現搶占了母親的視線,分走了屬於她的寵愛。


    “媽媽是我的,你不過是她養的一條狗!”小小的女孩不懂話的意思,隻會重複身邊人的說辭。


    一次次跑到他麵前宣示主權,無知又可笑。


    那時的他是何種心情呢?


    唔,也是討厭她的。


    憑什麽這種沒腦子的囂張東西會是他以後的主人?隻是因為她比他幸運會投胎?


    他不接受這種不公的理由。


    他想要的都會搶過來,將所有欺負他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腳下!


    抱著這種想法的他平靜的接受能被他輕鬆掐死的蠢貨的挑釁,現在她有多囂張以後哭的就有多慘。


    讓他不解的是那個挑中他的女人,她和她的蠢貨女孩完全是兩個概念,聰明危險。


    這樣的她會看不出他對她的女兒抱著惡意且在一天天增長?


    可她從未糾正提醒過自己的女兒,甚至沒有來警告過他一句。


    啊,未免太自信。


    她有什麽可自信的?


    自信她的蠢貨女兒可以馴服他?


    那就讓他看看吧。


    然而僅僅五個月他就輸了,在貝裏尼還未死亡前他就成功被那個他不放在眼中的蠢貨馴服。


    她從最初的仇視喊他惡狗變成抱著他大腿甜甜叫阿陣哥哥,而他滿腹的殺意消失無蹤。


    直到那天,貝裏尼才找到他。


    ‘阿陣,這是一場你和小梨奈彼此的救贖…’


    兩個星期後,前任貝裏尼死亡。


    小蠢貨繼承了母親的代號,而他作為前任貝裏尼的人被帶走重新分配,她則被帶去美國由貝爾摩德撫養。


    失去庇護的他唯有拚命廝殺,重新過上刀劍舔血的日子,但他知道,他心底多了份目標。


    再次見麵她將曾經的過往都忘了,看著他的眼神卻更狂熱。


    他怎會不明白她的眼神?


    可是,如今的他又怎能與她相配?


    但心底的不甘他無法忽視。


    蘇格蘭、黑麥、波本、雪莉姐妹、還有她身邊新出現亂七八糟的人,每一個都能搶占她的注意力,他對她來說又算什麽?


    這次他用最不屑的苦肉計迎來一絲她的憐憫,下次呢?


    不,沒有下次,她再也不會來了。


    “阿陣…阿陣……”


    梨奈手背貼到他的額頭:“不舒服嗎?你的臉很白。”


    根本就是毫無血色。


    “我們去醫院。”不會是失血過多吧?


    伏特加也真是的,不知道勸他去醫院治療,失去琴酒這個帶他刷kpi的外掛,他這個伏特加的代號早晚被新人搶走好嗎?


    “…好。”


    “我去喊伏特加?”


    “不用,我來開車。”


    就讓他再放縱一晚,一晚而已。


    “算了還是我來開,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車毀人亡!”


    “…”


    單人病房,琴酒紮完特效藥正在睡覺,閉著眼睛掩飾去那雙陰戾的眸子倒是顯得他的臉柔和了許多。


    梨奈坐在床頭描繪著他的麵孔,忽然覺得眼前的場景莫名熟悉,就好像從前發生過。


    但她不記得自己陪琴酒來過醫院,他是肚子劃開道口子都能自己縫合的狠人,醫院對他來說隻是個擺設。


    那她為什麽會有這種錯覺?總不會是做夢夢到過…


    她打了個哈欠,起身關掉燈躺到陪護床上。


    少女的唿吸逐漸平穩,黑暗中,那雙綠眸緩緩睜開,側身看向沉睡的少女,他陷入迴憶:


    見麵的第三個星期,少年已經習慣小女孩每天的頤指氣使,學會在她說累時給她拆開一盒酸奶。


    ——貝裏尼不允許她喝太多,說是會腐蝕牙齒。


    看她喝的津津有味,他心裏默算著牙齒壞掉的時間。


    喝壞了小蠢貨那一口沒用的乳牙,她就沒空來煩他了吧?


    “喂,媽媽今天不在,你敢不敢出去玩?”


    她黝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小主意全打在臉上。


    嗬,天真的蠢貨。


    不敢出去的隻有她。


    他在她這個年紀已經在訓練營裏廝殺,殺掉比他高大強壯的廢物。


    換做她在入訓練營的第一天就骨頭渣都不剩。


    “有什麽不敢?”


    貝裏尼沒說過不許出去,他隻是沒法拒絕‘小公主’的要求啊。


    “那就走吧!”


    小女孩牽上他布滿硬繭的手,過於柔軟的手令他忍不住升起施虐欲望,狠狠將其捏碎。


    他沒有掙開她的手,由著她牽著走到門口。


    在她和司機交涉時撇了撇嘴。


    什麽啊,也不算太蠢。


    跟貝裏尼的人說就沒得玩了。


    他們兩個坐在汽車後座,前麵的司機和貝裏尼的助理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組織的趣聞。


    最多的還是關於貝爾摩德和貝裏尼與那位大人的關係,以及她們非敵非友的奇怪關係。


    不過十分鍾,小女孩開始昏昏欲睡,連組織的範圍都沒走出,這還張羅著出來玩?


    手被她抓的發麻,捂出一層黏膩的汗,真讓受不了。


    他嚐試著抽出手,然而剛動一下,睡夢中的她小眉頭便皺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放棄了掙脫。


    仿佛受到她影響,他也覺得有些困,但自小養成的強烈危機意識告訴他不能在人前睡覺,他閉上眼睛假寐,聽著小女孩沉穩的唿吸聲,心底越發煩躁,覺得還是捏死她最好。


    他閉上眼睛不到十分鍾,車子顛簸了幾下,他正要睜眼,貝裏尼的助理發出痛苦的悶哼聲,緊接著是屍體砸到玻璃上的聲音。


    他心中一凜。


    握緊藏在袖口的匕首,計算著司機開門那一刹那動手的勝率。


    大人孩子天生的力量差距不可避免,如果他丟下旁邊睡著的蠢貨逃跑的幾率是百分百,可迴去後見到貝裏尼的死亡率也高達百分百,一個人逃脫組織追捕的可能性為百分之零。


    沒辦法,即使再不情願,他還是緊緊握住她的手。


    並在司機打開另外一側門時突然出手刺向他,司機也是經過組織訓練的,反應極快的躲過致命傷,匕首刺中他肩膀。


    司機沒想到他還清醒,反應過來怒罵一聲就要衝上來先製服他,然而他已經看準機會打開車門,抱著熟睡的小蠢貨飛快跑進林子裏。


    感謝死掉的助理,在經過這片林子時發現不對勁,給他們爭取到逃脫希望。


    然而體力差距依然存在,十二歲的他帶著個累贅想要擺脫追捕根本不可能,人家還有不斷湧入的幫手。


    他後悔了,不應該抱著一絲惡劣心思答應她出來,那麽即使那些人之後還有對小蠢貨下手也不會把他牽扯進來,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更糟糕的情況隨後出現,懷裏的蠢貨終於意識到不對醒來,可他寧願她不醒,因為——


    “唔…”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情況後掙紮著大哭,“嗚嗚嗚嗚!你要做什麽!是不是打算趁媽媽不在把我偷偷賣掉!那樣你就能獨占媽媽。”


    他:“……”


    有這種顧慮為什麽還要拉著他出門?


    或者說她本來的目的是把他賣掉?


    他覺得自己真相了,咬牙才能抑製住把她丟到地上自生自滅的想法。


    “你放開我!”


    “還想活命就閉嘴!你是蠢貨嗎?看不到後麵有人在追?”


    一直默默承受她無理取鬧的少年第一次厲聲罵她,小女孩沒有生氣的大唿小叫,順著他胳膊縫隙觀察到後麵景象,看清後麵人正在追他們,她當即抓緊少女衣襟,可憐兮兮道:“阿陣哥哥,你別丟下我…”


    少年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黑著臉罵道:“蠢貨!”


    小女孩委屈地閉嘴,不過終於不再哭泣。


    少年體力不斷消耗,他意識到這樣不對,咬牙加緊速度拐進一片茂密的樹叢中,赫然發現一個掛著牌子的小山洞,上麵好像刻著‘警察’還有些什麽東西,他匆匆一眼沒有看清,把小女孩丟到裏麵脫下她的衣服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裹上。


    “藏好,被發現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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