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群偽裝成外邦商人的長生教眾已經悄然麵露兇光。


    事到如今他們哪還不明白呢,這分明就是衝著他們來的,想來肯定是事情敗露了,他們才會被圍困於此。


    倒不如豁出一條命去,能殺幾個算幾個,也算不白活一場!


    謝邀敏銳的注意到了幾人的神情。


    “小心!”她大吼一聲。


    下一秒,那群人就已經抽出不知道藏在哪裏沒被搜出來的長刀向著人群砍去。


    周圍的商人們哪見過這個陣仗,平日裏出行都有家丁護著,如今刀口就在眼前,有的人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那刀向著自己砍來。


    “叮當!”


    好在官兵們眼疾手快,迅速的拔刀格擋,將那夥一直被關注著的人與其他普通的商人們分隔開,避免他們再傷及無辜。


    “天呐!這些人..”


    從刀口死裏逃生的人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差一點差一點他就要去見他太奶了!


    這些人竟然如此猖狂!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兇,想必就是敵國的奸細了吧!還好征北王殿下英明神武,果然是大夏戰神!


    商人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這些人即刻就被拉到刑場碎屍萬段。


    一陣打鬥過去,那些教眾也不過就是數十人,就算再不畏死又怎麽可能敵得過人數眾多又裝備精良的官兵呢,很快就被擒獲住了。


    他們還想咬破槽牙間的毒囊自盡,卻被事先阻止了。


    此刻幾人猶如死狗般被拖著來到陸衍的麵前。


    陸衍並沒有問,那些稚童都被你們帶去了何處?你們的上級是誰這樣類似的蠢話。


    因為能任務失敗就想著服毒的人自然骨頭也不是軟的,不用些特殊手段他們是不會開口的。


    隻是若就這樣收兵…


    還沒有找出他們來這兒的目的,就這麽走了,以後想要找怕就會是更難了。


    但這拍賣行已經裏裏外外被翻了個遍,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他們也不能這麽一直拘著在場的所有人。


    而審訊那些人恐怕也是場持久戰,等到審出來,那些孩子恐怕早就變成了冰冷的祭祀品了。


    拍賣行裏的眾人看見那一夥人被抓住都是鬆了一口氣,萬沒有想到他們中間竟藏了這麽一群惡徒!


    不過如今人也抓住了,總該放他們走了吧,五髒廟快頂不住了。


    就在陸衍手下的將領都在考慮要不要向王爺進言先暫且收兵時。


    一直默默觀察著的謝邀突然走上前去。


    她與陸衍並未更換服飾,隻是陸衍摘去了麵具,而她還是一身灰撲撲的穿著,若不是刻意觀察幾乎都很難注意到她。


    此刻氣氛正是凝重,這麽一位小仆突然走出,倒是吸引了不少人都視線。


    謝邀沒有在意旁的,她隻是縱身一躍爬上了敖氏拍賣行高高的展台上。


    上麵有序的排列著今夜本將要拍賣的商品。


    當然,都是敖本些從各地山川湖海中收集上的玉料。


    有些是完完全全的原石,幾乎有兩人合抱這麽大,若裏麵都是玉石,那可就賺大發了,。


    但這種也隻是想想罷了,更多時候,裏麵最多隻有零星的綠,所以很少有人敢賭,畢竟要賭這些玉料可都是要純靠運氣的。


    更多的人還是會選擇那些開了一半的明料,憑借開出的一部分成色來判斷是否值得購買。


    而謝邀則是直接忽略過去了那些綠的耀眼的明料,對著幾塊原石繞了一圈。


    眾人看著她的舉動不明所以。


    “小…小友可是看上了這幾塊玉料?若小友心儀,老夫就做主將這幾塊料子送予小友,也算是結個善緣了。”敖本試探的開口道。


    他不知道謝邀是誰,不過他知道他肯定是征北王身邊的人,就幾塊料子罷了,若能與征北王殿下扯上關係覷,就算是將他這座拍賣行都贈予出去了又有什麽關係。


    與他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若是能與陸衍扯上關係,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啊。


    不過隻有陸衍手下的將領知道,王爺一向克公守己,廉潔勤政愛民如子,是斷不會收下這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財物的。


    “好啊。”


    還沒等陸衍迴答,謝邀就笑眯眯的開口了,換來眾人齊齊的想法。


    這個小仆好生大膽!


    “看來你是篤定你做的天衣無縫,不會有任何破綻咯?” 謝邀笑著。


    而她的視線正是看向了一臉苦相的敖本敖老爺子。


    眾人跟著她的視線轉移過去一頭霧水,這小仆人究竟是什麽人,都這麽囂張無禮了,征北王殿下竟還縱容著?


    “這…老夫實在不知道小友說的是什麽意思,可是老夫哪裏有冒犯的地方了?若有冒犯,老夫這就向小友致歉了。”說罷敖本就對著謝邀作了長長一揖,瘦弱的身軀配上花白的頭發看著都可憐的緊。


    有不少熱心的漢子看著謝邀的視線都越發不好了起來,敖公做生意一向公道誠信,又有著十幾年的聲譽,想來那些惡徒在此他也是不知情的。


    如今無辜受此無妄之災不說,一把年紀了還被逼著向這刁奴道歉,真是氣煞人也。


    “你這惡奴!身為王府仆人怎能如此跋扈!你可知此舉是在給征北王府的顏麵上抹黑!”


    其中,就有一名曾經受過敖本往日恩情的壯漢忍不住跳出來大聲指責謝邀。


    他倒也聰明,並未把矛頭直接對準謝邀,而是扯著征北王府顏麵的旗號。


    不過謝邀卻無語了。


    雖然她穿的像隻耗子,但她也不是陸衍家的耗子好吧,她剛想開口反駁。


    “她不是奴仆!”清越的男聲驀然響起。


    “她是本王的..”陸衍看了謝邀一眼。


    “貴客。”


    “她的想法就是本王的想法,諸位若是有什麽不滿,大可去京兆尹一紙訴狀。”


    陸衍這是擺明了要給這個瘦小子撐腰了。


    為敖本發聲的那個壯漢見狀頓時不做聲了,他有幾個腦袋啊,敢和征北王殿下的貴客作對。


    不說別的,他現在已經頸後發涼了。


    “倒也不必那麽麻煩。”


    謝邀伸出手敲了敲其中一塊原石玉料,如願的看見不遠處敖本老頭瞳孔裏微不可見的收縮。


    下一刻!


    “轟!!”


    一聲巨響,謝邀收迴成劈砍姿勢的手掌。


    原本兩人合抱的原石已經被她一掌劈開,而煙塵散去,裏麵竟然躺著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約莫是三四歲的年紀,此刻閉著雙眼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不說其他人,謝邀都驚了一瞬,但隨即就立刻用同樣的方式去劈其他的幾塊原料。


    “愣著做什麽!還不去幫忙!”陸衍低喝眾人。


    “去將倉庫裏所有的原石原料全部劈開!敖氏拍賣行的所有人即刻拘捕!”


    隨後,陸衍就上去拉住了謝邀的手腕,“你傷才剛好,我來。”


    說罷,不由分說的替過謝邀,一一的將台上的原石玉料打開。


    裏麵的竟然都是孩子。


    他們約莫是給孩子下了藥,這才能讓他們乖乖的昏睡。


    隻是這玉石藏人的法子,真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王爺!倉庫裏的果然也是!”兵卒急匆匆地過來稟報。


    “你是如何發現的。”


    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經敗露裏,敖老爺子此刻臉上所有的瑟縮和懦弱都已經褪去,他的眼神變得無悲無喜,直直的看著謝邀。


    他事先都給這些孩子喂了閉氣丸,再將每一塊玉料都封閉完整。


    而這些玉料也會被他有意控製著,落到他想要它們去的地方。


    但他沒想到,竟然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謝邀發現了端倪。


    謝邀:其實我就詐詐他,誰知道裏麵真有東西。


    但謝邀自然不會告訴他。


    “你的表情太明顯了,想必方才那些人動手時用的刀具也是你提前藏好以備不時之需的吧。”所以官兵們才在搜身的時候沒有搜出來。


    “嗬!”敖本冷笑一聲。


    “如今落到你們手裏,是死是活我悉聽尊便就是,何必多言。”


    謝邀自然也知道後麵的事情也是不能廣而告之的,況且這些孩子們還需要醫治。


    敖本及其長生教的一眾人被帶走,剩餘的其他人也不能幸免,就算離開也需得每隔三日去官府匯報自己的行蹤,直到官府確認你沒有嫌疑之後方可自由。


    “於總管?”


    謝邀突然看著正弓著身子藏在人群中試圖悄悄溜走的於庶英。


    身為皇宮的總管大太監,就算是在宰相麵前,他都是有三分薄麵的。


    如今卻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偷似的。看起來倒是格外有反差感。


    “這…殿下、謝姑娘。”既然都被發現了,於庶英也隻好笑著轉過身。


    “不知於大總管怎會在此地?是巧合嗎?”謝邀故作驚訝的問道。


    於庶英將剛剛的一切都看在眼底,知道謝邀這也是故意試探他的意思,慌忙解釋道:“我..這..謝姑娘,你這可就冤枉咱家了”


    說著,於庶英竟然有些羞赧起來,一張白麵老臉也染上了些許薄紅。


    “實不相瞞,咱家是閹人,是沒根的東西,自然也從不求像他人一樣能家庭美滿,人生順遂,也從未想過這些,隻是獨愛把玩一些奇珍異寶,玉石古玩之類的東西。”


    “這敖家的玉料稀有,咱家這也是偶然動了心思,誰知道!這…唉!”於庶英重重的一歎氣。


    “原來如此啊。”謝邀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正是呢!”於庶英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


    “那咱家就不打擾殿下和謝姑娘辦事了,奴才就先行迴宮了。” 於庶英與謝邀二人告別。


    “你相信他?”陸衍看著於庶英走遠的背影。


    “不相信!”謝邀冷哼。


    他太刻意了,刻意挑這個時間被他們發現出現在這兒,刻意暴露自己的慌張,然後刻意的解釋。


    就像是故意引誘他們懷疑似的。


    不過他們現在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先把敖本和那群長生教眾審出來,還有那些孩子。


    經過醫官們的醫治,還好這些孩子身上都還是全乎著的,隻是有些營養不良。


    但可惜裏麵還是沒有囡囡和麵具人的妹妹。


    敖氏拍賣行旗下所有的生意都被查封了,敖氏全族也都被帶迴了大理寺調查。


    這不查不知道,原來這麽多年,敖氏的玉石生意遍布大夏,同時他的爪牙也滲透到各地。


    敖氏有專門的商隊運輸玉料石材,想必也就是通過閉氣丸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覺的運送這些孩子吧。


    畢竟誰能想到看著完全沒有縫隙的石頭內也能藏人呢。


    而敖本娶有一妻六妾,但子嗣實在單薄的過分,這麽多年就隻得一個女兒,還聽說得了罕見的病症,敖本為她各處求醫問藥也不過是堪堪吊住她的命。


    謝邀想到了敖本那頭已經花白的頭發。


    若他是為了他女兒加入的長生教,就不難理解了。


    他用自己的生意便利為長生教做事,而長生教則是可能許給他了什麽好處,想必也是關於他女兒的。


    想到長生教內信奉喜食幼童血肉精氣,謝邀想,那位敖小姐若是知道自己父親千辛萬苦尋來救命的的良藥,是無數稚童的心頭血指尖肉,她還能用的下去嗎。


    這些人的審訊是陸衍親自去大理寺盯著的,不過三日,就有了新的消息。


    這讓謝邀猜測,莫非陸衍是有什麽特殊的刑訊逼供小技巧不成?


    竟然能讓死士都扛不住的招了。


    謝邀正準備趕往大理寺,但出乎意料的是,這次謝景琰也要跟著去。


    “兄長,你今日不當差嗎?”謝邀看著一臉正色的謝景琰。


    “我已經告了假了。” 謝景琰瞟了謝邀一眼迴答。


    “我也聽聞了上京城中竟還有拐賣稚童的惡行,身為禦林軍統領,我想我也得了解上京局勢,才能更好的守衛皇城!”


    其實更重要的是,自從上次的解毒事件後,他就覺得陸衍看自家的小白菜表情不對勁了,最近更是頻繁的約著謝邀出去,他必須要去盯著!


    謝邀;……


    哥,其實你也不用找什麽借口了,你的想法都明晃晃的寫在臉上了。


    沒辦法,謝景琰執意要跟,謝邀也不會阻止她。


    或許就像上次他對自己說的那樣,很多時候,家人也會是自己最堅實的後盾,她也該試著學會去相信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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