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謝邀眼睜睜的看著那一箱子銀票離她而去。


    不!她就是這麽俗,盡情用這些俗物砸死她吧!嗚嗚嗚。


    謝邀心裏痛的滴血,可臉上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冷靜樣子。


    讓慕之行對她的看法又高了兩分。


    不僅武功高強,小小年紀心性還做到如此寵辱不驚,怕不知是哪位隱士高人門下才能培養出來的。


    “姑娘是說,那些人並不想要服春的命?”慕之行好看的眉毛輕輕蹙起。


    “我過去的時候車夫早已經死了,若是真的為害命而來,那我怕也隻是能去收個屍了,他們…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謝邀迴憶起當天詭異的場景。


    她畢竟是兩條腿用跑的,等她到了山穀,車夫的血已經流了滿地。


    可怪異的是除去追慕福春的那個人,其餘人皆是呆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謝邀的到來才好似打破某種禁製。


    哪怕是最後那一個抓到慕福春的人,明明有大把時間綁走或是殺掉她的時間,卻也隻是呆愣著站在原地。


    慕之行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思慮和暗光。


    再抬起頭又是一臉雲淡風輕。


    “多謝姑娘告知,那姑娘先安心的在鄙府住下,若有什麽需要隻管開口,之行必盡力而為。”


    慕之行拱手開口,儼然把謝邀當作同輩來看待。


    雖然謝邀從外表看還是隻個黃毛丫頭。


    “謝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麽啊?”慕福春雙手撐著下巴好奇道。


    她這幾日心情都特別的好。


    自從慕之行迴來解釋了誤會後,祖母向謝邀表達了歉意,還非要將謝邀留在府裏,話裏話外更有想將謝邀認作幹孫女的想法。


    府裏也從開始的認為謝邀是鎊著大小姐打秋風的想法,變成了隱士高人能暫居府裏的敬重。


    讓周氏氣的絞爛了好幾張帕子


    雖然謝邀心裏真的認為,她就是來打秋風的啊~


    。


    謝邀拍了拍手上粘連的泥土,直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老腰。


    天知道這個架空的大夏朝,國土麵積廣袤,物種豐富,辣椒番薯早已經在民間流傳種植開來。


    可是這裏竟然沒有香菜!


    沒有香菜的菜肴簡直是失去靈魂了好嘛!


    為此謝邀那天隻吃了兩碗飯,比平日的份量整整少吃了一碗。


    不過後來她發現,這裏的香菜不叫香菜,而是叫胡荽!


    因為氣味濃鬱,大夏人主流食物用的清淡,自傳入以來,隻小範圍種植入藥,用以治療尋麻、風寒等。


    謝邀費盡心思弄了幾株活的胡荽。


    此刻正半死不活的栽種在院子裏。


    看著綠油油的小苗,謝邀陡然升起一股豪氣來。


    她想,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就是來拯救香菜的,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把香菜種滿整個大夏,讓所有人都像她一樣,無法自拔的愛上香菜!


    因為裸露在太陽下暴曬,本就蔫噠噠的胡荽小苗變得更加蔫巴。


    慕福春看了看苗兒,又看了看眺望遠方不知在暢想什麽的謝邀。


    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住了,扯了扯謝邀的衣袖:


    “聽說城東新開了家炙羊肉鋪子,謝姐姐,我們要不要去嚐嚐?”


    謝邀轉過頭盯著慕福春,神情很嚴肅。


    她香菜還沒種完呢,千秋大業,何其艱辛,怎麽能出師未半,就半道而崩殂呢。


    夏日吝嗇的涼風拂過小院,小院傳開裏聲音:


    “走走走!”


    慕福春笑開。


    慕福春迴來,除了那個別的,家裏其餘人真是對她捧在手裏都怕化了的類型,她想出去吃炙肉誰敢攔著。


    隻是為了不讓幾個月之前的事再次發生,慕老夫人指派了十幾號護衛要跟著慕福春二人,隻為了去城東吃那家新開的炙肉。


    慕福春拒絕,隻說有謝邀一個也夠了。


    若是真這麽招搖過市,不說慕福春自己不自在,也未免讓人指摘。


    最後各退一步,隻留下了兩個好手跟著二人,加上一個院中丫頭芋圓貼身服侍,慕老夫人這才放人。


    “小二,四份炙羊肉、再來個酒醋腰子、燴南貝、素炒田雞、石手魚、羊皮花絲、酥油奶鬆糕、對了還有兩碗蓮子銀耳羹和一壺萃玉冷酒”


    剛落座二樓雅座,慕福春就滿滿當當點了一堆,謝邀則手撐臉頰,無所事事的欣賞窗外。


    這家炙肉店地理位置極為優越,開在上京有名的靜心湖旁邊。


    夏日正是悶熱的天氣,再吃讓心火旺盛的炙肉,哪怕味道再好也生生少了三分興致。


    可是坐在這臨湖的窗邊,窗口大開送風而入,風裏夾雜著湖水獨有的清涼感,再抿上一口冷酒,整個人便頓時舒適下來。


    湖邊楊柳低垂,盛夏天氣,街上也少有人走動,忽見一白衫美人款款而來,端的是三步生蓮氣質清雅;一襲白衣不染纖塵,頭梳簡單的垂雲髻,發上隻一根羊脂蘭花簪為飾。


    麵上輕覆同色麵紗,露出一雙桃花含情眼來,周身散發出如聖母瑪利亞般純潔細膩的暖光!


    這句不是比喻句,是真的在發光!


    不知道別人看不看得見,至少謝邀覺得她的眼睛快瞎了!


    女人由遠至近也停在了這家酒樓,頭頂著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


    “白睬馨”


    謝邀眼睛一眯,女主角啊!


    “叮!檢測女主角已就位,請宿主盡快拉迴劇情,促使白睬馨結識慕福春,任務完成則獎勵解毒丸一顆。”


    冰冷平調的機器音忽的在腦中響起,說完這句後便再無聲息。


    不管是跟剛開始的嘮嘮叨叨不著調,還是後來的陰鷲暴怒完全不一樣,聽起來冷冰冰的。


    看來經過之前的事,這中二病也算對她起了監督防備的意思了,不過這是本體?或隻是一道指令?


    不過,解毒丸?看來它也長進不少啊,現在學會利誘了。


    謝邀輕笑出聲,換來一枚慕福春好奇的眼神。


    看著白睬馨入了酒樓,謝邀也沒急著去,因為菜上了。


    果然是有名的炙羊肉,外皮刷了蜂蜜、胡椒、白果、粗鹽烤的酥脆滿口,裏麵的羊肉又嫩又香。


    其他菜肴也是色香味俱全,看來是沒白來。


    謝邀和慕福春吃的心滿意足,摸了摸漲的微微凸起的小腹,結了賬下了樓梯。


    謝邀隔著遮陽的惟帽隱秘的張望一圈兒,女主角坐於大堂門口左邊的位置,正好出門要經過。


    慕福春走在前,謝邀在後。


    剛就要錯身而過,謝邀手腕微彈擊中了慕福春的屁股蛋兒。


    痛的慕福春一個腳下不穩,差點跌坐下去,幸得白睬馨即使伸手扶住了她。


    慕福春屁股蛋兒痛的很又不好意思揉,隻當是抽筋了,眼淚汪汪的向白睬馨道謝。


    “小事而已,姑娘不必客氣,隻是姑娘還是要小心身邊人,莫要誤將豺狼當知己才好。”


    白睬馨看見了是謝邀動的手,又看慕福春麵善,不由的提點兩句。


    謝邀聽著隻覺好笑,但並未多言。


    而慕福春有些懵,又有些聽不懂,但不過是萍水相逢,剛剛又好心扶了她,便喚來小二要替白睬馨結了帳。


    白睬馨一聽連連推拒,慕福春財大氣粗,扔了個大銀錠子就要走了。


    白睬馨攔下


    “小女白睬馨,家師自小教導不可吃嗟來之食,不知姑娘姓甚名諱,改日睬馨必上門拜訪這一飯之恩!”


    慕福春聽著聽著又懵了,哈?到底誰是誰的恩,她亂了。


    還是謝邀似笑非笑的開口:


    “她是慕福春,正一品督察左禦使家的嫡親孫女。”


    說完便拉著慕福春走了。


    白睬馨知道這兩位頭戴惟帽的姑娘出手闊綽,身家不凡,但沒想到身份如此之高。


    不過這也她沒什麽關係,她是來尋家的,若是有機會去還了那慕姑娘一飯之恩,順便也拜托慕姑娘幫她打聽打聽她的身世是否有線索。


    她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有這個想法,她隻心裏莫名有種直覺,那個姑娘一定會幫她的。


    白睬馨垂了垂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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