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棠其實沒殺副部長,至少沒當場殺死。


    邵棠卸了他的五肢,把他削成了人彘,剛好塞進那爐子。一直到邵棠走進電梯,都能聽見他的慘嚎。


    他是在爐子裏流光了血才死的。


    地上的血已經凝固,整個地板都變成暗紅色。在床頭靠著的那麵牆上,用副部長的血寫著這樣一句話——


    所有的帳,都會最終清算。


    經過縝密的偵查,兇手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看看牆角上架著的攝像頭,再看看那台智腦,警官們打開智腦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然而在看過智腦中的內容後,幾個警官麵麵相覷。


    “上報吧。”為首的那個麵無表情的道。


    事情一層層上報給那些該知道的人。上麵很快就下達了命令,這樣的醜聞,當然要壓下來。


    然而,正當相關部門想低調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卻有大批的記者蜂擁而至。記者們都是收到了匿名者發的郵件,郵件中附的視頻太過駭人。沒人敢相信,貧寒出身,一貫以公正無私和親民形象示人的司法部副部長竟然是個喪心病狂的戀/童癖、強/奸犯和殺人犯!


    麵對這樣聳人聽聞的事實,身為政府喉舌的《聯邦時事》、《奧加新聞》等幾大媒體都選擇了沉默。然而奧加聯邦素來鼓吹新聞自由,除了這些官方背景的媒體之外,還有數不清的私家媒體。


    紙,終究是保不住火的。


    且,不知道是什麽人,在星網上散播了那些視頻,一時間民眾大嘩。


    政府的新聞發言人在講台上激烈的表示,像這樣殘忍暴虐、有典型反社會人格的殺人兇手、暴徒,必須繩之以法,才是對社會秩序、對百姓安危的負責!


    下麵的記者噓聲一片……不知道是那個記者引頭把錄音筆丟了出去,緊跟著,各種大小型號的錄音筆、錄音器雨點般砸向講台。新聞發言人頂著被砸青的額頭,狼狽又惱火的竄迴後台。


    普通老百姓還沒有將這件驚天大案和醜聞與前段時間鋪天蓋地的銷金窟大案聯係在一起,但是之間的聯係,卻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上校“啪”的一聲關上屏幕,麵無表情的問:“你們怎麽看?”


    房間中坐著的是藍鯊案的專案組。


    劉雲冷靜的說:“是同一個人。”


    “毫無疑問,我們要找的那個人,他……”他說,“不,應該說是‘她’,就在自由星係。”


    上校挑眉:“她?”


    劉雲沒有吭聲,坐在他旁邊的另一位警探解釋道:“她連他的性/器官都切下來了,這是典型的受害女性對施暴者的性憎恨。”


    上校有些不悅的看了看劉雲。


    然而劉雲沒有理會他。他陷入沉思,仿佛自言自語一般:“這麽說起來,她的動機就很明確了——複仇。要麽是她自己,不、不,她這麽強,不會是她自己!一定是她的女性親人或朋友或有關聯的人,淪陷到銷金窟裏。所以最開始的複仇就是從銷金窟開始,然後……她獲得了更多的信息,於是她的怒火開始蔓延,燒到了那些與藍鯊幫有牽扯的政府官員身上。從熱武器,到冷兵器,到虐殺,她愈來愈暴烈……那些女孩……那些小女孩,都是藍鯊幫通過銷金窟提供給副部長的對嗎?”


    他逼視著上校。上校有些狼狽的移開目光,默認了這一點。


    “很好,”劉雲說,“起碼我們找到了切入點。”


    他公事公辦,對事情本身毫不作置評。


    克拉克·史密雷因為資曆最淺,坐在最後麵,他默默的看著坐在第一排的冷漠的黃裔男人,翻動著手中資料,一幅幅照片,副部長死時的慘狀……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


    “雷,你麵色不太好,不舒服嗎?”梵克雅貝先生放下平板終端,從一堆科技資料裏抬頭。


    他扭頭看了看電視屏幕,厭惡的說:“這個家夥,真是……把衣冠禽獸這個詞詮釋得淋漓盡致啊!這樣的人,怎麽就能爬上那樣的高位呢?要是政府裏全是這樣的人,那這個聯邦也沒救了……雷,雷?”


    雷諾被他喚醒,勉強應道:“是吧,我覺得也是。”便起身離開起居室。


    他迴到自己房間,從吧台抽出一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盡。


    今天做什麽了?


    殺人。


    誰?


    你最好不要知道。


    可能會連累到你……我們最好……分手吧……


    雷諾·梵克雅貝給自己滿上,又幹了一杯。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


    強烈的無力感幾乎將他淹沒……


    槐和他卻正好相反。


    他不需要去看那些流於表麵的報道。他拿到的是第一手的資料。看著那些令很多人嘔吐的血腥照片,他卻嘴角含笑,像是在欣賞美麗的藝術品……


    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啊。


    “少爺,這樣真的好麽?”老管家站在他身後,有些譴責的看著他一手帶大的少爺。“老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什麽什麽,隻要你不說,老頭子怎麽會知道!”看著老管家譴責的目光,安家的槐少爺隻好退一步,“知道了,知道了,我會盡量避開我們的人,行了吧!”


    來吧,邵棠,讓我看你……怎麽把老頭子們的世界攪亂……


    時間飛快的就到了四月。


    這期間,馮七帶著重七,從邵棠的宅子裏搬入了自己新購置的房子中。


    他已經成名,掙了很多錢。他本是要把這些錢都交給邵棠的,但邵棠卻和他長談了一次。那之後,馮七便購置了自己的房產,也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從夏椞的名下獨立了出來。


    阿璞侵入了政府的數據庫,從入境那時開始,悄然抹去了馮七和邵棠之間的一切聯係。


    這是邵棠,在防患於未然。


    她不後悔自己做的事,但也不願牽連別人。馮七已經在這裏紮根,他能有現在的生活,著實不易。邵棠不希望自己做的事毀了他的努力。


    隻是雷諾不肯分手。


    他新年假期結束前,來找過她。他什麽也不說,隻是狠狠的親她。親得她嘴唇都疼了。


    可她明白他的意思。


    看著他沉默卻執著的眼,邵棠心疼極了。她終於也不再提分手的事了。且這樣,走一步算一步吧……


    阿璞透過攝像頭,看著房間裏忙忙碌碌的人們。


    “媽的,所有痕跡都沒了,周邊所有的攝像頭,全部是當機狀態!”


    這三個月,光是首都星圈就有七名官員死在自己家中。這些權貴們的豪宅,在事發的當時,仿佛安保係統完全不存在一樣。甚至連宅子周圍的公共係統的攝像頭,也都在同一時間當機,沒有拍到一點線索。


    銷金窟的情況也是如此,三個分店的記錄數據被抹消得完全無法恢複。


    “她不是一個人!她有個厲害的黑客!可以肯定,這至少是兩個人協同作案!”


    阿璞嘿然一聲,離開了這裏。


    花溪號上,他向邵棠邀功:“該改的信息我都改好了,不能改的都抹消了,保證他們什麽都查不到。”


    “那就好,”邵棠說,“最重要的是,別牽扯到馮七和雷諾。”


    阿璞離開得太早,以至於他沒有看到,專案組的組長劉雲在聽到同事的匯報後,一直死死的盯著牆角的攝像頭。倘若阿璞稍晚些離開,就有幸和這個男人目光對視了。


    劉雲盯了攝像頭一陣,起身到走廊叫住了一名辦事員,在他耳邊低語了一陣。


    半個小時後,專案組隻留了一小部分人在這個房間裏,其餘大部分的人都轉移到一間沒有攝像頭,隔斷了網絡信號,智腦完全不能與外界聯網的房間。


    “我懷疑我們被監視著,如果……她真的擁有一位高超的黑客的話。”劉雲說,“從現在開始,這個案子要全部脫離網絡和監控。所有信息使用紙質文件傳遞,案件相關人物,全部使用新的代號……”


    他轉過身,盯著牆上的屏幕半晌,拿起觸屏筆,寫下了“複仇者”這個代號。


    隨著越來越多的高層的死亡,恐慌的情緒開始在知情者之間蔓延。當上層的大人物們意識到,這已經不是複仇,而是有人刻意的在毀滅一條利益鏈,一層關係網,他們感到出離憤怒。


    這已無關個人恩怨。


    複仇者,這是在與整個利益集團作對。


    一條又一條的命令發布下去。巨額的資金被撥給了專案組,各種人力、物力都向專案組傾斜。這是劉雲從業幾十年,手中權力最大的一次。


    國家暴力機器,開始轟然運轉,一切敢於正麵抵抗的力量,都終將被碾碎。


    很多人都這樣相信。


    隨著時間的推移,六月,在又一位議員暴斃之後,劉雲所領導的專案組接收到了最新的指令。


    “格殺勿論?”克拉克·史密雷睜大了雙眼。


    他的同事們和他是差不多的感受。


    就連冷漠的劉雲,都沉默了許久,才在紙質的命令狀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表示已接收。


    前來傳達命令的警員向他敬了個禮,帶著簽收的文件迴去複命。


    辦公室裏一陣壓抑的沉默。不知是誰掏出一包煙,男人們一個傳一個,每個人都拿了一支。


    劉雲也拿了一支,點上,吸了一口。


    他掃了一眼小組成員陰沉的麵孔,離開了房間。


    他走後,克拉克終於罵了一句。


    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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