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怎麽走路的!”見自家小姐眼眶紅紅的呆愣住,丫鬟還以為她被撞疼了,轉頭又找不見那個膀大腰圓的村婦,不免遷怒對著謝邀開口喝斥道。


    “春麗!”


    瘦弱女子皺眉製止道。


    “謝邀妹妹?”


    不遠處的白睬馨此時也發現了謝邀的身影,忙不迭的走過來將謝邀扶起。


    “沒事。”謝邀拒絕了白睬馨的攙扶,自己慢悠悠的撐著大殿的柱子站起身來。


    “姑娘也無事吧?”白睬馨轉頭看向那位瘦弱姑娘,秀美的臉上掛著擔憂。


    這姑娘生的瘦弱,麵色也是慘白一片,若不是青天白日,都要以為是那裏的飄忽遊魂了。


    “若你們不來撞我家小姐,我們自是無事的!”或許是看白睬馨話說的軟乎,丫鬟春麗低聲不滿的嘀咕著。


    “啪!”


    春麗捂著右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小姐。


    她雖然是奴婢,可她是府裏乳娘的孩子,夫人生下小姐後身子虧空沒有奶水,她和小姐可以說是喝著一樣的奶水長大的。


    從小到大她們一起長大,小姐也對她頗有縱容疼愛,說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可如今小姐竟然為了兩個陌生人打了她!


    春麗的眼眶登時就紅了,可她對麵的丁思語的淚珠卻先她一步掉了下來。


    丁思語打完春麗,轉身對著謝邀直直的跪了下來。


    “恩公!”


    “???”


    謝邀被嚇的一跳。


    本就被摔的酸麻的尾巴根一動彈就更加疼痛起來,讓她表情猙獰了一瞬。


    丫鬟春麗也是瞪大了眼睛,小姐這是?


    可隨即也顧不得傷心自小長大的小姐打了自己,也跟著丁思語一齊跪在謝邀麵前。


    若是小姐的恩人,那麽也是她的恩人。


    這一番動靜不免引得周圍來往的的香客駐足停留。


    謝邀歎了口氣,看著那雙有些印象的眼睛,她已隱隱猜到幾分是誰。


    但


    又何必相認呢?


    還不如將那些慘痛黑暗的過去埋葬一同在過去,重新開始新生活的好。


    ────


    靜山寺內


    或許是捐的香油錢實在不俗,丁思語在這號稱提倡不分貴賤,眾生平等的地兒竟然有間專屬她的禪房。


    此時謝邀與丁思語對坐在蒲團之上,屋外的春麗守在門房前,生怕人擾了二人敘舊。


    而一直緊跟謝邀的白睬馨也不是那麽沒有眼色的人,見謝邀與故人重逢,也知趣的自行去寺中參觀去了。


    小茶幾上擺放的香爐煙雲嫋嫋,升起的煙霧伴隨著滑落的淚水模糊了丁思語消瘦枯骨的麵容。


    當初她被謝邀等人救出莊子,被安置在真正的救護所裏,可第二日的夜裏,就有人悄悄潛入了救護所擄走了她。


    丁思語當時猜想或許她這次是真活不成了,她隔著麻袋甚至都聽見了冷刃出竅的錚錚聲,可不知為何,她卻沒死。


    醒來就迴到了上京府裏的閨房。


    看著熟悉的擺設,熟悉的地方,丁思語恍惚覺得她是不是隻是做了一場噩夢,那夢真是太苦太苦了,苦到她再不願迴想。


    可掀開衣服沐浴時又看到那些熟悉又惡心的疤痕,她一遍遍的擦洗,直到布滿血痕也不肯停手。


    她終於無法自欺欺人,高貴的鮮花終是跌落枝頭被踐踏如泥,一切都迴不去了。


    細想起來,她失蹤了將近大半年!可府中上下竟無一人覺得奇怪,連她的親娘冀大夫人也隻是以為她途徑了伯父家所在的臨州,一時興起遊玩了一段時間罷了。


    丁思語嗤笑,她哪有什麽伯父,有也怕是都出了五服的關係了。


    在這府中,有誰能手眼通天的將消息瞞到至今?又有誰能將她悄無聲息的帶迴上京而不叫府中任何人察覺異常呢?


    隻有她的父親,這府裏的一家之主、吏部侍郎丁尚啊!


    丁思語不知道為什麽丁尚沒有將她滅口,但自在那個毒窟裏,丁尚將她棄如敝履之後,她就明白,他不配做一個父親!他根本就是個禽獸!


    此時不殺她、可能是因為她活著會比她死了有價值罷了。


    也或許,他吃定她不敢講這件事吐露出去,隻能生生爛在肚腹裏。


    是啊!她從小就受著名門貴女的教導,知曉貞潔名聲對一個女子是多麽重要,再加上母親自小對她的期望和教導。


    讓她每天都活得撕扯又絕望。


    她恨丁尚的見死不救、寵妾滅妻。


    恨曹香蓮、丁思甜的心如蛇蠍,口腹蜜劍。


    她更恨自己仇人就近在咫尺、自己卻沒有力量為自己複仇。


    好在沒多久就傳來禹州知州曹術明受賄貪汙了賑災銀,被就地處死的消息,可聖上卻念其往日功勞對其不株連家人,隻沒收家產貶為庶人,而曹香蓮作為外嫁女也就此逃過一劫,而她的子女更是因為姓丁而不受牽連。


    可丁思語絕不相信那個地方與曹家毫無關係,她也不是無故的就淪落到那裏。


    她暗中遣人去查,可反倒被丁尚察覺將她關入祠堂整整三日不進水米。


    她不肯屈服,哪怕餓死也絕不低頭。


    可夜間冀夫人含淚端著食盒進來相勸,讓她莫要頂撞父親,要體諒他的一片慈父之心。


    還說最近曹姨娘為他撐腰的兄長犯了事,父親也因此刻意冷落了她,甚至連她的院子也不肯再入了,眼看著就能將父親的心重新拉迴來了。


    看著母親一如初時少女般還對那人抱有期望,丁思語甚至想笑出血淚來。


    心力交瘁下,她整夜整夜的睜眼到天明,整個人飛速消瘦下去,更加陰鬱沉默,整日躲在屋子裏變的人不人鬼不鬼。


    她有時多想不管不顧的將這些腐爛發臭的肮髒事一齊捅了出去,哪怕是一起下地獄也好。


    可是她空口白牙,除了一身的傷痕,她毫無證據,看著母親因為自己飛速消瘦而充滿擔憂的眼,她隻能將一切血淚咽迴肚子裏,躲在這僻靜的寺廟中。


    無人知曉,她每日誦經誦的不是佛家的寬宥慈悲,而是內心不斷翻湧噴發的惡毒詛咒。


    若唯一還有所祈願祝福的,便隻有當日救她護她帶她逃離地獄的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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