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開,永遠都不離開。”握著的手更緊了。


    這時,兩名身著公安製服的同誌敲門進來,他們是昨天那起案件的辦案人員,過來要她做筆錄。


    同是司法工作人員,對於這個程序,蔣紫晨並不陌生,她配合著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部如實陳述。


    警察離開前,把顧司辰叫出病房,遞給他一個文件袋,叮囑照顧好她。


    等他們離開後,顧司辰在病房外的凳子上打開袋子。


    一份病曆和診斷報告,還有幾種藥。


    他翻開報告,並不是像那次看到的,而是一份心理測試,他翻到最後一頁,結論裏的幾個字,把他打入無底深淵。


    他不敢相信,那個一直樂觀堅強、處處替別人著想的她,會陷入中度抑鬱,難怪她昨晚會給他發出那樣的信息。


    他看著藥瓶,一種可怕的念頭湧入腦海:她不會……,隨即搖頭否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想到昨晚拍攝結束,提前殺青的他想跟她一個驚喜,卻收到了既像表白又似告別的信息,心一緊,立馬給她打電話,無人接聽。


    恐慌、不安、害怕瞬間籠罩著他,顧不上其他,顧司辰跟助理交代了幾句就要離開。


    這時,電話響了。屏幕顯示的是她的名字,他秒接通,電話裏傳來的不是他熟悉的渴望的聲音,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好,我是津城市公安局民警,請問你是顧司辰嗎?”電話裏男人的聲音標準且冷靜。


    可怕的預感再次襲來,他緊緊抓住手機,深吸口氣迴答“我是,我是,是不是紫晨出了什麽事?”


    對麵沒想到他居然知道打電話是關於蔣紫晨,“你是她什麽人?”


    “丈夫,我是她丈夫,出什麽事?”他的話更顯焦急。


    “她現在在省醫院,你現在能否過來?”對麵的人說。


    又一次聽到醫院這兩個字,眼前仿佛萬斤黑雲壓過來,壓得他倒在旁邊的沙發裏,強忍著不安的心緒問“好,馬上迴,我馬上迴。她情況怎麽樣?”


    “正在搶救,你最好盡快迴來。她還有沒有其他親屬在津城?”對方又催促。


    “有有,我現在就給他們打電話。同誌,麻煩在他們到達之前照顧好她。”顧司辰說話的腔調裏帶著明顯的害怕和恐懼。


    “這個你放心,她是見義勇為,我們會盡最大努力搶救。”對麵安慰他。


    聽到見義勇為這個詞,他想到當初見麵的場景,嘴角上揚微微一笑,隨即又變成苦澀“她永遠把別人放在自己前邊。”


    “一定會沒事的。”他自我安慰。


    “你盡快聯係家屬。”對麵又說了一遍。


    “好好,我現在就打電話,警察同誌,請你務必拜托醫生全力救她。”顧司辰再次拜托。


    三分鍾後,林采音跑到手術室前,跟民警表明身份。


    民警把晚上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說明。此時,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出來說一切順利,受傷位置沒有傷及器官,不過失血過多,仍虛弱,須注意休息和加強營養。


    林采音跟著醫生把她推迴病房,民警確認她脫離危險後,跟林采音交代了一下就離開了醫院。


    民警離開後不久,白若菡到了醫院。


    “她怎麽樣了?”一進門就問。


    林采音看著熟睡的人輕聲說“沒事,就是失血較多,過了今晚就沒事了。”


    “你去休息吧,我陪她。”


    “沒事,反正我也要值班,就算在這裏值了。”


    “不行,我可聽說你都連續值了兩天夜班了,我在津城就兩個閨蜜,你可不能倒了。”白若菡堅持。


    “行吧,你看好她,有事按鈴,給我打電話。”林采音叮囑。


    “知道啦,快去休息。”


    淩晨三點,顧司辰終於到了醫院。


    進門後看到白若菡趴在床邊,他沒有叫醒,將床邊的外套搭在她身上。


    感受到身上增加的分量,白若菡睜開眼起身,看到風塵仆仆的顧司辰,指了指門口,兩人出了病房。


    “她沒事,你別擔心。”白若菡安慰他。


    “謝謝。”顧司辰鮮少跟她客氣,這是為數不多的道謝。


    “都是一家人,你累不累,要不先迴去換身衣服休息一下,明早再過來,今晚我在這守著。”


    “不用,我怕她夜裏醒來看不見我。你迴去吧,別忘徑年擔心。”顧司辰拒絕她的好意。


    “那行,你有事給我打電話。采音也可以,她值班。”


    顧司辰點頭“叫徑年過來接你,晚上不安全。”


    “他出差了,你安心照顧好紫晨。”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給徑年打個電話,也告訴我一聲。”顧司辰送她出病房。


    迴到病房,第三次坐在病床邊,握著她的手輕輕傾訴“你呀,怎麽老這樣嚇我,就不怕哪天我被你嚇跑了,以後可不能再這麽開玩笑了,聽到了嗎。”


    他擦掉鼻涕,繼續說“我知道你把你的工作、職責看的很重要,也知道你的善良,第一次在機場見你救人我就深深地喜歡你。但我現在後悔了,我不希望你那麽善良,有時候甚至希望你能夠自私一些,能多為自己考慮。”


    他一隻手從口袋掏出手機,打開她發送的那條信息,一邊看一邊說“以後不允許你再發這樣的信息,雖然你說的很少,但我都知道你對我的愛。不管下一輩子能不能相遇,我都會拚盡全力找你,還是我追你,不過你也不能拒絕,我們不止三生三世,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現在,看到這些病曆、這些藥物,他才意識到他對她的忽視。


    病曆上的第一次就診時間是她流產出院後兩周的一天。他記得那天她從外邊迴來後就把自己鎖在書房,他甚至因為她不吃不喝而發了一次火。


    第二次是年後培訓之前,第三次是發生那次網絡輿情後的第二天,最後一次就是昨天。


    前後四次,他居然一點兒都不知道,怎麽能說他愛她,怎麽能讓她相信他可以給她幸福。


    他抱頭無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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