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妄不顧身後一肚子憤怒的某人,並沒有停下腳步離開。


    時念真的是沒來得及迴房間,他們的談話恰巧都聽到了,猜到他們的關係不好,但沒想到這麽差。


    從二樓的鏤空設計看下去,向陽站在原地直到肖妄的身影徹底消失,久久才坐下。


    時念抿唇思索著,他身上透著無力感。


    一寧每天布置好早餐都會出門幾個小時,這個時間剛好不在。


    猶豫再三,時念指尖微提著裙擺腳步輕輕的下樓。


    紙巾被放在向陽手邊。


    向陽沒有抬頭:“幹什麽?”


    時念坐到他對麵:“以為你哭了。”


    向陽抬頭紅著眸,卻並沒有哭,鎖眉盯著眼前的女人。


    “他走了,你不跟上去?”


    時念接過盤子裏的早點,昨晚空腹喝酒吐了,一直沒吃東西,剛才也沒有吃飽。


    掰了一塊鬆軟的麵包:“他不帶我,我就隻能在這裏等著。”


    向陽昨晚在洗手間門口聽了會兒葉梓沁她們的議論,江城的事情他一直很關注,知道時家的變故,加上她現在的說辭,居然能理解她的感受。


    視線不移:“你想說什麽?”


    以自己對她的判斷,她隻會選擇避開自己,主動的示好,一定別有所圖。


    時念嘴巴吃東西沒停:“餓了。”


    向陽審視著她,一直到起身都沒再等到她再說什麽。


    時念不急,隻是斯文的填飽肚子。


    手邊多了杯溫水。


    向陽再次到她對麵坐下:“時家大小姐,落得今天這般田地,能吃得下飯也屬實不易,別噎著。”


    時念指尖頓住,接過濕手巾擦幹淨。


    端起杯子順了口水:“不小心聽到你跟你哥吵架,你沒哭,也很勇敢。”


    一副大姐姐發自內心的誇讚。


    向陽蹙了下眉頭又舒展開:“你眼睛腫的明顯,哭過,看樣子你跟他在一起沒多開心。”


    時念心虛的再次喝水。


    不斷安慰自己,他還小,他不懂,隻要自己不尷尬……


    雖然他的出發點是錯的,但結論倒是對的。


    “這是因為昨天喝酒有點腫。”調整好心態隨便編了個借口。


    笑容溫柔的彎著眉眼:“別不開心了,兄弟之間沒有什麽誤會是解不開的。”


    說完站起身準備離開。


    向陽聽明白她的意思主動開口:“你有想問的就問,不用拐彎抹角,我不是他,沒什麽好藏著的。”


    她明知道自己跟肖妄同母異父,聽到爭吵還一再提起美化兩人的關係,無非就是想激他反駁解釋。


    時念坐下,沒想到他這麽直白,組織了一下語言:“他是你哥,你為什麽恨他?”


    向陽十八歲,但眼裏有著超脫年齡的成熟。


    指尖沿著桌邊隨意劃過:“因為我跟你一樣,失去雙親。”


    時念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生怕遺漏什麽細節,對於他的話沒有多震驚,因為早知道肖家大房去世。


    但向陽接下去的話讓時念充滿好奇。


    “害死他們的兇手,是肖妄。”


    時念還是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小聲的試探:“那你的母親……”


    向陽喉結滾了滾,隱忍著情緒:“我媽不是肖家的大太太。”


    時念輕吸了一口氣。


    同母異父,也就是說肖妄不是肖家大房跟大太太的孩子,是私生子。


    向陽有些苦澀的笑了。


    “他姓肖,早晚得認祖歸宗,我姓向,我跟我爸媽才是一家人,他害了我的家人,我該恨他嗎?”


    “……”時念沉默,有些不可置信,雖然肖妄的名聲很不好——


    但是怎麽會有人對自己的至親下手?聯想到葉九思說過肖妄沒有在肖家長大,那必然是在親生母親身邊長大,這樣的恩情他怎麽會害她……


    “不信?”向陽反問。


    時念直直的看著他,不置可否,也並不是選擇相信肖妄,而是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你不是都聽到了麽?他有反駁了嗎?”向陽再次犀利的發問。


    時念隻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現在再帶入他們談話的內容,一切都變得明朗。


    真是如此的話,肖妄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恐怖。


    不禁懷疑自己依附他,寄希望在他身上是不是太天真了……


    向陽看出她內心在做著某種掙紮,起身時似風涼話的留下一句:“希望你能達成所願。”


    雖然不知道她想要什麽,但知道她跟肖妄在一起絕不是出於喜歡,定是有所圖謀。


    時念一個人坐了很久,一直等到一寧迴來才打聲招唿迴房間。


    心裏有些亂,順手接過手機想要轉移注意力。


    屏幕上提示未讀信息。


    林律:【奶奶看你信息的時候我剛好在旁邊,如果結婚的事情給你造成困擾你可以不用考慮,奶奶每天都在等你。】


    時念故意沒迴他信息被點破,有些尷尬又如釋重負的迴信息。


    【謝謝林醫生理解。】


    語音通話的鈴聲響起。


    來電顯示是林律,時念最後還是按下接聽鍵。


    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自然:“林醫生。”


    “抱歉打擾到你了。”林律一上來就很有禮貌。


    “奶奶放心不下你一個人在江城,所以等我安排好時間去幫你處理,結束我們一起迴來。”


    時念坐直身子第一時間拒絕:“不用!”


    可能語氣太過著急,林律眉心收緊些。


    不等他開口,時念解釋:“我自己可以,林醫生預約的手術比較多,不用特地跑一趟。”


    怕他不信還加了一句:“忙完我就過去。”


    如林律所言,他比她想象的更了解她,僅僅是語氣就能分析出她想藏起來的情緒。


    “有困難不用一個人扛著,而且,我本來就決定今年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時念不想他來,林老師跟林醫生都在國外,世代書香名門,國外的生活環境更不像江城這般水深火熱。


    他們也不了解江城的實際情況,隻會覺得時家如報道所說遭了難,不想他卷入這些。


    尤其是自己現在的處境,更不能讓他知道。


    可是一時不知道怎麽拒絕他。


    “喂?在聽嗎?”


    “嗯,在聽,林醫生,我這裏快處理好了,你要是休假的話,林老師年紀大了,你多陪陪林老師,我這邊很好自己可以。”


    “我剛好要出門,先不跟你說了。”


    再次拒絕後先一步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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