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 駕!”


    幾位皇子公主們胯下的駿馬齊齊出發,向著山林掠去,身後還跟著不少侍衛隨從,看著頗有些浩浩蕩蕩。


    “太子今年都下場了,你不去試試手?”聖上望向手邊端坐的征北王陸衍。


    陸衍聽見皇帝詢問,微微搖頭:“這既是幾個侄兒侄女們的活動,我就不湊熱鬧了。”


    “我可記得某人不過是剛及冠的年紀,就愛狩獵打馬的緊啊,可謂是少年遊、一日看盡長安花啊”皇帝促狹的開口。


    “皇兄!”陸衍看著老愛打趣自己的皇兄無奈。


    因是開場,所以時限並不算很長。


    在宴席的酒菜不過用到一半,沒過多久,幾位皇子們都收獲頗豐的歸來,倒是兩位公主隻吩咐仆從們捉了幾隻好看溫順的小兔子,預備帶迴宮解悶兒。


    其中當屬四皇子的獵物最為亮眼,因為獵物堆竟然有一隻通身豔紅色澤的紅狐狸。


    這樣漂亮的皮毛,可是不多見的。


    “父皇!我不服!”六皇子陸思大聲嚷嚷的聲音由遠至近,還稍顯稚嫩的臉上滿滿的都是不服氣。


    他與四皇子幾乎是同時發現了這隻紅狐,他立馬搭弓射箭,可四皇子的小廝放走了一隻剛狩到的兔子,那兔子正好竄到他的箭下,這才讓四皇子占了先機。


    那狐狸皮毛常見,可這麽純色的可不多,他還想著獵到了正好跟父皇邀功呢。


    “小六!你這可算耍賴啊。”四皇子陸周也笑著高聲辯解。


    “你明明是故意讓小廝放那隻兔子,好擾亂我的!”六皇子陸思氣鼓鼓。


    “這你可冤枉四哥了!”四皇子陸周無辜的舉起雙手。


    “不管不管、咱們再重新比過!”


    “這紅狐已被我一箭斃命,可是再活不過來了。”


    “你!啊啊啊啊…”


    坐在上首的皇帝看見兩個人還跟幼童似的玩鬧,不由的開口阻止。


    “行了!”


    父皇隱含不悅的聲音傳來,這才讓兩位殿下止了爭端,不過也算四皇子單方麵逗年幼的弟弟玩兒。


    “可是父皇、那紅狐真的是我先發現的。”陸思年紀小,還是沒忍住癟了癟嘴,他還想著這紅狐若是獻給父皇,父皇說不定會嫌棄這顏色豔麗,他就能轉贈給母妃拿來做圍脖呢。


    “既然小六不服氣,何不再來比過?”這時一直未曾開口,仿佛沒什麽存在感的太子陸恆開口。


    狹長的眼睛配上淡色的唇,莫名就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


    “怎麽比?”陸思詫異的看著太子。


    眾人也是疑惑,這太子雖然名義上還是儲君,但除了儲君的名分和聖上還有眷戀先皇後的情分在,這太子也是名存實亡。


    不然,若是太子得寵,這四皇子和六皇子哪裏敢搶儲君的風頭。


    “既然小六的箭比之四弟的箭慢了半拍,那我們就比射箭如何?”太子陸恆饒有興致的開口。


    “好啊!好啊!”陸思開心的開口,他最不服氣自己最得意的箭術被人比下去,這次定要一雪前恥。


    “不過嘛,這尋常定靶比箭未免太沒意思了,不如我們玩些新鮮的吧,讓這些宮婢們頭頂貢果站於十尺開外,你我兄弟三人同場比試,誰射落最多貢果,即為魁首,如何?”


    陸衍眉心一皺,抬眼看著這個太子侄兒。


    太子的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場上靜聲落針可聞。


    這太子愛在自己的東宮施展酷刑不是什麽秘密,聖上還因此大怒,曾數次開口太子德不配位的話來。


    但這太子不僅不加以反思悔改,如今還當著百官的麵公然說出如此草菅人命的話來。


    這要宮婢們生頂貢果,那貢果才不過手掌大小,還站在十尺開外,就算皇子們箭術精絕,萬一失誤了那可就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這太子身為儲君,未來的皇帝,竟然說出如此枉顧人命的話,若他日登基為帝,必定是一位殘暴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的暴君啊!


    當下,禦史台的大人們齊齊站起躬身,就要狠狠參太子一本。


    更有支持另外兩位皇子的朝臣暗自心下一喜,這太子說出如此狂悖之言,今日他的太子之位怕是要到頭了。


    “孽障!”


    聖上手中的白玉酒杯猛然擲出,“砰 ”的一聲砸在了太子的額角上。


    巨大的力道讓酒杯重重的碰上頭顱,發出悶響。


    “ 父皇息怒!”


    “ 聖上息怒!”


    眾人被天子這一突然的舉動嚇得匍匐在地,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況且這聖上以仁君行政,就連初初登位就公然斥責他才不配位的反臣都能以禮相待,如今發這樣大的怒火這是少見的。


    四皇子陸周垂下的臉上勾出隱秘的笑容,他的好二哥命好!無非就是有個跟父皇相濡以沫的原配母後。


    可惜啊,他性情暴虐,腦子也不好使,罷黜東宮不過是時間而已,就算那位早逝的黎皇後還在世,怕是都保不住她這蠢兒子。


    “ 父皇..父皇,兒臣是無心之言啊,是兒子吃醉了酒,糊塗了!”


    “ 請父皇恕罪!”


    “ 請父皇恕罪!”


    陸恆被一酒杯砸的額角悶痛,可他絲毫不敢提及自己的傷勢,隻忙不迭的開口辯解。


    “ 你!”皇帝看著他與黎皇後極其相似的臉重重的歎了口氣。


    得!百官瞧見聖上熟悉的心軟神情,就知道了。


    今天暴虐無道的太子被廢了嗎?


    還是沒有呢!


    “ 傳令下去!太子德行有虧,口不擇言,即刻起罰禁足東宮三月,為天下百姓手抄心經三百卷,不得懈怠。”


    上首坐著的皇帝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因為上了年紀,本就不甚挺直腰杆更加佝僂幾分。


    陸衍看了眼神情萎靡的皇兄沒說話。


    若是換做其他人,他必不能接受如此輕拿輕放的處罰。


    但當年皇兄與皇嫂的感情他看在眼裏,雖然當時的他還年幼,但他明白黎皇後還在世時,皇兄眼裏是有著足以溺死人的幸福的光的。


    而現在,皇嫂沒了,而太子是皇嫂留存於世的唯一血脈,皇兄心軟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是…


    陸衍垂下眼,若是太子再不改脾性,那這燙手的太子之位,或許對他來說,反而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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