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寅生也不勉強盼兮，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喝完，亮了杯底，才抬手示意她。
盼兮呷了口酒，攜著淡淡清香和甘甜的液體一並滑入，在體內暖暖浮動，她又啜了一口，的確是讓人貪戀的美酒。
留聲機裏的京戲，她已無暇細聽，隻覺得耳邊聒噪，她按捺住心底的焦躁不安，他愈沉默，她愈不動聲色。
高腳杯裏的紅酒很快見底，陳寅生又給她倒了些，他琢磨了會她的表情，她年紀尚小，也算是沉得住氣，他揚聲誇讚：“二太太是個聰明人。”
盼兮也不迴應他的恭維，清淡一笑，看他舉起了酒杯，她也跟著輕輕拿起，酒杯相碰，激起一層暗紅的波浪。
陳寅生定定地看著她，渾厚的聲音隨之響起，“二太太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從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我年長穆炎煦四歲，算他師兄…”
盼兮聽了他的話，微微頷首。
“他迴國後各方大員競相爭奪，他倒也不急，安安穩穩的娶妻生子…後來清廷派他去了雲南，在他的領導下，不過三年光景，雲南新軍的地位一度趕超北洋軍…”
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黑亮的眸光中閃爍深意。
盼兮勉強一笑，他說的這些她或多或少聽說過，她和穆炎煦相處的時間不算長，可他對國家前途命運的牽掛，關心民眾疾苦，她是知道的，她說：“你是知道他的。他潛心研究軍事理論，努力學習國外先進的軍事思想和技能，督導練兵也從不放鬆，一門心思要訓練出一支精兵強將的軍隊用以捍衛疆土抵抗外來侵略。”
陳寅生嗤笑了一聲，盼兮不滿抬頭，他也不收斂神色，姿態自若道：“當年在雲南，多少人勸他納妾，他都不為所動…二太太果然有過人之處…”
盼兮勾嘴一笑，“我不過是一個風塵女子。”
“欸…”他大手一揮，“千萬別這麽說，英雄不問出處。二太太有才華有膽量，遠非一張皮囊所倚。”
仆人們開始上菜，端來的是一道奶香濃鬱的湯。
“陳參將也留過洋？”盼兮隨口問著。穆炎煦也好，傅驥騁也好，他們都有過留洋的經曆，卻未見他們如此淋漓盡致地把西洋的做派搬到家裏。
她見陳寅生點點頭，不禁笑了。
他勺子攪了下奶油濃湯，正巧瞅見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奇道：“你笑什麽？”
“邊聽京戲邊吃西餐，也算是中西合璧…”盼兮說著斂起笑容，抬眼看他，目光毅然堅定，“《捉放曹》唱完了，陳參將準備再放什麽呢？”
“你想聽什麽？”陳寅生反問。
盼兮想了想，說：“《竇娥冤》”
陳寅生哈哈大笑了起來，“二太太真有意思…不過在我這小公館裏多住了幾日，怎麽就有冤難申了呢…”
他去換了張黑膠唱片，樂聲再響起，是優美的梵婀玲，輕輕柔柔的，空氣裏的局促瞬間消散了些。
“我指得不是這個。”盼兮悵惘，她肚子裏空空的，剛又灌了杯紅酒，這時酒的後勁慢慢上頭，有些暈乎，好在意識尚算清楚，她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徐騅他怎麽樣了？”
陳寅生驀然止住笑容，“徐騅，徐騅…”他反複念著這個名字。
盼兮的唿吸有些失措，酒勁愈發洶湧，她的臉很燙，很想撫一把，就聽到他又問自己：“你可知道他是誰？”
“他是我同學…我隻知道那天的槍案與他無關！”盼兮很篤定地迴答，頓了頓，她繼續說道：“你們或許有些私人恩怨，但俠私報複不是大丈夫所為…如果查實了他沒問題，趕緊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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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兮呷了口酒，攜著淡淡清香和甘甜的液體一並滑入，在體內暖暖浮動，她又啜了一口，的確是讓人貪戀的美酒。
留聲機裏的京戲，她已無暇細聽，隻覺得耳邊聒噪，她按捺住心底的焦躁不安，他愈沉默，她愈不動聲色。
高腳杯裏的紅酒很快見底，陳寅生又給她倒了些，他琢磨了會她的表情，她年紀尚小，也算是沉得住氣，他揚聲誇讚：“二太太是個聰明人。”
盼兮也不迴應他的恭維，清淡一笑，看他舉起了酒杯，她也跟著輕輕拿起，酒杯相碰，激起一層暗紅的波浪。
陳寅生定定地看著她，渾厚的聲音隨之響起，“二太太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從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我年長穆炎煦四歲，算他師兄…”
盼兮聽了他的話，微微頷首。
“他迴國後各方大員競相爭奪，他倒也不急，安安穩穩的娶妻生子…後來清廷派他去了雲南，在他的領導下，不過三年光景，雲南新軍的地位一度趕超北洋軍…”
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黑亮的眸光中閃爍深意。
盼兮勉強一笑，他說的這些她或多或少聽說過，她和穆炎煦相處的時間不算長，可他對國家前途命運的牽掛，關心民眾疾苦，她是知道的，她說：“你是知道他的。他潛心研究軍事理論，努力學習國外先進的軍事思想和技能，督導練兵也從不放鬆，一門心思要訓練出一支精兵強將的軍隊用以捍衛疆土抵抗外來侵略。”
陳寅生嗤笑了一聲，盼兮不滿抬頭，他也不收斂神色，姿態自若道：“當年在雲南，多少人勸他納妾，他都不為所動…二太太果然有過人之處…”
盼兮勾嘴一笑，“我不過是一個風塵女子。”
“欸…”他大手一揮，“千萬別這麽說，英雄不問出處。二太太有才華有膽量，遠非一張皮囊所倚。”
仆人們開始上菜，端來的是一道奶香濃鬱的湯。
“陳參將也留過洋？”盼兮隨口問著。穆炎煦也好，傅驥騁也好，他們都有過留洋的經曆，卻未見他們如此淋漓盡致地把西洋的做派搬到家裏。
她見陳寅生點點頭，不禁笑了。
他勺子攪了下奶油濃湯，正巧瞅見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奇道：“你笑什麽？”
“邊聽京戲邊吃西餐，也算是中西合璧…”盼兮說著斂起笑容，抬眼看他，目光毅然堅定，“《捉放曹》唱完了，陳參將準備再放什麽呢？”
“你想聽什麽？”陳寅生反問。
盼兮想了想，說：“《竇娥冤》”
陳寅生哈哈大笑了起來，“二太太真有意思…不過在我這小公館裏多住了幾日，怎麽就有冤難申了呢…”
他去換了張黑膠唱片，樂聲再響起，是優美的梵婀玲，輕輕柔柔的，空氣裏的局促瞬間消散了些。
“我指得不是這個。”盼兮悵惘，她肚子裏空空的，剛又灌了杯紅酒，這時酒的後勁慢慢上頭，有些暈乎，好在意識尚算清楚，她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徐騅他怎麽樣了？”
陳寅生驀然止住笑容，“徐騅，徐騅…”他反複念著這個名字。
盼兮的唿吸有些失措，酒勁愈發洶湧，她的臉很燙，很想撫一把，就聽到他又問自己：“你可知道他是誰？”
“他是我同學…我隻知道那天的槍案與他無關！”盼兮很篤定地迴答，頓了頓，她繼續說道：“你們或許有些私人恩怨，但俠私報複不是大丈夫所為…如果查實了他沒問題，趕緊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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