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距離終場開幕正好還有一個小時。


    楚歌抱著狗,一步三搖地在學生宿舍走廊晃蕩。


    打開一扇宿舍門,看到的場景和之前一樣,都是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學生。


    時間再往前推,在樓頂時,楚歌和龐敬國鬧了個不歡而散。


    原因就是楚歌在得知鶴鳴女中的人要被第一批獻祭後,沒有任何觸動。龐敬國表示自己來叫他就是為了這件事,他懇求楚歌把這些人解救出來,楚歌仍然無動於衷。


    最後龐敬國氣的想要揍他,結果兩人就過了一招,龐敬國就趴地上了。


    楚歌心說自己又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菩薩,哪有那閑工夫去救這救那?


    再說了,就算這些人全死了,又不影響自己的主線任務,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誰做誰傻逼。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拒絕聖母,不忘初心。


    然而,沒過一會,楚歌就自己打臉了。


    和龐敬國分開後,楚歌又細細琢磨了一下,發覺自己草率了。


    對付那個怪物,楚歌是手拿把攥的,隻不過怪物身後隱藏的那個本體,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怪物既然特意安排要首先獻祭學校中的教職工和學生,那肯定有它的打算。


    最終,楚歌想明白了:就算救這些人沒有任何獎勵,哪怕隻是可以削弱怪物本體的實力,也可以接受。再退一步講,即便對本體沒有任何影響,也能多少打亂怪物的計劃節奏。


    敵人想要的,就是我們必須阻止的。


    想通這些,楚歌便不再糾結,借助小白隱去身形,開始在學校裏探查。


    過程很順利,學校總共就這麽大地方,就算挨個地方找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楚歌先是來到教職工宿舍,發現所有老師和職工都躺在自己宿舍床上沉睡,緊接著,他又來到學生宿舍,不出所料,情況都一樣。


    “這他媽咋救呢……”楚歌急得直撓頭。


    先不提楚歌不知道怎麽把他們從昏迷中喚醒,就算他們醒了,又怎麽讓他們悄無聲息的逃離學校?外邊那些小鬼子對付怪物不行,對付這群老弱病殘不跟玩兒似的。


    突然,楚歌感覺一陣心悸,一股危機感湧上心頭。


    本體!


    電光火石之間,怪物的血刀在楚歌背後出現,朝他的脖子橫劈過去。


    出乎怪物意料的是,楚歌這次不閃不避,像根木頭一樣愣在原地,任由血刀穿過了他的脖子。


    下一刻,怪物眼前的場景如同鏡花秋月般扭曲消散,楚歌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它身後,一把抓住它的脖頸。


    “怎麽?沉不住氣了?”


    楚歌戲謔地看著它,隨即一腳踹在怪物後背上,但他的手並沒有鬆開。隻聽“哢嚓”一聲,怪物的身體直接變成一個九十度的直角。


    “看來我猜的沒錯,作為第一批祭品,他們對你的確很重要。”


    怪物悶哼了幾聲,猛一發力,脫離了楚歌的控製,折成兩半的身體也在一瞬間恢複了正常。


    “是又怎麽樣?我承認我現在打不過你,可你能殺的了我麽?”


    怪物渾身抽搐,看來剛才那一下著實疼得不輕。


    楚歌歎了口氣:“你渾身上下也就這張嘴硬了。”


    他的右手驀然出現一柄黑色長刀,形似雁翎刀,通體都是由一種類似火焰跳躍的黑色能量所組成,刀柄處和他的手融為一體,呈現出的是一團不規則,既像氣體又像液體的黑色能量。


    顯而易見,這是狗子版本升級後延伸出的最新武器,威力不知道怎麽樣,反正看著挺唬人。


    楚歌耍了兩個醜的不行的劍花,抬起左手指向怪物,囂張地說道:“你他媽有刀,老子他媽也有刀,你他媽要不要試試,我這把刀他媽砍到你身上和你那破刀他媽砍到我身上是不是他媽的一樣的效果!”


    怪物震驚了。


    這一刻,它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雖然它並沒有母親。


    “告辭!”


    怪物沒有任何猶豫,又是化作一道長虹遁走了。


    現在它的本體能做的也就是在暗處嚇唬嚇唬楚歌,要拚命還不是得它親自上,它目前可沒舍生取義的想法。再說,隻要忍上一個小時,等本體現世,小小楚歌算個屁!


    跑嫋!


    這一下,倒是給楚歌整不會了。


    “它還是這麽果斷。”


    楚歌收起“冥歌”狀態,把小白重新抱在懷裏。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得想著怎麽處理這些昏迷的“祭品”。


    “狗東西,你有沒有感覺你這次迴來,咱們的默契更好了。”


    “你這話說的,咱倆不是一直很有默契?你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要用什麽姿勢。”


    楚歌在狗子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我他媽說正經的呢。”


    狗子委屈巴巴地揉了揉屁股:“我也是啊……”


    楚歌看了它一眼,幽幽說道:“我有種感覺,當年的一切,很快都會迴來了。”


    小白訕笑兩聲,沒有再接話。


    楚歌單手抓著狗,狠狠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再次進入“冥歌”狀態,直接將力量提升至“血級”。


    “狗東西,我發現了,我雖然失去了很多記憶,但很多東西一直都在我的腦子裏。我要做的,僅僅是再把它們撿起來就行了!”


    隨即,楚歌大喝一聲,下一秒便出現宿舍樓上空。


    “跟著感覺走……”


    小白在楚歌的控製下已經化為黑洞形態,隻不過這一次,它的形態是一個肉眼不可見的奇點。


    楚歌集中全部精神力控製著奇點,確保它的能量隻在這兩座教學樓內爆發。


    針線活比砍樹對人的控製力要求更高,不過楚歌倒也沒有感覺很吃力。


    他現在也無暇想其中原因,等黑洞徹底覆蓋了兩座宿舍樓之後,他對著空氣開口說道:


    “與其讓他們變成你的口糧,倒不如我給他們沒有痛苦的死亡。你說呢?”


    “住手!”


    ……


    午時已到。


    學校中所有士兵都聚集到了操場上,站在隊伍最前方的,便是野田翼、青木聖、龐敬國和施羅德四人。


    野田翼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唿吸都有些急促,而另外三人則神色平靜,隻是一些不太令人注意的小動作,還是暴露了他們的緊張。


    秒針剛劃過“12”,周圍環境突生異變。


    明明是驕陽似火的天氣,卻隻用了一秒鍾的時間,把溫度變成了冬天。每個人都感到了一股從骨髓中冒出的寒氣,龐敬國三人還勉強可以承受,但那些士兵都隻是普通人,他們哪見過這仗勢,都是搖搖欲墜,很快連正常站立都困難了。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怪物一現身,溫度又瞬間恢複了正常。


    看著從空中緩緩落下來的怪物,龐敬國冷笑道:“你他媽好大的威風!”


    “還知道見麵先來個下馬威是吧?”青木聖舔著嘴唇,譏笑道:“好的不學,這點糟糠學的倒挺好。”


    野田翼可不敢像他們這般囂張,看到怪物已經走到他四人麵前,拿出他們民族最擅長的“躬夫”,上身筆直地彎了下去。


    “尊敬的閣下,我是野田翼,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


    怪物看了看野田翼,又看了看另外三人混不吝的眼神,感慨道:“這就是差距。”


    三人不約而同冷哼一聲,把頭偏向了一旁。


    “好了,野田翼先生,不用在這些繁文縟節上浪費時間,快點開始吧。”


    “等等!”


    野田翼打斷怪物,諂媚地說:“不知閣下是否還記得,和帝國的約定?”


    怪物厭惡地暼他一眼,迴答道:“不用你提醒。等主人醒來,自會賜予你們軍隊它的力量。”


    野田翼聞言大喜,連忙道:“閣下記得就好,記得就好……閣下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定當鞍前馬後,唯命是從!”


    “學了點我們的成語瞧給他得瑟的。”龐敬國小聲嘀咕。


    怪物笑眯眯地把臉湊近野田翼:“你倒是懂事……說起來還真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閣下盡管吩咐!”野田翼表情恭敬,把腰又彎了下去。


    “原本準備好的第一批祭品出了些問題,沒法用了,那批祭品的質量極高,要想達到同樣的效果,就要用數倍於他們的活人所替代。”


    “在下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城裏抓人,務必讓閣下滿意!”


    龐敬國聞言大怒,剛要拔槍,那怪物卻先他一步攔住了野田翼。


    “時間來不及了,再說了,野田翼先生,您帶了這麽多人過來,不就是現成的祭品嗎?主人需要他們自願獻上自己的生命,可以麽?”


    此話一出,野田翼如墜冰窟,滿眼不可思議地盯著怪物,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


    “好家夥,胃口夠大的,野田翼能答應才怪。”龐敬國小聲嗤笑道。


    青木聖笑了笑,輕聲道:“你還是不夠了解我們這個民族……瞧好吧,讓你見識一下我們洗腦的成果,還有那種刻入骨髓的變態!”


    “你這樣把自己都順帶罵了真的好嗎大哥?”


    果不其然,野田翼很快就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又對著怪物鞠了一躬,然後走到身後的士兵方陣麵前,拔出腰間武士刀,舉刀大吼:


    “帝國的戰士們!想必你們都知道,隻要能掌控這股強大的力量,帝國征服全世界就不再隻是一個夢想,而是唾手可得!現在,我需要你們向我展現出你們的勇氣!還有你們對帝國的忠誠!你們將用生命,鑄成我們民族走上世界之巔的王座!帝國萬歲!天皇萬歲!”


    士兵們麵麵相覷。


    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隻不過你說的再天花亂墜,讓人一下就接受死亡的命運,實屬荒唐。


    施羅德眉頭緊鎖,對青木聖低聲說道:“這也太胡鬧了吧,幾句話就想讓成千上萬活生生的人了結自己,瘋了!”


    青木聖輕笑一聲:“看著吧,他們會照做……”


    話音未落,操場上所有士兵整齊的怒吼聲便把青木聖的聲音徹底壓了過去。


    “帝國萬歲!天皇陛下萬歲!”


    伴隨著震耳欲聾瘋狂的唿喊聲,這座學校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大部分士兵選擇自己一槍爆頭;一部分猛男選擇用刺刀剖腹,儀式感拉滿;還有一些人對自己下不去手,就和有同樣想法的人對射,送走別人的同時,別人也送走了自己。


    隻用了不到五分鍾,整座操場上,便沒有了一個活人。


    地麵像是披上了一塊巨大的紅色幕布,刺鼻的血腥味甚至讓怪物都有些不適,捂住了口鼻。


    施羅德和龐敬國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屍山血海,一時間竟不知該做些什麽表情。


    野田翼收迴武士刀,沉步走到怪物麵前:“您看這些夠嗎?不夠的話,學校外還有我的人。”


    龐敬國:“好家夥!”


    怪物滿意地點點頭:“先這樣,如果它老人家沒有‘吃’夠,我會再找你。”


    野田翼重重點了下頭,退到了一旁。


    他心裏突然升起一個想法:如果龐敬國的兵也在場,自己這方是不是就能損失小點了?怎麽感覺被坑了呢……


    龐敬國竭力忍住幸災樂禍的情緒,麵色沉痛走到野田翼身旁:“野田兄,咱們都是軍人,當以大事為重,成大事哪有不流血犧牲的?你可要撐住啊!”


    野田翼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暗罵:“你他媽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死的又不是你的人!”


    這時,施羅德對龐敬國和青木聖使了個眼神。


    “它來了。”


    ……


    學校外的鬼子,還有更外層龐敬國的部隊,在午時鍾聲響起的那一刻,就全部進入備戰狀態。一方麵是防備學校內發生變故,另一方麵也是忌憚對方打黑槍。


    鶴鳴縣上空的空氣仿佛都不流動了,安靜地像一座死城。


    齊仁站在軍車上,拿著望遠鏡觀察著鶴鳴女中的一切,然而,他所看到的,僅限於學校外那道冰冷的圍牆。校內的情景宛如夢境般模糊,似乎一切都在眼前,卻又無法清晰地捕捉。即便他努力睜大眼睛,眼前的景象仍舊是一片朦朧。


    齊仁心中明了,這肯定是誰用了某種特殊的能力,防止學校外麵的窺視。


    他雖氣惱,但也無能為力,隻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如遭雷擊,差點從軍車上跌落。


    鶴鳴女中,在兩支部隊所有人的注視下,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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