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這天,到了去南武王府裏賞梅的日子。


    梅織也迴來,她原是不想去的,但皇上與皇後都會參席,不好推辭。


    於是就約著川笙一起赴約了。


    川笙第一次去南武王的府邸,南武王府邸規模龐大,裝飾豪華,成多進四合院落。


    因著賞梅宴的緣故,南武王府平時緊閉的門口此刻大開著。


    不過卻有幾名侍衛把守著,很是嚴格。


    遞上邀請的帖子,由管家反複核對邀請名單後,檢查有無兇器過後,方可入內。


    ”您是川笙小姐?”那位管家年齡有有些大了,但投向她的眼神裏有善意的探究。


    “是的,可以進去了吧。”川笙和梅織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見布局規整,端方有序的一個大庭院。


    院落裏有幾十株栽種已久的梅花老樁,冷冬傲雪,數百盆品種不同的梅花香飄清逸,茫茫落雪飄飄灑灑,梅花卻很是傲潔。


    地上和假山造景的裝飾之上,擺放了許多不同品種的盆栽梅花,有粉色的粉紅朱砂,也有溫柔的宮粉梅,還有純白剔透的玉蝶品種,還有幾個看不懂的品種。


    “這是……”川笙疑惑。


    “金錢綠萼”。南武王聞聲而來,身上的袍子裏還染了些落雪,笑意盈盈的。


    豪宅霸總閃亮登場,財迷川笙兩眼發光。


    “這是很稀有的品種吧,要幾百兩一株吧。”梅織感歎。


    “是有一些貴,是為了賞梅宴而專門置辦的。”南武王迴複梅織的時候雖然有禮節,語氣卻沒有什麽波瀾。


    他的目光落在兩人親昵的挽著的雙手之上,然後很快挪開。


    “這麽貴!”川笙訝異,怎麽自己掙錢那麽辛苦,這些人卻揮金如土啊。


    “財迷。”南武王笑道,隨即給她們指了等會兒吃飯的地方,就招唿其它客人去了。


    “我覺得,南武王對你很不一樣。”梅織篤定的看著他的背影。


    “不會吧。”川笙揣著明白裝糊塗。


    “和你在一起時的他很不一樣,他素來高冷,甚至有些桀驁,但和你在一起他整個人都很柔和,看起來內心也很平靜。”梅織斷言。


    “是麽?”川笙想,她可從來不覺得南武王高冷呀。


    ”誰讓你獲得內心深處最大的平靜,誰就該獲得你最多的時間。”


    梅織又說:“我和你哥哥之前在一起的時候就很平靜很愉快,他說也是。”


    “那現在呢?”川笙可不能錯過這個嫂子。


    “我會想到哥哥,他會想到你。”梅織的表情痛了一下:“以後會好的。”


    “不過,南武王無論是家世還是地位都是上乘,對你也素來包容,是個良配。”


    梅織轉而望向川笙,雪落在她晶瑩剔透的鼻尖,有些發紅。


    “唉,再好,我也不想走老路。”川笙歎氣,她對男人沒信心,對自己也沒有信心。


    談談戀愛,可以,談婚論嫁,不行。


    可是這個古代男子動不動就成親成親的,煩死了。


    ”老路?”梅織眼眸中閃著疑惑。


    兩人剛想攀談,就聽到一個女子正低聲嗬斥一個丫鬟:“你真的不長眼睛,要是耽誤了我當南武王妃,我要你的狗命!”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去找聲音的發源地。


    看樣子,是她直愣愣的走著,身後丫鬟一直低頭跟著,跟得緊,踩到了她精心準備的衣裙上。


    “是南袖。”梅織低聲說:“別搭理她,這個人很是囂張。”


    “為什麽說要當王妃?”


    \"南武王單身許久,太妃也不放心,聽說今日邀請了好些女眷,應該是為之後選妃做準備。”


    “看來她也是衝著南武王府來的。”


    “那她們以後的孩子可以叫南南。”


    ……


    梅織雖然才迴來,但是她素來就是消息靈通之人,也不奇怪。


    “那你我也在人家選擇範圍內?不會強娶吧,要不迴家?”川笙作勢逃跑。


    “人家選你,你不願意可以不去的。”梅織看她避之不及的樣子覺得好笑。


    “不會巧取豪奪嗎?”川笙立刻笑的眉眼彎彎。


    “皇上聖明,一般不會幹涉婚事,不會了,但和親的話……就不一定了。”


    “和親,事關兩國交好的政事,皇上指了誰就是誰,不容玩笑。”梅織想到今天除了謝小榮,還有一個西北戈壁的小國君主,大概也猜測到了皇上的意圖。


    “可怕…看來我的免嫁金牌得快點拿到手了。”川笙有些擔心。


    古代的大小姐包辦婚姻是常事,除了父母之言,還有隨機攤派的政治任務。


    外麵有些冷,兩人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也就到宴廳裏去落座了。


    “你就是川笙?我是南王府的南袖。”南袖也帶著那位眼眶還有些紅的小丫鬟走了進來,與她們熱情地打招唿。


    南武王府-南王府一字之隔。


    “是的,您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川笙與梅織都淡淡的笑了一下,並未接話。


    “梅織,川笙!”


    雨婷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掛著燦爛的笑容,許久未見了。


    她父親近日高升,進了內閣,家裏事務繁多,並未和她們一起玩樂。


    “妹妹。”南風也來了,率先看到了她妹妹,正望著攀談的三人麵色不爽。


    “梅織姐,川笙,雨婷。”他風度翩翩,行事乖巧了許多,與三人一一打招唿。


    雨婷饒有興致的望著南風。


    ”這是我的妹妹,南袖。“南風又介紹自己的妹妹,轉頭說:“妹妹,見過三位姐姐。”


    “還不知道誰大誰小呢。”南袖很不耐煩的說,哥哥也是,看見美女就卑微的很。


    “聽說南武王要選妃?”川笙並未生氣,隻是跟雨婷說。


    “可能是吧,誒,南風,你多大了。”雨婷顯然對南武王沒興趣,而是上下打量著南風,不錯,長得越來越順眼了。


    “二十了。”南風詫異雨婷的直接。


    “那不錯,可以娶妻了,小子,我看上你了。”雨婷更是直言不諱的明講。


    ……


    梅織和川笙相視一笑:“你也太直接了吧。”


    雨婷滿不在乎的落座,隻留南風有些不好意思的待在原地。


    “就你?”南袖覺得這個潑辣女子甚是大膽,可以說,不要臉了。


    “可惜有個不懂禮數的妹妹。有些拖累你了,辛苦了。”雨婷又說。


    “你!”南袖氣的滿臉通紅。


    南風一臉尷尬連忙把她拉到對麵去坐了。


    皇帝來了,宴會正式開始,他一身黃色蟠龍錦服,威嚴畢露。


    “都是自己人,不必太拘著禮數了。”


    有孕在身的皇後則沒有來,隻是太妃和寧妃伴著。


    寧妃是皇上新娶的老婆之一,很是美豔,是西北的公主,入宮即為妃了。


    花心大蘿卜。


    謝小榮和另一位男子跟在其後,落於坐席上。


    想必是西北戈壁的君主——忽疆昂了。


    謝小榮看見了川笙,但並未說什麽,隻是微微點了頭,一副疏離的樣子。


    這還差不多。


    相逢陌路,這才不至於讓她想起被綁架的往事。


    歌舞表演開場。


    “好美啊。”川笙看著眼前的舞女們個個身姿輕盈,皆是柔弱無骨的風情,忍不住誇了起來。


    這話落在南武王耳邊卻十分刺耳。


    她也太不加遮掩了,要是別人看出來了怎麽辦?


    歌舞隻是助興,並未安排許多,又有琴師彈了曲《長相思》。


    然後就是場麵功夫了。


    “弟弟,你這王府雖好,卻是冷清了些。”皇上悠然開口。


    “是呀,本宮早就說讓他找個當家的主母。”太妃望著催婚多次失敗的兒子,隨即打量起在座的女眷來,眼神卻重重的落在川笙身上。


    川笙心裏發毛。


    “偌大的王府,竟然沒有王妃?”寧妃也八卦起來。


    “迴皇上,迴太妃,迴寧妃,來日方長。”南武王恭敬的迴複。


    “南袖不錯,很是機靈聰敏。”太妃轉而望著南袖很是滿意的樣子。


    那南袖笑的合不攏嘴,都想去叩謝隆恩了。


    不端莊。


    太妃心裏默默的又否定了。


    南袖挑釁的看了眼川笙,隨即轉變了臉色柔柔弱弱的說:“承蒙太妃厚愛,小女子甚感榮光。”


    “是不錯,不過,年紀太小,不太合適。”南武王側麵拒絕。


    川笙:也隻比我小兩歲吧大哥。


    “謝大帝和忽君主還沒有成親吧。”南武王將話題拋向他們。


    催婚轉移大法。


    “我還沒有。”忽疆昂頗有禮數,白白淨淨的,隻是皮膚有點幹,西北的風沙一定很大。


    不小心四目相對,快看天花板。


    “我已成親了。”謝小榮迴答。


    好快啊。


    “哦?什麽時候?”南武王很是高興的樣子,但顯然他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他才不會讓川笙來。


    “兩月前,已經有了大妃了。”


    “但我弟弟還沒有成親,還想向皇上討個賢良淑德的悅朝女子,悅朝女子是極好的。”


    南袖卻不知死活的開了口:“聽說您與川笙小姐素來相識,說不定沒有夫妻之緣,卻有其他緣分呢。”


    這……


    比現代人還沒規矩,也太蠢了。


    輪到她說話嗎?


    “就這位南袖姑娘吧,心直口快的,像我們蒙帝國的女子,有緣。”謝小榮語出驚人,開口要了她。


    “好。”皇上順勢就答應了。


    雖然,但是,好爽啊。


    南袖想懇求皇上收迴成命,他哥哥卻知道君無戲言,死死的拉著她的衣袖:“還不謝恩。”


    南袖被哥哥推了出來,跪在地上,聲音顫抖,麵色發白,但還是隻能啞巴吃黃連。“臣女謝恩。”


    “皇上,和親雖好,豈有哥哥未娶,但妹妹先嫁的道理啊。”雨婷卻站了出來,試圖伸張正義。


    南袖就像看著救星一樣,想到四個字——天兵天將!


    剛才都是我的錯,求求你救救我。


    “哦?誰?你且說說,那怎麽辦?我看看合不合理。”皇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不如讓我嫁給他哥哥,先行一步完婚,然後再送妹妹去和親嘛,這樣禮數和情誼都有了。”雨婷打著小算盤。


    哈哈哈……


    皇上笑了起來,龍顏大悅。


    “行!那就這樣吧”。


    得,這就點了兩個鴛鴦譜。


    ……


    南風和雨婷各自謝了恩,又落座了。


    “你怎麽那麽衝動啊?”梅織小聲說。


    “不衝動不行啊,要反正都要嫁,就嫁個家裏事情少的,離我家近,條件也不錯,而且,感覺挺好拿捏的。”雨婷倒是個通透的。


    反正也沒得選,不如先下手為強。


    本來她也是對北豐有好感的,不過南風也不錯。


    左右都是風,豐和豐沒有什麽區別。


    不枉費雨婷和川笙的一番篩選。


    川笙為雨婷開心,也為碧瑤開心,正頭大娘子心性爽朗,討厭小姑子遠嫁他鄉,這還過不好的話,天理難容啊。


    “皇上,我還沒有成親呢。”忽疆昂突然說話。


    “哦?聽這意思你也有看中的?”皇上問他。


    誒!亂點鴛鴦譜的事情竟然還有瓜吃。


    川笙聽的津津有味。


    “就那位水綠色衣裙的小姐,不知道誰家的,願意跟我走嗎?”


    川笙立刻朝著他說的方向扭頭一看,卻空空如也。


    後知後覺,大家的眼神都聚集在她麵前了。


    哦,原來,我穿的是水綠色。


    “不行!”川笙還沒有拒絕,就聽到了三個聲音異口同聲的說。


    分別是王躍楷、南武王、謝小榮。


    感謝抬愛。


    “為什麽?”忽疆昂卻很是意外,不是說今日赴宴的女眷當正妃的話,可以和親嗎?


    這女子看起來十分靈動可愛。


    “不好意思了,忽君,是因為我有皇上給的免嫁金牌……”川笙隻能厚著臉皮行了個禮,撒起謊來。


    皇帝哥哥請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救救我,我不想去啊!


    實在是她不說話的話,怕這三個男的亂說話。


    “是嗎?皇上?”忽疆昂有些失望。


    “是的,我答應了川王爺的,實在是先帝與川王爺有約在先,金牌還在做呢。”


    皇帝替她解圍。


    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她旁邊的女子呢?”忽疆昂今天是一定要娶個媳婦迴去的意思了。


    梅織一愣。


    “不行,那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也是朝廷命官,按照律法也不能跟你走。”川林站了出來。


    誰敢搶我老婆。


    “才沒有呢。”梅織暗暗嘟囔,心情卻有點明朗。


    “忽君,你放心,我定讓太妃和皇後,給你找個好的。”皇上出聲表明態度。


    “我們先迴宮了,你們再坐一會兒。”


    皇上臨走前看了眼川笙:“趕明兒到宮裏拿你的金牌。”


    “謝謝皇上!”川笙真誠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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