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恆一行人緩緩走下車,蘇飛宇隔著裝了鐵網的窗戶笑著衝他們道謝,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把權力繼續抓在手中,照此以往下去,最終隻會導致蘇家走向真正的滅亡。


    與其如此,不如放手。


    即便成為了家族罪人,他日,蘇家後人不至於太過痛恨他。


    在眾人的注視下,監獄大巴載著蘇飛宇緩緩駛離莊園。


    這個時候,薑韻妍撐著傘,一路小跑迴來,道:“不好了,洛洛不見了。”


    東方耀下意識要給女兒打電話,這才發現,薑韻妍手上正拿著東方洛洛的新手機。


    方恆說:“這麽一小會兒,她肯定還沒有走遠,大家分開四處找找吧,我去查監控錄像。”


    可以確定的是,東方洛洛沒有離開蘇家莊園,因此大大縮減了搜尋範圍。


    眾人分成好幾組,冒雨在各個角落尋找東方洛洛,逢人就問。


    最先有收獲的,還是方恆這邊,他去監控室調取錄像,很快發現了東方洛洛的蹤跡。


    東方洛洛這邊。


    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卻始終沒有再找到那個小女童的身影。


    她把傘杆靠在肩膀上,想要稍作休息,驀然迴首,卻發現不遠處大廳中,小女童的媽媽就在裏麵。


    東方洛洛不由一喜,迅速動身朝那個方向走去,隻是伴隨著靠近,聽到大廳中其他人的對話,她漸漸放緩了腳步。


    “蘇家這下是真的完了。”


    “是啊,早知道當初不就該投票支持飛宇擔任家主。”


    “算了,都知足吧,起碼不用流離失所,隻是相比以前少分點紅。”


    “唉,要說最慘的,應該還是洛洛吧,不僅失憶了,現在連她媽也死了。”


    “可憐呐,要是恢複了記憶,不知道該會有多傷心。”


    “誒,你們看,門外好像有人。”


    最後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大家不約而同朝大廳外望去。


    隻見台階上站著一個少女,傘麵擋住了她的臉,雨水打濕了她的鞋麵和褲腳。


    待到少女緩緩抬起傘,露出姣好的麵龐,大家這才發現竟是東方洛洛。


    所有人不由一愕,表情變得異樣起來。


    東方洛洛在他們的注視下,邁步走進大廳,最終停留在了蘇沛莎的黑白遺照前。


    這一刻,當著這些好像是初次相見的人,她不再怯生生的,語氣也不再是軟弱弱的。


    “是……蘇沛莎死了嗎?”


    東方洛洛在說這話時,稍微停頓了一下。


    因為經過幾次見麵,雖然東方洛洛對於蘇沛莎的麵孔熟悉,也知道對方是自己親生母親,但名字卻記得不怎麽清楚,相反腦袋裏印象更深的是“蘇洛洛”三個字。


    現場沒有人敢開口迴答東方洛洛的問題。


    一是擔心說錯話,被東方耀等人追責,二是不想讓東方洛洛得知實情傷心。


    然而現實是,蘇沛莎的遺像就擺在那裏,縱使東方洛洛再遲鈍,也能明白是怎麽一迴事。


    見無人應答,東方洛洛顧自走近遺像,靜靜看著照片中所謂的母親。


    東方洛洛失憶後一共見了蘇沛莎兩麵。


    一次被打了一巴掌,一次險些被水果刀捅傷,兩次都是東方耀和薑韻妍保護了她。


    因此,麵對蘇沛莎的死,東方洛洛不知該作何表情。


    她不清楚蘇沛莎以前是怎樣的人,又是怎樣對待她的,起碼以現在的認知來判斷,對方真的是一個很差勁很差勁的人,死不足惜。


    看過遺像,東方洛洛又試圖尋找小女童的身影,環視一圈無果,最後隻能把注意力放到對視臉上泛起強笑的婦人身上。


    “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唿你,就喊你姐姐吧,想必我曾經和這個人在一起居住過,可以煩請帶我去那裏看看嗎?”


    東方洛洛指著蘇沛莎的遺像對婦人道。


    婦人遲疑片刻,迴頭與其他人眼神交流一番過後,輕輕點了下頭。


    “沒問題,大小姐,請跟我來。”


    對於婦人的稱唿,東方洛洛略微驚訝,想不到,她居然還曾是這裏的大小姐。


    就這樣,在婦人的帶領下,東方洛洛迴到了曾與蘇沛莎共同居住的別墅。


    當看到破爛不堪的臥室,以及地上已經幹涸的血水,婦人錯愕地瞪大了雙目。


    難以想象,蘇沛莎在選擇自我了結之前,到底都做了些什麽,竟然能把此地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不同於婦人,東方洛洛卻是顯得十分平靜,在臥室之中細細找尋著可能記載著過往的東西。


    終於,在桌麵上,發現了一個泛黃的日記本,還有一個破碎了但又重新拚湊完整的合照。


    這是一對母女的合照,正是東方洛洛和蘇沛莎,上麵還沾染著不少血印。


    東方洛洛看著,隻覺得陌生,照片上的自己很小,蘇沛莎看起來也很年輕。


    接著,她又打開了日記本,一一翻閱著,同樣是陌生的感覺,根本不記得發生過上述這些事。


    通過日記內容,東方洛洛更加感受到蘇沛莎的不堪,她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隻是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上麵歪歪斜斜的,用血寫出來的一行字,東方洛洛呆呆愣了住。


    『對不起,是媽媽錯了。』


    頃刻間,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從心底湧出,東方洛洛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喃喃的道:“好奇怪,明明什麽都不記得了,為什麽我會這樣呢……?”


    下一刻,方恆趕了過來,當看到眼前畫麵,略為錯愕。


    聞聲,東方洛洛側過頭,那抱著泛黃日記本無助啜泣的模樣,令方恆不禁有些心疼,是和看到妹妹方小靈難過時一模一樣的心疼。


    “小恆哥……”


    她聲音嘶啞,上前抓住方恆,是那麽的委屈。


    “你和爸爸他們為什麽要瞞著我?”


    方恆陷入了沉默,與其這麽形容,不如說是被拆穿後的羞愧,致使無言以對。


    方恆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想要幫東方洛洛擦掉臉上的淚水,後者卻是直接抱了上來,臉埋在他胸口失聲痛哭。


    方恆猶豫了一下,伸手抱住東方洛洛,用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任由其發泄積鬱在心底的悲傷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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