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紫晨低下頭仔細辨認,小狗右後腿確實沾著血跡,二話不說摘下圍巾抱起它就走。


    這一幕完全超出顧司辰的意料,在他印象中她從未提及喜歡貓貓狗狗等小動物,其次,那條圍巾是他剛剛送她的生日禮物。


    顧不上細想,趕緊追上腳步“我搜一下,這邊,一百五十米,走。”


    說著從愛人懷裏抱過小狗,小家夥似乎對他剛才的舉動有所排斥,一直發出呃呃的叫聲。


    寵物醫院內,醫生對小狗做了全麵檢查,確定除了腿部骨折和外傷外沒有其他創傷,蔣紫晨這才放心。


    “你沒事吧?”蔣紫晨見他一直捂著鼻子、臉色也比出門時紅了許多問。


    顧司辰隻搖頭沒說話。


    醫生為小狗包紮好又打了疫苗,蔣紫晨重新抱著它離開醫院。


    還沒踏出醫院門口,顧司辰一下子倒地不起、眼淚直流、心髒砰砰直跳。


    蔣紫晨頓時麵容失色“司辰、司辰,醫生、醫生...”


    醫生聞訊立馬趕過來,憑著經驗確定是過敏,連忙打了急救電話,幸好醫院離這不遠,才沒造成嚴重後果。


    “你嚇死我了。”治療室裏蔣紫晨又氣又惱又害怕“過敏怎麽不早說。”


    顧司辰握著她的手笑著安慰“我這不沒事,誰想到過了快三十年了,還這樣。”


    “以後不準嚇唬我,聽見沒。”蔣紫晨威脅“再這樣我不理你。”


    “下不為例。”顧司辰保證“小家夥呢?”


    “留在寵物醫院了。”蔣紫晨替他整理被子惋惜道“本來還想讓它當我們的孩子。”


    “我沒事,不是可以做脫敏治療,你想要我們就帶著它一起。”顧司辰不想給她留下遺憾。


    “跟你一樣,重要的是你。”蔣紫晨同樣將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聽到這句含蓄的表白,顧司辰樂得合不攏嘴,別說過敏,就算被咬一口他都心甘情願。


    “等你好了,我們給它找個收容中心。”蔣紫晨提議。


    心情大好的顧司辰對於愛人的所有話都言聽計從“聽你的。”


    “你得掏錢啊。”蔣紫晨難得要從他的錢包掏錢,顧司辰高興還來不及“沒問題,我的就是老婆的,隨便老婆大人怎麽花都行。”


    蔣紫晨輕輕捶他胸口“都這樣了還不忘貧嘴。”


    顧司辰捂著被愛人拍打的地方,又裝作無辜地喊疼,這次可沒騙過她“我可沒用力。”


    眼見賣慘失敗,顧司辰老老實實握著她的手,不再“作妖”。


    臨近下午,點滴才打完,擔心他再次過敏,蔣紫晨一個人到寵物醫院接出小狗,並在醫生的推薦下去了離醫院最近的一家收容中心。在確定條件符合要求後,才依依不舍的留下僅相處不到兩小時的夥伴。


    不管多麽不舍,有的再見不得不說。不管是人與人,還是此刻的她與它。


    它直直地看著她的背影,如同相見時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不同的是那時它在確認她會不會傷害它,而此刻,它在確認她會不會再向它伸出溫暖的手。


    她背對著它,害怕看它澄澈的雙眼,不敢再次麵對分離,如同二十年前,在醫院,她眼睜睜看著陪伴了她十年的小夥伴離開。


    不忍分別,所以不敢相聚。


    一直在門外焦急等待的顧司辰終於看到出來的人,背靠著門邊的牆,不再踏出一步。


    顧司辰跑上前,她眼簾低垂,雙手緊緊抱住膝蓋,頭無力地依靠在手臂上,鼻子通紅。


    看到眼前場景,他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滋味,隻愣愣的守在她身邊,陪著。


    “我跟你提過小時候的事。”蔣紫晨抬起頭,眼角的淚順著臉頰落下,落在地上“那個時候姥姥怕我想家,不知從哪裏抱來了一隻小狗,那麽小那麽小。我記得它第一次看到我時就跟剛剛那個小東西一樣,想靠近又害怕。我把姥姥剛做好的魚拿出來給它,它嗅了好久,眼睛一會兒看我一會兒看我手裏的魚。我說‘你餓了吧,這魚很好吃,你嚐嚐’,它又看了看我,確定我不會傷害,才吃。後來,我上幼兒園,每天上下學它都接送,被小朋友欺負,它還為我出頭,雖然它隻是那麽小一隻,被人家一腳就踢老遠,可它是我童年裏唯一的朋友。後來,我迴到爸媽身邊,它也跟著到了津台,依舊每天接送我上學放學。城裏比漁村多了許多車,那天我剛走進校門,就聽見身後傳來急刹車聲,我的小夥伴就這麽倒在血泊中,再也沒能接我迴家。”


    顧司辰聽著攬著愛人顫抖的肩膀“一個多星期,我沒有去上課,躲在跟它一起玩耍的房間。從那以後,我們家再也沒有養過任何小動物。剛才看到小狗腿上的血跡,我以為是它來找我。可它再也迴不來了。”


    “它跟姥姥一起在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為我們祝福。”顧司辰安慰她“它會找到一個很愛它的主人,帶著你的愛。”


    “這裏太冷了,我們先迴車裏。”顧司辰站起來攙扶著她迴到車裏“我們迴酒店吧,在這裏多待兩天,等它傷好再出發,行嗎?”聽完她的話,顧司辰明白她仍舊放心不下剛剛救助的小狗。


    “謝謝你,司辰。”蔣紫晨感激他的善解人意。


    他們在西安城多停留了三天,直到小狗可以行走後才重新踏上行程。


    車子的軌跡一路向上,先後在茂陵博物館瞻仰漢武帝、衛青和霍去病墓碑。


    “秦皇漢武,似乎漢武帝的豐功偉績足夠彪炳史冊了。”在漢武帝陵墓前蔣紫晨感慨“年輕時意氣風發、開疆擴土、改變了對匈奴作戰的形勢,卻在晚年發生巫蠱之禍。”


    “是啊,千古一帝還是窮兵黷武,好像對他的評價很難統一。不過一代帝王能夠發布罪己詔,不是一般帝王能夠做到的。”


    “你說如果衛青和霍去病沒有英年早逝,巫蠱之禍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蔣紫晨遠眺茂陵東北的衛青墓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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