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倒是熱鬧的緊,還恕婭童來晚了。”


    王婭童行禮的姿勢行雲流水,讓人挑不出一絲錯兒來,果然不愧為上京第一閨秀。


    看見王婭童,五公主陸菱歌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些。


    “哪裏來的話,王家姐姐和皇叔來的剛好,正等著你們來熱場子呢。”


    陸菱歌親切上前一步挽住王婭童的手臂,嬌憨的開口道。


    王婭童身份不低,又家學淵源,所以她叫的這一聲姐姐,也並不算多逾矩。


    “正是呢、如今場上勝負未分,正好等著殿下來裁決呢。”


    幾個眼力見兒不錯的紛紛開口打著圓場,試圖將剛剛的事情掩蓋過去。


    但那麽大一匹死馬倒在那裏,陸然驚慌未定的臉色和謝邀手腕上沾染著的血還在溫熱的往下流淌著。


    陸衍好看的眉頭蹙了蹙,不顧身旁王婭童陡然難看起來的臉色向著謝邀走去。


    “你做的?” 陸衍眉頭緊皺,看著謝邀手腕上的血跡。


    聽見陸衍冷聲的話,慕福春著急的為謝邀辯解:“殿下、謝姐姐隻是想著救下三公主才會…..”


    她生怕陸衍會因為謝邀得罪了五公主而引來斥責。


    可沒想到下一刻,陸衍就執起謝邀的手仔細探查,一雙大手將謝邀的小手揉捏了遍。


    慕福春:“!!!!!”


    其餘人:“???!!”


    謝邀:“???”


    見謝邀手腕上沒有明顯傷痕後,陸衍才又冷著臉放下她手。


    “去將此事徹查!”他顯然是聽見了謝邀之前的話。


    征北王的話一出,他身後的隨從立即將死透的馬屍抬下去刨屍,而是不是中毒,是不是有人有心暗害,想必很快就能有結論。


    但比起是不是有人想害陸然這個無關輕重的透明公主,眾人此刻的關注點顯然更是在征北王陸衍和謝邀的身上。


    這二人往日也不見有任何交集,為何今日看謝邀仿佛受傷了,征北王卻如此緊張呢?還親自上手為她查看!


    莫不是他二人?


    一時之間,隱晦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打轉。


    比起身旁陸菱歌聽見要徹查變得有些蒼白的臉色,一直麵色自若的王婭童水袖中的手卻也攥的發白。


    家中對她和征北王殿下的婚事是勢在必得,就等皇帝鬆口擇日為他選妃了。


    她今日也是頗費了力氣才裝作偶遇的樣子,成功與他一齊來到馬場,也是想先提前宣誓主權。


    她王婭童,是要成為征北王妃的女人。


    但眼下殿下卻對著謝家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謝小姐另眼相待,還….還如此不顧男女大防!


    王婭童心中閃過一絲危及到地位的恐慌。


    可下一刻她便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陸衍師從謝玖,對謝家後人態度親切也是應該的,她不會就這麽快就自亂了陣腳!


    而在風暴中心的兩人卻一點沒有外人想象中的曖昧。


    陸衍高大的身影將謝邀的身影擋的嚴嚴實實,故而除了慕福春,其他人看不到謝邀臉上此刻呲牙咧嘴的神情。


    * 錢福祿有發現?* 謝邀用嘴做著口型。


    陸衍點點頭。


    * 明日靜山寺下。*


    順便的,他還向謝邀的手中塞入了一樣東西。


    而直到馬球會結束,謝邀才將那件東西拿出來。


    是一個錦囊,裏麵裝著的是一個布滿血漬的平安符。


    而謝邀卻在看到平安符的那一刻,平日裏懶散閑適的眼神陡然間變得淩厲起來。


    “謝姐姐?”慕福春看著宛如獵豹進入狩獵狀態,身軀突然緊繃起來的謝邀疑惑的開口。


    “我無事。”聽見身邊慕福春的聲音,謝邀將那個平安符才又重新塞迴袋子裏。,隻是眼中的銳氣卻依舊未散。


    “謝姐姐,征北王今日…..”慕福春憋了一路了,還是沒忍住的問出了口。


    征北王陸衍向來冷情冷性,幾乎不與朝中人來往,更何況是官家千金。


    他自鎮守邊關以來,甚少迴京,不知讓上京多少千金望穿了眼睛。


    如今卻對謝邀頗有些不同,慕福春一邊替謝邀高興,一邊卻又覺得這未必是好事。


    她自然不會覺得自家天下第一好的謝姐姐配不上征北王,隻是京中閨秀愛慕殿下的不知凡凡。


    若他一直是高懸於天上的月便罷了,大家都是可望不可及,也就沒什麽可比較的。


    可是如今這清冷的月竟然罕見的下凡了,也願意沾染這紅塵俗世了,這可不就得掀起爭端了嘛。


    而謝邀絲毫不知道慕福春將陸衍比作天上的月,若知道定會啐上一口。


    那小子就是滿肚子陰謀詭計的毒舌大王好吧?!


    而謝邀也知道今日陸衍突然來抓她的手定然是讓這小妮子誤會了:“他就是閑的慌,覺得我受傷,體內的天綱純陽體就會精血暴亂。”畢竟當初的先戰神謝玖就是這麽死的。


    實際上是想借著探傷的由頭將東西和消息遞給她。


    說到這裏謝邀還是想吐槽一下,這事兒找個侍衛來做也是一樣的啊、害的她平白挨了幾個閨秀的飛眼。


    慕福春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她也是聽過謝邀說過這個猜測的。


    “那你以後還是別動力了,今日就算你不去,那麽多侍衛仆從都在,三公主不會有事的。” 慕福春急忙擔憂的說。


    天綱純陽體的副作用,薑暮煙那裏還沒有個結論,慕福春也不想謝邀再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去試了。


    “知道了、小管家婆。” 謝邀揉了揉慕福春頭上的發髻。


    她沒有告訴這小傻妞的是,當時在馬場上,那馬表現的異常,加上周圍人比起營救更像是火上澆油的動作,謝邀就知道,這不過又是兩個公主之間的齷齪罷了。


    五公主深受聖寵,又一貫看不起三公主這個皇姐,動動小手段戲弄相比也是家常便飯了,就連場上其他人其實也是看的分明。


    那根丟出去的馬球杆就是五公主故意的!


    可誰又敢明著說出去呢?


    但那匹馬被下了藥,要將三公主陸然墮馬的事,其中有沒有五公主陸菱歌的手筆就不知道了。


    不過謝邀覺得,那個看著明顯被嬌縱的都有些心理變態的五公主,怕是也不會做這種太過明顯的蠢事,畢竟現在和赤北和親當頭,三公主死了的話,對她來說可並不算什麽好事。


    謝邀有些嗜睡的將頭靠在馬車壁上,思緒也跟著一起一伏的顛簸飄遠了。


    皇家齷齪她不管,隻要別死在禦林軍管轄範圍內就可以了。


    今日若她不出手,讓陸然死了。


    恐怕馬場上所有的禦林軍和司馬監的人,都得跟著死。


    而一旁的慕福春輕手輕腳的將馬車內備著的毛毯展開,輕柔的蓋在閉眼的謝邀身上。


    她也沒有告訴謝邀的是,在陸衍看見謝邀滿手血淋淋的時候,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緊張不是開玩笑。


    而等他將謝邀一雙手摸了遍才發現是虛驚一場後,他耳後的霞色更是被一旁的慕福春捕捉個正著。


    她不是小孩子了,更是看過戲本子裏麵的橋段。


    所以這就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慕福春看著身側沒心沒肺睡的鼻涕泡泡都流出來的謝邀,笑彎了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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