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人馬都收到了信鴿的信,都往川王府的方向匯聚而來。


    川笙被抬下馬車的時候還沒有完全恢複意識,由荷葉和桃花兩人攙扶著勉強站立,爹娘、大哥都已經在王府外等候多時了,收到消息後他們馬不停蹄了迴了家,一直在府裏來迴踱步的等著川笙。


    “怎麽搞成這樣了!”爹娘上前迎接,看見川笙頭發淩亂,眼睛充血,臉上也髒髒的。哪裏還有平時的嬌俏女兒樣子?瞬間眼睛裏都閃著淚光,聲音也哽咽起來,心裏更是升騰起一股怒意。


    “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川笙看著兩位父母擔憂的模樣,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索性安慰起他們來,她懂他們的目光,太熟悉了,正是望著自己最心愛女兒的那種疼惜和不忍。


    王府大廳裏,謝小榮被五花大綁的捆住跪著,一身華服破爛不堪,臉上鼻青臉腫,身上亦是傷痕累累,比初見他時好不了多少,看樣子他已經被收拾過了。


    ”川笙,你想怎麽處罰他,要不然殺了算了。”二哥看著自己妹妹的狼狽模樣,頓時恨死了謝小榮,他的眼眸暗黑,脖子上青筋凸起,所有嗜血的念頭在腦間冒出。


    “不可,畢竟是蒙帝國的使者,新皇登基才不久,朝廷不穩,會引發兩國交戰。”大哥剛揍完謝小榮,手上也都是用力過度反噬的傷痕,剛才他已經狠狠收拾過他了,雖然憤怒,他還有理智,還要為一大家子考慮。


    “我去啟稟皇上,讓我帶兵攻打蒙帝國吧,區區小國,竟然如此放肆。”南武王早就看蒙帝國不順眼了,心裏升起一股暴戾,正好一鼓作氣剿滅他們。


    謝小榮被川林捆迴來以後一句話都不說,任由如何嚴刑拷打也不說自己為何傷害川笙,隻是沉默的挨打和受罰,此刻,他依然不敢抬頭望著川笙,偌大的愧疚感不停襲來,他簡直是無言以對這群人了。


    “謝小榮,你為什麽這樣對我?”川笙想知道他這樣極端的原因,她不甘。


    “川笙,對不起,是我的錯。”謝小榮氣息微弱的開了口,身上的傷痕無數,心裏更是千瘡百孔。


    “你說!”川笙眼神兇狠的逼向他,非要一個答案。


    “我沒想過要你性命,我隻是要你跟我去蒙帝國生活……”謝小榮自己也覺得自己太過自私,他的辯解也太過無力,顯得有些可笑。


    “我說了我不願意,感情的事情怎麽能強求?你怎麽能想出這個法子,虧我們一家還把你當作朋友。”川笙氣急敗壞的嘶吼,她對謝小榮產生了深深的難以置信,一股挫敗感,更有一股對人性的失望正在不斷被放大。


    “事情已經做了,別說了,殺了我吧。”謝小榮絕望的閉上眼睛,不想再為可憐的愛情辯解,他已經做好了命喪王府的準備,這是他預設的結局之一,也是他應得的報應,他既後悔,卻又心存僥幸的想象另一個結局,她跟自己迴到蒙帝國,氣消之後嫁給自己,他會用一生的忠誠和深情迴饋她,護她一生周全,此刻他萬年俱滅,隻想迎接死亡。


    “了結了丟出去吧,我會承擔一切後果。”沉默半天的王爺最終給出了對謝小榮的宣判,沒有人可以傷害他的女兒,謝小榮已經觸碰了他的逆鱗,其他的他不想再管了。


    川林還想勸王爺多加考慮,但川王爺臉上的堅定最終讓他打消了念頭,他幹脆站起來拖起謝小榮就要往外走,他決定親手了結謝小榮的性命,大不了,大家一起承擔。


    “爹,等等,別殺他。”川笙卻發出了意想不到的聲音,謝小榮心如死灰的雙眼中閃過了一些希望,她果然心裏還是有他嗎?


    ”我不殺你,是因為不想讓爹和哥哥為難,不想讓兩國交戰,不想百姓因為你我的私事在戰亂中生活,我對你沒有什麽好說的,你這種做法很無恥,很下作,我很看不起你的行為,我對你也沒有半分男女之情,我現在甚至憎惡你。”


    川笙的話卻冷冰冰的,哪裏有一絲的情分,她也聽了半天了,如果貿然處置了謝小榮,隻會給川王府帶來危機,畢竟他的身份是鄰國的使者,他也是一個威不可測的帝王的兒子,殺了他,就能解心頭之恨嗎?這些關心自己的家人,怎麽辦呢?


    “你不必擔心,有我,川王府不會有事。”南武王試圖改變川笙的決定,謝小榮必須死,蒙帝國必須打。”


    “你們就讓我處理這件事吧,謝小榮,你從此以後不得踏入悅朝半步,你也不再是我們家的朋友,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歡迎你,如果你能做到,就滾吧。”無論是何種原因,川笙也不可能接受這種極端的愛,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謝小榮了。


    “好,聽你的。”川王爺並未反駁,隻要川笙好好的,他尊重川笙的決定,南武王爺皺著眉頭,畢竟是人家裏的家事,自己不好過多參與。


    “可是……”二哥恨不得馬上殺了他。


    川林用劍指著謝小榮的臉,用鋒利的劍在他臉上和脖頸處劃出一道痕跡:“你聽懂了嗎?隻要你敢踏入悅朝,我們一定不惜任何代價,殺了你,滅了你的國家。”


    謝小榮的血順著劍身流到地上,傷口不痛,心卻很痛,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不停的裂開,他聽到聲音了。


    川笙的一席話說完他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他咬著牙,隻能低頭說道:“聽懂了……”他終於知道了自己有多愚蠢,他的心徹底死了。


    “滾吧。”川林用劍割斷他身上的繩索,兩名小廝扛起他丟了出去,他在川王府門口一出來,就有一駕等待已久的馬車將他接走了。


    望著他孤寂又破碎的背影,川笙心裏沉重萬分,這十幾個小時的經曆她將畢生難忘,從此沒有謝小榮這個朋友,當初他說自己一定會迴來的,她還感慨萬分,可如今他的迴來卻造成現在的局麵,誰又能想到了。


    人性很奇怪,大家都勸她忍讓和大度,她可能會跳起來非要一個說法,可是所有的人都尊重她理解她,試圖與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榮。她反而成了唯一一個冷靜的人,開始分析起利弊來。


    她不是純善的白蓮花,隻是在區區謝小榮的麵前,這群真正關心他的人的處境更重要,此生不會再見到他了,擾亂兩國友好處境,相信他迴去了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這絕不是她想看到的。


    真正的處罰對謝小榮來說,是川笙的那一席話,是她厭煩的看著她說永遠不會和他在一起,是她讓他滾出她的國家。


    有時候愛與恨,就在一瞬之間不是嗎?


    但愛絕不是不尊重對方意誌的占有,絕不是不經商量的綁架和擄走,絕不是自以為是的為對方謀劃未來,絕不是的…那隻是欲望而已,與愛沒有半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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