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濟城,省精神衛生中心。


    “你好,楚歌……是吧。”


    “是的,你好。”


    “我看看,這是第五次過來了吧?”


    “應該是,記不清了。”


    “現在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還行吧,就那樣,湊活。”


    “每天有按時按點的吃藥嗎?”


    “嗯,按時吃,不過還是做夢。”


    “每天都做?”


    “每天都做。”


    醫生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然後合上了病曆本,收起略顯疲憊的神情,換上一副和善的笑容。


    “這次想談談了嗎?”


    “其實不太想。”楚歌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太陽穴。


    “不過還是談談吧。”


    “很好。”


    “其實我本來以為你們精神科醫生都會催眠,給我催幾次眠就能好了。”


    “那是影視作品的藝術加工,假的,最起碼我不會。”醫生笑道。


    “好吧。醫生,那我說了,我其實……很孤獨。”


    “嗯嗯,你繼續說。”


    “可是我又不敢去接觸別人,因為我怕自己會傷害他們。”


    “每個人都有可能傷害或者被傷害,這很正常。”


    “我明白,但是對於我這個沒有記憶的人來說,很難去邁出這一步。”


    “你害怕和人接觸和交流?”


    “沒錯。我沒有家人,隻有一條狗和一個朋友,當然了,女朋友就更不可能有了。”


    “其實以你的條件找個女朋友應該不難,嗬嗬。”


    “我不敢,我也不想,醫生,我跟您說過,我特別累,就像是有人拿走了我大腦的一部分,我完全沒有力氣去幹一些想幹得事。”


    “所以你認為自己是害怕接觸別人,還是沒有精力去處理人際關係?”


    “醫生,沒有精力是一部分,但主要問題是,我並不害怕接觸人,我害怕的是失去。”


    “失去?”


    “嗯,我什麽都沒有,我就什麽都不會失去,如果我有了需要珍惜的人,我認為最後也一定會失去他們的,畢竟我是個冷血的混蛋。


    “你太悲觀了,對自己的認知也太片麵。”


    “不,醫生,你不懂,我把自己封閉起來,不關心任何人任何事,不是為了保護我自己,我是在保護周圍所有人。”


    說著,楚歌對著醫生露出一個陽光大男孩般的笑容。


    “包括您。”


    走出門診樓,楚歌來到了醫院停車場。


    今天的天氣很好,但是楚歌還是感到了陣陣涼意。


    他抬起頭,用手半遮住眼睛,看向天空。


    太陽很大,陽光照的的楚歌隻能半眯著眼。


    等他的眼睛適應過來,馬上就看到了終生難忘的場景。


    他看到在藍天之上,多出來一個黑色的“太陽”……


    現在,萊茵左岸小區。


    楚歌把掛在身上的季小嵐強行薅了下來,一臉嫌棄地說道:“女施主請自重,沒看見我家狗都被你擠的翻白眼了?”


    季小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背著手低著頭,腳尖在地上畫著圈,一副小女人姿態。


    “人家這不是見到哥哥太開心了嗎~”


    隨後,季小嵐笑眯眯地拍了拍狗子的狗頭:“對不起哦小寶貝,人家沒注意到到你呢~”


    “呸,我才不是什麽小寶貝兒。”


    “那你是?”


    狗子沒好氣地白了季小嵐一眼:“我嫩爹!”


    楚歌尷尬地撓了撓頭,有點扭捏地說:“這孩子從小脾氣就不太好,你放心,迴去我就把他閹了!”


    季小嵐完全沒在意,兩隻眼睛依舊和月牙兒一樣笑眯眯地看著楚歌。


    “不!哥哥是最棒噠!養的狗狗罵起人來都這麽可愛捏~”


    季小嵐身後的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故意咳嗦了兩聲:“小嵐,先辦正事。”


    “對對,先辦正事。”


    一頭黑線的楚歌趕緊提醒眼前的蘿莉:“鈴鐺還在他們手裏!”


    季小嵐用手比了個ok的手勢,說了句“放心”,轉身看向被無視的快要原地爆炸的克裏斯汀。


    一秒鍾黑臉,麵若寒霜。


    “把孩子交出來。”


    “不可能。”


    季小嵐一挑眉毛:“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我隻聽從霍格爾大人的命令。”克裏斯汀絲毫不懼。


    “那就是沒得談咯~”


    季小嵐聳了聳肩,對中年男人輕描淡寫地說道:“高叔,都殺了吧。”


    “等等!”


    克裏斯汀聞言大驚,看向中年男人,咬牙說道:“高先生,您要是對我們出手,怕是壞了長老會的規矩吧?”


    中年男人皺了一下眉頭,麵無表情說道:“的確,不管任何情況,我們都不能對自己內部的同誌出手……”


    聽到此話,克裏斯汀長舒一口氣,可是中年男人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但是,你們已經背叛了組織,長老會可沒有規定說,不能殺叛徒。”


    季小嵐:“高叔好棒!高叔威武!”


    楚歌:“這外國人漢語說的真好~”


    狗子:“手疼……咦?”


    克裏斯汀一行人此時徹底絕望了,他一把掐住鈴鐺的脖子,神色無比癲狂:“既然這樣,那就讓這孩子給我們陪葬!!!!”


    “隨意。”中年男人擺了擺手,絲毫不在意克裏斯汀的威脅。


    “你動手之前,就會死。”


    “高叔,等等!”


    戰鬥一觸即發之時,東方烈突然跳了出來。


    “讓我來吧高叔,如果您動手,日後歐洲分部恐怕會找您麻煩,再說殺雞焉用牛刀,我可以的。”東方烈一臉誠懇地說道。


    說完還對楚歌眨了眨眼:“又見麵了楚歌老師。”


    季小嵐:“焯,這小子又要裝b了。”


    楚歌:“這孩子還是這麽有禮貌。”


    狗子:“手,我手,你看看我啊老楚!!父親!!!”


    中年男人沒有拒絕,點點頭表示同意。


    東方烈開心的像個孩子,屁顛屁顛跑到克裏斯汀麵前,興奮喊道:“那個……那個啥!換我來殺你們啦!謝謝你們大家給我這個機會,來吧,克裏斯汀老師,幹我!”


    季小嵐(捂腦門):“我為什麽要把這位祖宗帶出來……”


    楚歌(沉思):“看來冥歌不僅能讓人發瘋,還能讓人變態……”


    狗子(翻白眼):“爹,你看看我,看看我……”


    看著對方都是輕鬆加愉快的表情,克裏斯汀氣極反笑:“你們真的以為,我們會坐以待斃嗎?”


    話音未落,剛才一直沒人注意得瓦倫蒂娜,眼中突然發出刺眼的白色光芒。


    緊接著,楚歌腦中響起一個熟悉的歌謠。


    就是李柏霖第一次去萬屍樓去找鈴鐺,結果被人打爆丟出來時出現在腦子裏的歌謠。


    楚歌大驚,剛想提醒季小嵐三人,但看到他們神情凝重,完全不像剛才那樣輕鬆,楚歌頓時明白過來。


    他們也中招了。


    這時,一直麵無表情的中年男人反而笑了:“他的東西你們都敢偷,看來是真的不想活了。”


    季小嵐咬牙切齒,盯著瓦倫蒂娜惡狠狠說道:“我早就說過高叔,審判軍和神曲再這樣下去,早晚會出問題,可沒人聽我的!”


    “小姐,莫慌,有我呢。”東方烈的聲音響起。


    “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東方烈微微一笑,看向瓦倫蒂娜說道:“您就是自封聖女的瓦倫蒂娜老師嗎?”


    瓦倫蒂娜眼中的白光更盛。


    季小嵐:“別她媽廢話了,老娘頭都要疼死啦!!”


    瓦倫蒂娜莞爾一笑:“東方先生,我倒是很想看看,總部的第二戰力,在麵對它時能有什麽表現,別讓我失望哦~”


    說罷,女人周身也開始發散出聖潔的白光。


    “煉獄鎮魂歌!”


    此時,楚歌已經躺到地上口吐白沫,季小嵐也蹲下了身捂住腦袋,中年男人依然筆挺地站著,目光如炬,但臉色極為難看。


    東方烈忍受著腦子被一刀一刀慢慢切割的痛感,還是麵帶微笑,雙眼慢慢變成了黑曜石一般。


    而在他的身後,慢慢升起了一個黑色巨物。


    “謝謝瓦倫蒂娜老師給我這次機會,那我可要動手啦!”


    “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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