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醒醒!!”


    男人白玉似的臉被一雙瘦乎乎的爪子捏起又放下,在原本無瑕的俊臉上蹭出許多黑印來。


    陸衍好看的眉眼皺了皺,大腦混沌了片刻才清醒過來。


    “唔~”


    他身上還捆著厚重的鎖鏈,連坐起來都很艱難,謝邀隻好把住他的身子,強行給提拉了起來。


    “能撿迴一條小命不錯了,你還是安心待著吧。”


    謝邀撇撇嘴,靠在地牢的牆上。


    這裏應該是石窟中的一處,專門被他們劃分出來做牢房的。


    但看得出這裏其實沒什麽人光顧,就連地上鋪就雜亂的幹稻草,都結滿了蛛網,灰塵更是有一指厚。


    陸衍看了眼被謝邀身邊震斷成好幾節的麻繩:“你為什麽要自曝身份。”


    挑明了是謝家的人,對他們而言是更危險的事,就比如現在雖然看著沒什麽人監視他們,但是以陸衍的耳力,外麵至少有不下百人在巡邏看護守他們這個牢房。


    謝邀手中把玩著一根幹癟的稻杆,將其反複的折斷直至碎成渣狀。


    “這個地方能盤踞在此處多年,明麵上還有靜山寺這種名寺做掩護,背後沒什麽勢力我是打死不信的!”


    “況且,就是因為我說了我是謝家人,我們才能有更重的籌碼,不然早就被兩刀砍了扔下山崖喂野獸了。”


    謝邀優雅的翻了個白眼:“你也別裝了,你根本就沒有中毒對吧。”


    雖然那口血噴的結結實實,但謝邀一摸上他的脈象就知道,他根本就沒有事。


    見被謝邀戳破,陸衍索性也就不再扮虛弱了。


    這裏雖然外麵守衛森嚴,估摸著就連隻多餘的蒼蠅也飛不進來,但是偌大的地牢裏,目前就關了他們二人。


    “皇族眾人,自幼便會服用秘藥,百毒不侵。”


    “在收到錢福祿的書信時,我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完全不像他之前敷衍了事的口氣。”


    “所以你就將計就計?”謝邀瞥了他一眼。


    “如今被俘不要緊,他們還不敢動謝家,我們暫時性命無虞。”陸衍沉吟。


    “這倒是。”謝邀點頭。


    “就看他們想要利用我們做什麽了。”謝邀緩緩勾起嘴角,隨後一口氣將手中碎成渣渣的稻草杆全部吹落。


    ….


    牢房內不見半點陽光,隻有走廊外一點點微弱的燭火晃動著。


    謝邀坐在唯一還算幹淨點的稻草上,背靠著牆壁,閉目養神。


    而一旁的陸衍雖然形容狼狽,就連一貫光潔的鬢角都因為之前謝邀的拉扯鬆下幾縷發來,但這也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像是暫時落於囹圄的白鶴,高潔又讓人不敢侵犯。


    “來人了!” 謝邀閉著眼扯了下身旁的陸衍。


    行動間袖子帶動了鐵鏈,直給他扯個趔趄。


    果然,沒多久就是細碎的腳步聲響起,為首的壯漢帶著一群烏泱泱的守衛來到二人的牢房前。


    看見謝邀身側被震斷的繩索,壯漢也隻是眼底發緊,神色卻並不見奇怪。


    “將人帶出來!”壯漢沉聲開口。


    “哎!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謝邀低頭出了牢房,拒絕了守衛的鉗製,表示自己會乖乖跟著走。


    而陸衍顯然就沒有謝邀這樣禮貌的待遇,守衛們顯然看他很不爽,一直粗魯的推搡著他走。


    穿過九曲迴廊的路線,謝邀二人被帶到了一個密室前。


    壯漢似乎已經對謝邀二人的下場胸有成竹了,不僅不蒙上二人的雙眼,就連打開密室的步驟也直直的做給他們看。


    隻見他向著牆壁上掛著的簡陋燭台左轉轉右轉轉,轟隆一聲,原本平坦無物的牆麵便自動分離開,露出裏麵藏著的密室。


    而空曠的密室內,正有一個身型瘦小卻頭戴詭異麵具的男人等著他們。


    “聖公!人已帶到。” 壯漢躬身恭敬的向人行禮道,姿態卑微的就像是一條狗。


    男人微微點頭,壯漢等人便自覺的紛紛退了出去,密室中便隻餘三人。


    謝邀看著眾人乖乖退了出去,轉頭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奇怪的麵具人。


    如今就她們三個,她可是沒被綁著的,就算這麵具人對自己頗有自信,但陸衍既然沒中毒,掙脫束縛也不過幾息而已。


    這人,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安平將軍謝邀,果然是天生神力啊!” 雌雄莫辨的嗓音從厚重的麵具下傳出來。


    謝邀一點也不驚訝他知道自己的底細,畢竟這也不算是什麽秘密了。


    “你知道是我,那還不趕快放了我們?”謝邀抖動著足尖,閑適的就像是來度假的。


    可麵具人卻猝然笑出了聲:“兩位既頗費苦心的入了這兒。又何必再跟我演戲呢。”


    “相必征北王殿下的大軍,此時已經兵臨山下了吧。”


    此時,陸衍低垂著的眼底陡然發緊,就連一直背在身後的手都悄然的攥住了身上的鐵鏈。


    謝邀的神色卻未變,一雙清淩淩的眼仍然緊盯著麵具人的臉:“閣下既然知道我們的目的,何不一開始就對我們痛下殺手,或是———-棄車保帥呢。”


    麵具人聽完謝邀的話,麵具下的雙眼彎起:“看來謝小姐已經發現什麽了呢。”


    “但是很可惜,我既不會殺你們,也不會幫你們,我引你們來,隻是想與二位合作罷了。”


    “合作?”謝邀噙著淡笑。


    “你是這裏的分部管事兒的?禹州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謝邀一開始會來這裏,也正是因為陸衍替錢福祿轉贈的那個破舊荷包。


    荷包的料子用的實在不算好,在不知被什麽浸染過後更加分辨不出款式和圖案,可有一角謝邀記得很清楚。


    這是囡囡的東西。


    這還是當初劉王氏還跟她同路時,就曾給她說過的趣事。


    她和丈夫暫時還隻得了這一個女兒,自然萬分疼愛著,可這囡囡不知怎的某天就有了個怪毛病。


    每到三更夜半的時候總喜歡躲到灶洞裏去睡,醒來後又全然不記得了。


    這將第二日起來燒火做飯的劉王氏嚇得不輕,趕忙又是請大夫又是拜高僧。


    不知吃了多少藥也不見好,後來還是聽了一個土方子,說是小女孩的命格本來就薄,更容易被邪祟染身。


    所以在成年之前,不能用自己的真八字,得去求個假的。


    至於自己的真八字,得用朱紅色的紙寫上,再用黃紙包了,貼身戴在孩子身上,到成年嫁人那天方可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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