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酒，喝到了淩晨一點多。
飯館裏隻剩下楚歌這一桌人，張成功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喝得高興，不停地跟楚歌迴憶著在部隊時候的點點滴滴，楚歌也隻能不斷地點頭附和。
那些事情，是否真實發生在他的身上，仍是個未知數。
就算是真的，他也早就失去了那一段記憶，沒法接上張成功的話。
而且，在楚歌心裏，現在想得最多的，還是鈴鐺。
如果這一切真的曾是他的經曆，那麽鈴鐺被老劉收養不會是巧合，肯定是被安排好的。
問題的關鍵在於，根據事情的進展，鈴鐺是以孤兒的身份被收養的。
也就是說，鈴鐺的母親，眼前這個被楚歌叫做嫂子的女人，最後的結局似乎已經注定了。
……
多虧張成功也已經喝得不少，沒有在意楚歌異樣的沉默。
當說到班長王偉的時候，張成功借著酒勁，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嚎啕大哭起來。
楚歌和老板娘連忙安撫他，好一頓忙活，才終於讓他恢複了平靜。
折騰完，時間已經來到了淩晨兩點多。
張成功已經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老板娘拿過來一件厚實的軍大衣，小心翼翼地給他披上。
隨後，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盡管臉色顯得有些疲憊，但整個人的精神，總體來說還算不錯。
她給楚歌又倒上一杯白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來，小楚，陪嫂子喝點。”
“行，嫂子。”
楚歌二話沒說，一口氣幹掉了杯中酒。
他的身體中原本存在的酒精，已被他用血河的力量悄然驅散，此時的他，可謂是真正的千杯不倒。
老板娘也沒說什麽，隻是默默地再次給兩人倒滿，又是一飲而盡。
“嫂子，你慢點喝，容易醉。”楚歌輕聲勸道。
兩杯白酒下肚，老板娘的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她看著楚歌，眼神中帶著淡然，話語中卻透露出深深的疑惑：
“小楚，你跟嫂子說實話，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楚？”
楚歌心裏“咯噔”一下。
女人可怕的第六感。
看楚歌沉默不語，老板娘也沒有繼續追問，自顧自又倒滿酒，柔聲道：
“我明白，王偉的犧牲對你們來說，打擊太大了。但是，既然人已經不在了，你這樣折磨自己，又能改變什麽呢？”
“嗯，嫂子你說得對……”
楚歌也不知道老板娘的話具體是什麽意思，隻能不住的點頭附和。
“那你得聽話，好好養病，我和小張倒沒事，鈴鐺那麽喜歡你，對你比對我都親近，你要是真把她忘了可怎麽辦？”
楚歌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隻是笑得有些苦澀和無奈。
聽起來，自己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出現過失憶的症狀了。
突然之間，楚歌感覺自己特別絕望，難以言喻的絕望。
他看了看窗外，雪好像下的更大了。
很多年沒見過這麽大的雪了。
他一口悶掉手中的白酒，這一次，他沒有再用血河驅散酒精。
喝酒不為了喝醉，那他媽還喝什麽酒？
作為軍嫂，老板娘的酒量也不輸給大小夥子，又是整整一瓶白酒下肚，兩人才有了些許醉意。
喝到興頭上，老板娘想到了什麽，起身去到飯館二樓，很快拎著一個粗布包走了下來。
她眼裏帶著淚光，邊翻著包裏的東西邊對楚歌說道：
“小楚啊，這些都是你們班長的遺物，前幾天部隊上的領導專門派人送過來的，說是王偉最後一次出任務前寄存在部隊上的，這裏麵有一本他的日記，我一直不敢看，你替嫂子看看，行嗎？”
“行，給我吧嫂子！”楚歌痛快地答應。
接著，老板娘遞過來一個日記本，楚歌點上一根煙，緩緩掀開了第一頁。
前麵的內容都很平常，就是記錄部隊的日常生活，隻是時間到了前年，內容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2017年2月28日，晴
今天部隊野外拉練，南方的天氣比北方要暖和很多，要不然凍死。
老子這個班又是第一名，開心。
隻不過，楚歌這個臭小子越來越不對勁了。
……
2017年3月23日，雨
不開心，今天休息，喝了點兒。
被小楚這個王八蛋喝多了。
這臭小子喝不醉的嗎？
……
2017年4月26日，陰
今天小楚闖禍了，但他自己好像什麽都不記得，我替他扛了，要不然他在部隊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找機會得和他好好聊聊。
……”
之後幾個月的內容，都沒有再提到楚歌，等楚歌再次看到自己的名字，時間已經來到了2018年。
“2018年1月13日，雪
這麽多年，第一次在南方看到這麽大的雪。
但是老子沒心情看雪啊。
要不要把小楚的情況上報？
算了，再想想。
……
2018年1月14日，雪
這場雪，恐怕得成災啊。
……
2018年1月15日，雪
我沒猜錯，今天接到命令，要去救災了。
這次沒帶小楚，臭小子已經連續三天沒合過眼了，我替他請了假，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
2018年1月16日，雪
媽的小楚這個混賬東西自己偷跑來了，還跟老子嬉皮笑臉的，欠收拾！
……
2018年1月17日，雪
救災很累，但是我現在更擔心楚歌，他好像有什麽事瞞著我。
……
2018年1月18日，雪
小楚想要殺我。
……
2018年1月20日，晴
終於晴天了。
我準備這次迴部隊後，就上報楚歌的情況。
……
2018年1月15日，陰
我還是沒上報，畢竟是自己的兵，自己的兄弟，我不能親手毀掉這小子的前途。
……
2018年5月20日，陰
南邊的毒販最近越來越囂張了，媽的，真想去幹他們！
今天楚歌告訴我，他想要退伍了。
我也在考慮，畢竟老婆也快生了，身邊總得有人陪著啊。
……
2018年5月21日，陰
王偉同誌，今天要進行深刻的自我反省，作為一名光榮的人民子弟兵，覺悟怎會如此之低？
……
2018年5月22日，晴
哈哈，今天接到了命令，市緝毒大隊已經向部隊申請支援，這次要逮住條大魚啦！
開心！
……
2018年5月26日，陰
我終於明白小楚為什麽要這麽做了。
……
2018年6月1日，陰
下午就要出任務了。
這次，我不打算迴來了。
莊鈴同誌，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還有咱們的孩子。
我不信鬼神，可現在我期盼著能有來生，那樣我就有機會再次找到你，彌補我對你的虧欠。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這本日記，我懇求你，不要怪楚歌，他也是逼不得已。
死在自己兄弟手裏，也算是善終吧。
永別了，我的愛人，我的家人，還有我的孩子。
至此，敬禮。”
飯館裏隻剩下楚歌這一桌人，張成功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喝得高興，不停地跟楚歌迴憶著在部隊時候的點點滴滴，楚歌也隻能不斷地點頭附和。
那些事情，是否真實發生在他的身上，仍是個未知數。
就算是真的，他也早就失去了那一段記憶，沒法接上張成功的話。
而且，在楚歌心裏，現在想得最多的，還是鈴鐺。
如果這一切真的曾是他的經曆，那麽鈴鐺被老劉收養不會是巧合，肯定是被安排好的。
問題的關鍵在於，根據事情的進展，鈴鐺是以孤兒的身份被收養的。
也就是說，鈴鐺的母親，眼前這個被楚歌叫做嫂子的女人，最後的結局似乎已經注定了。
……
多虧張成功也已經喝得不少，沒有在意楚歌異樣的沉默。
當說到班長王偉的時候，張成功借著酒勁，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嚎啕大哭起來。
楚歌和老板娘連忙安撫他，好一頓忙活，才終於讓他恢複了平靜。
折騰完，時間已經來到了淩晨兩點多。
張成功已經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老板娘拿過來一件厚實的軍大衣，小心翼翼地給他披上。
隨後，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盡管臉色顯得有些疲憊，但整個人的精神，總體來說還算不錯。
她給楚歌又倒上一杯白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來，小楚，陪嫂子喝點。”
“行，嫂子。”
楚歌二話沒說，一口氣幹掉了杯中酒。
他的身體中原本存在的酒精，已被他用血河的力量悄然驅散，此時的他，可謂是真正的千杯不倒。
老板娘也沒說什麽，隻是默默地再次給兩人倒滿，又是一飲而盡。
“嫂子，你慢點喝，容易醉。”楚歌輕聲勸道。
兩杯白酒下肚，老板娘的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她看著楚歌，眼神中帶著淡然，話語中卻透露出深深的疑惑：
“小楚，你跟嫂子說實話，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楚？”
楚歌心裏“咯噔”一下。
女人可怕的第六感。
看楚歌沉默不語，老板娘也沒有繼續追問，自顧自又倒滿酒，柔聲道：
“我明白，王偉的犧牲對你們來說，打擊太大了。但是，既然人已經不在了，你這樣折磨自己，又能改變什麽呢？”
“嗯，嫂子你說得對……”
楚歌也不知道老板娘的話具體是什麽意思，隻能不住的點頭附和。
“那你得聽話，好好養病，我和小張倒沒事，鈴鐺那麽喜歡你，對你比對我都親近，你要是真把她忘了可怎麽辦？”
楚歌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隻是笑得有些苦澀和無奈。
聽起來，自己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出現過失憶的症狀了。
突然之間，楚歌感覺自己特別絕望，難以言喻的絕望。
他看了看窗外，雪好像下的更大了。
很多年沒見過這麽大的雪了。
他一口悶掉手中的白酒，這一次，他沒有再用血河驅散酒精。
喝酒不為了喝醉，那他媽還喝什麽酒？
作為軍嫂，老板娘的酒量也不輸給大小夥子，又是整整一瓶白酒下肚，兩人才有了些許醉意。
喝到興頭上，老板娘想到了什麽，起身去到飯館二樓，很快拎著一個粗布包走了下來。
她眼裏帶著淚光，邊翻著包裏的東西邊對楚歌說道：
“小楚啊，這些都是你們班長的遺物，前幾天部隊上的領導專門派人送過來的，說是王偉最後一次出任務前寄存在部隊上的，這裏麵有一本他的日記，我一直不敢看，你替嫂子看看，行嗎？”
“行，給我吧嫂子！”楚歌痛快地答應。
接著，老板娘遞過來一個日記本，楚歌點上一根煙，緩緩掀開了第一頁。
前麵的內容都很平常，就是記錄部隊的日常生活，隻是時間到了前年，內容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2017年2月28日，晴
今天部隊野外拉練，南方的天氣比北方要暖和很多，要不然凍死。
老子這個班又是第一名，開心。
隻不過，楚歌這個臭小子越來越不對勁了。
……
2017年3月23日，雨
不開心，今天休息，喝了點兒。
被小楚這個王八蛋喝多了。
這臭小子喝不醉的嗎？
……
2017年4月26日，陰
今天小楚闖禍了，但他自己好像什麽都不記得，我替他扛了，要不然他在部隊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找機會得和他好好聊聊。
……”
之後幾個月的內容，都沒有再提到楚歌，等楚歌再次看到自己的名字，時間已經來到了2018年。
“2018年1月13日，雪
這麽多年，第一次在南方看到這麽大的雪。
但是老子沒心情看雪啊。
要不要把小楚的情況上報？
算了，再想想。
……
2018年1月14日，雪
這場雪，恐怕得成災啊。
……
2018年1月15日，雪
我沒猜錯，今天接到命令，要去救災了。
這次沒帶小楚，臭小子已經連續三天沒合過眼了，我替他請了假，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
2018年1月16日，雪
媽的小楚這個混賬東西自己偷跑來了，還跟老子嬉皮笑臉的，欠收拾！
……
2018年1月17日，雪
救災很累，但是我現在更擔心楚歌，他好像有什麽事瞞著我。
……
2018年1月18日，雪
小楚想要殺我。
……
2018年1月20日，晴
終於晴天了。
我準備這次迴部隊後，就上報楚歌的情況。
……
2018年1月15日，陰
我還是沒上報，畢竟是自己的兵，自己的兄弟，我不能親手毀掉這小子的前途。
……
2018年5月20日，陰
南邊的毒販最近越來越囂張了，媽的，真想去幹他們！
今天楚歌告訴我，他想要退伍了。
我也在考慮，畢竟老婆也快生了，身邊總得有人陪著啊。
……
2018年5月21日，陰
王偉同誌，今天要進行深刻的自我反省，作為一名光榮的人民子弟兵，覺悟怎會如此之低？
……
2018年5月22日，晴
哈哈，今天接到了命令，市緝毒大隊已經向部隊申請支援，這次要逮住條大魚啦！
開心！
……
2018年5月26日，陰
我終於明白小楚為什麽要這麽做了。
……
2018年6月1日，陰
下午就要出任務了。
這次，我不打算迴來了。
莊鈴同誌，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還有咱們的孩子。
我不信鬼神，可現在我期盼著能有來生，那樣我就有機會再次找到你，彌補我對你的虧欠。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這本日記，我懇求你，不要怪楚歌，他也是逼不得已。
死在自己兄弟手裏，也算是善終吧。
永別了，我的愛人，我的家人，還有我的孩子。
至此，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